末世(7)
黑貓咪咪失蹤 童年殘缺記憶
是的,屋子裏太安靜了,一定少了什麽。少了什麽呢?我有點心驚肉跳地把燈打開。四周一如我離開之前的樣子,剩飯還在桌上,筷子掉了一隻在地上,醬油瓶的蓋子沒有蓋上,馬桶蓋的蓋子也沒有蓋上,拖鞋一隻麵朝上一隻麵朝下,一切都那麽真實地雜亂,又在我心中特別的井然有序。唯一奇怪的是我沒有看見我的黑貓咪咪。
咪咪是吃素的,她對我有時候在傍晚時分從超市旁邊撿回來的殘魚冷肉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隻吃一種餅幹。從她和我呆在一起之後就隻吃一種餅幹,慈濟會賣出來的素餅幹。
我們倆常常一人一塊地分享一盒素餅幹。當然了,餅幹是我的零食,但卻是咪咪的主食。餅幹和水構成了她飲食的全部,我有時候也倒點牛奶什麽的給她,她嗅了嗅就轉身走開。她這是鳳姐說的那種全素,連蛋奶都不沾的全素。
一隻吃素的貓和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一起相依為命了三年。通常隻有我離開她外出而沒有她離開我外出的時候,突然沒看到咪咪,我的心跳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這種心跳的感覺我這前30年一共有過2次,第一次是我7歲那年,7歲之前,我帶著紅領巾穿著花裙子捆著小辮子和所有7歲的小女孩一樣有爸有媽有家。但有一天早上我一覺醒來突然就什麽都沒有了。我一個人呆在一個陌生的房子裏,房子年久失修,破爛不堪,我使勁哭喊著,但沒有人理我。我走出去看,房子是在一個山底下,單家獨戶的,四周都沒有鄰居。我接下來坐地上使勁哭了半天,哭到嗓子都啞了,人差點昏厥過去,也沒有把山哭垮,把夢哭醒。
我隻好站起來往山外麵走,走到天黑才看到一家農戶,他家的窗口透出昏黃的燈光,在又累又怕又餓的我眼裏,有燈光有家的地方就是天堂,我跌跌撞撞地走過去,他家的狗突然急促地叫起來。主人走出來查看然後就看到了搖搖欲墜的我。
他們家收留了我幾天,從我嘴裏隻聽到一個線索就是我叫肖咪咪,別的一概不知。
主人家不願意養一個我這種長得不好看的小女孩,就在幾天後讓我跟著他們家在南方打工的侄女汪小露離開了。
後來的日子就是我隨著汪小露在不停的輾轉流浪中長大。我也沒讀過幾天書,唯一愛看的文學作品就是故事會。但在社會上艱難成長的經曆讓我學會了很多故事會上沒有寫出來的東西。
我的前三十年,既悲慘,又沒有什麽值得記憶或炫耀的往事。
最讓我無奈的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即使是四處流浪,也沒有遇到一個流浪漢子給予我一份愛情。一份讓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回味和溫暖自己的愛情。
那些我認識的和我一樣成長路上無比艱辛的女孩,都嫁人了。都有很多可圈可點的情感故事,隻有我,好像我的一生就該那樣混吃等死然後再圖謀投胎轉世了。
但我27歲那年,那個叫做汪小露的女人,她陪伴著我度過了我的整個毫無意義和價值的青春期。她在工廠做過,飯店做過,最後她做起了化妝品傳銷。她知道我沒錢買她的化妝品,但她依然不厭其煩地給我介紹她的化妝品有多麽好。傳銷這種事情,在催眠別人的時候也在自我催眠。她深信她賣的東西比黃金鑽石都寶貴,才能成功地讓別人也這麽想。
小露的化妝品賣得非常多,多得在公司傳銷榜上都占了一席之地。公司每年有名額送那些不要命不要臉不要家族不要節操的優秀推銷人員到美國本部去進修。就在汪小露覺得她就要去美國發財的時候,她出車禍了。
她最後決定把她的名額給了我。條件是我在美國發財之後要記得分給她。
陰錯陽差地,我到了美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我走投無路,巧遇親弟,親弟救濟,結交鳳姐,誤入法會,獲紅珊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