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我們一人要了一份牛排,隻是餐前麵包就問餐館要了三次。牛排館自己剛烤出爐的熱騰騰的麵包總是很好吃。
老田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把自己麵前的麵包包起來放口袋裏,看見我看著他,他解釋說田嫂愛吃這種軟麵包,平時沒機會買給她吃,這個給她留著晚上讓她再吃一次。
在倉庫裏打雜的老田在這一頓晚餐中表現得非常有風度。他幫田嫂把紙巾鋪在腿上,把田嫂盤子裏的牛肉一小塊一小塊的切好,灑上胡椒麵和鹽,再用叉子叉上一塊遞給田嫂。他又對坐在他們對麵的我解釋說,田嫂出門少,沒見識,不懂怎麽吃西餐,老田怕我們笑話她。他這麽做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笑話田嫂。
我的眼眶突然就紅了。如果遇到一個像老田對田嫂這樣的男人就趕緊嫁了吧,他不怕別人笑話他,但他怕別人笑話你。
我對老田突然生出很多敬重來。
生活中感人之處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老百姓老夫妻。愛對他們來說不是表演,而是像呼吸空氣那麽自然。他們不稱呼那種情感叫愛,他們隻是覺得應該對對方好。讓對方開心。就像老田說的那樣,“我對她一直這樣好,但她一直不懂我對她好。所以我還得繼續對她好。”
田嫂一直都咧嘴笑著,一句話也沒有。她不是不懂,她隻是不說,她就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老田的嗬護。她笑得很舒心很純真。一個被男人細心嗬護的女人,哪怕隻是在倉庫的活動車廂裏煮飯,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隻有被嗬護的女人才有那種純真舒心的笑容。因為她不用麵對這個世界上的各種苛求與責難,那個男人用身軀擋去了世界外麵的黑暗,隻留出溫情和舒緩給她。
晚餐快結束的時候,凱瑟居然又問了一遍阿吉老婆的問題,但這一次,她居然問趕過來吃飯的老板,“老大,你見過的美女最多,即便如此,從背影上看到阿吉老婆這種18歲一般的背影,你是不是也忍不住想要去強暴她?”
西餐館本來就安靜,凱瑟這句話讓環境更安靜了。
在昏暗的餐館裏,阿吉老婆也沒有取下她的墨鏡。所以她依然沒有表情,就算有,也沒有人能看得見。
老板卻顯得有點生氣了,提高聲音對著凱瑟說,“女人有各種各樣的美,胖得像你這樣的叫豐滿性感,瘦得像阿吉老婆那樣的叫苗條仟細。要是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強暴,你也危險啊。”
哈哈哈,大家突然爆笑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開始笑。惹得餐館裏的人都回頭看著這群不顧禮儀的中國人。
吃完之後大家回到酒店就進了自己的屋子。郊區的秋夜裏又冷又靜。我突然有點想念黑咪咪,其實她應該算我的家屬,我應該帶她一起來郊遊的,我也可以不顧麵子把餐館的餐前麵包打包帶回來給她吃。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不知道到了幾點,我突然驚醒過來,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讓我心驚肉跳,而我身處的這個旅館四周依舊處在黑暗和沉寂之中,我使勁按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髒,仿佛要將它壓回到原來的位置。
我在黑暗中不停的安撫自己,最後我開始練習“擁抱自己”,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我躺回床上準備再次入睡。但這時候,我的房間門卻咚咚咚地被人敲響。
我哆嗦著坐起來,打開電燈,看了看床頭的電子鍾,已經是午夜2點,誰會在這時候敲我的房門?
屋子外的人開始不耐煩了,一邊敲一邊輕聲說,凱瑟,開門,是我,我是阿吉,我有事找你。
我聽見是阿吉的聲音,就起來把門打開,給門口醉醺醺的阿吉說,“凱瑟另外開了一個房間,沒有和我住一起。”
阿吉不肯相信,他使勁推著門要進來,“凱瑟,我給你說,我找你就是想借一本書,我睡不著想看書,你能不能把你包裏那本書借給我看。”
我攔不住他,隻好由他進來,他看見另一張整整齊齊空無一人的床,也愣住了,他隨即進廁所去看了一眼,確認凱瑟不在屋子裏之後,充滿歉意地給我說,我真的是找凱瑟借書,沒有別的意思,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個房間?
我滿臉無辜地告訴他,我不知道凱瑟 住哪個房間。
沒想到阿吉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個房間?我想看書,我真的就是想看看書。”
我徹底糊塗了,平日裏倨傲精明的阿吉居然跪著求人告訴他凱瑟的房間號。
我確實不知道,不然我一定會告訴他。
他最後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我剛關上門轉身,就看到我放在床頭的那個象牙葫蘆,開始不停地閃著幽藍的光。
(待續)
遇到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真是福氣,實在的好人對家人的好是自然的,這種愛的情感更像是一種責任和使命。
“床頭的那個象牙葫蘆,開始不停地閃著幽藍的光“
感覺神神鬼鬼的萬聖節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