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添香老板娘

“曆史都是假的,除了名字;小說都是真的,除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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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在那裏(三)2

(2012-12-24 19:59:15) 下一個

龍多曲吉尼瑪仁波切空靈脫塵如同珠峰上的雪蓮,而他則更像是高原上的一頭犛牛。我在飛機上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來區分見到的這兩個人。


下午時分,拉薩用不變的藍天和陽光迎接我。一出機場便感不適。我忽略了冬天的藏地更是缺氧。一步三搖小心翼翼的上了出租車,出租車上我打電話給他,他說酒店在大昭寺附近,已經給你預訂了。


他對我的到來不意外,我對他的安排也不意外。


 


到酒店之後,我開始呼吸困難,躺床上動彈不得,我再沒有打給他,他也沒有打給我,那一夜,我幾乎送命。


我把紅景天當水喝,氧氣包掛鼻孔片刻沒有離開過。但仍然抵擋不住的頭痛欲裂惡心嘔吐,心髒仿佛鐵了心要背叛我拚命想從我胸口跳出來。不可理喻的是我居然沒有想過救援,我這麽貪生怕死的人卻沒有要死的那種念頭湧出來。我在半夢半醒之間度過了第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派了個弟子過來帶我去吃早餐。


他是當家主持,不是那麽有空出來見個俗人。他的弟子老王是個和我一樣的俗人。


老王一見我就說你氣色真好,是啊,從鬼門關溜達一圈回來我氣色居然那麽好。絲毫看不出我在夜裏時分近乎黑色的唇色和青紫的臉龐。


 


老王在大昭寺旁開了家餐廳,老王是浙江人,闖蕩東南亞十幾年,最後選擇暫居在拉薩,老王是他的弟子,提起他,老王一付願意為他赴湯蹈火衝鋒陷陣的神情。


我問老王,你是如何成為他弟子的?老王說我是個無惡不作的人,認識他之後我就開始改變,我不敢說自己已經是個好人,但我已經沒有那麽壞了。


我追根究底,老王你說具體點,你是如何壞,他是如何拯救你的。


 


老王說我曾經豪賭成性,一夜就輸掉幾十萬,我用雙手勤勞創下的偌大家業都在我奢賭的雙手中流失,來拉薩開了這家餐館,仍然阻止不了我有空就賭的習慣,有天,我陪朋友去寺廟,他指著我說,你不要再賭了,不然你這一生就完了。


我說也許你朋友告訴過他你愛賭,老王說我這個朋友對我賭博的事情一無所知,我們那樣規模的賭博並不是公開的,知道的人甚少。勸我罷賭的人很多,我從來沒有聽過,我老婆為此帶著我女兒離開了我。我在東南亞那麽多年都是在賭場混,我想象不到不賭錢我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後來,我又去了寺廟,他坐在那裏,好像在等我似的,他讓我跪下來,讓我在神明麵前發誓從此遠離賭博。我發過的誓言太多了。發誓不是什麽難事。我承諾以後不再賭博,但我心裏一點譜都沒有。


我笑起來,打斷老王說,你從那以後真沒有去賭過?僅僅是因為誓言?沒有別的原因嗎?比如資金供應不上?


老王說,我真不賭了。有錢我用來投資,明年我就要結婚了,新娘是雲南人,我們打算在某某某某地開連鎖店。。。。。。。當然,除了賭我還有別的惡習,這些都在漸變,我感覺到自己的新生。。。


 


我更加堅信他有讀心術。能看到很多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中午,他來了,給我帶來一大袋禮物,我們去一家藏式餐館吃飯。


 


他,老王,我還有一個不會說漢語的喇嘛,圍坐一桌。


我忍不住直接問他,你是智慧過人學過心理學知道別人的心思,還是你有什麽特異功能能知曉別人內心的想法?


他說我學會說中文是這幾年的事情,我一直隻讀經書隻看藏文,你說的心理學我還沒開始學。


我窮追不舍,那你如何能知道別人的心思?


他說我修了20幾年的密宗,每次閉關都是3年零3個月,自然就能感受到一些細微的東西。


 


像我這般無理的人,他大概是少見的。


他閉眼開始誦經,我突然就生出很多想法來,你不是能感知別人的想法嗎?那我現在就想些dirty mind看你如何應對,你閉目誦經,你法相莊嚴,你是得道高僧,而我終究受不了你的恩惠,我來不過是看熱鬧來的,你們密宗不是講究雙修嗎?而世人已經對雙修下了個“騙色偏財”的定義。我此番,財和色都帶來了,你騙呀!你使勁騙呀!


 


他誦經的聲音開始變換,突然就帶著嗬斥的高音。然後轉入低吟。


當夕陽從餐館的窗戶照射到他身上時,他仿佛沐浴著光芒,慢慢睜開眼,看著我挑釁的眼神。


我說,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嗎?


他不再回答我。臉上卻帶著笑容,如嬰兒般純淨。


 


他讓老王開車送我回酒店,我離開之前對他說,我明天過來找你。


他說你明天該回去了。你會再回來的,在夏天。


我點著頭,心裏卻想,我不會再來。夏天也不來了。


 


回到酒店,我的高原反應再次發作,比昨晚更加劇烈。


我把他送我的禮物袋子打開,是一副精美的佛像唐卡,用黃色的哈達包裹著。我輕嗅畫卷,感受到了濃烈的藏香和酥油茶的味道。我相信這唐卡已經在寺廟中聽過很多次誦經的聲音和目睹過寺廟的喧囂與寧靜。


零散著的是幾串珠子和一些藏藥還有一尊小佛像。


這些是他作為首席大法師親自開光加持過的。


 


我在昏昏沉沉中打電話訂了明天上午離開拉薩的機票,手上挽著那些珠鏈,睡睡醒醒到了天明。


 


天一亮,好像我的高反馬上就消失了,太陽是個神奇的寶物,能驅走一切的黑暗和病魔。


我決定離開,夏天我不會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他。


 


回去之後,除了唐卡,我把他給我的禮物都分送給了那些癡迷他渴望得到他祝福的人,我隻留下一串珠鏈,因為我太喜歡那種紅色了,紅色是我的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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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0)
評論
師太明年三十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紅袖添香老板娘的評論:

等著你新的西藏文章,保持聯係,也許我們今後能夠成為“驢友”。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我每年暑假都帶娃回中國陪父母。
祝你工作順利生意興隆!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紅袖添香老板娘的評論:

你是暑假回中國做生意嗎?

至於我現在剛剛開始創業,困難多多,成敗難以逆料。如果順利,今年五月底或六月初或許能賺到一些錢,到時或許有時間去西藏。如果不行,也需要回中國看看有什麽機會,到時就準備在中國呆三個月或四個月,多走一些地方,看透透。。。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我就是一直沒去阿裏啊,我就害怕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
但我遲早會去。等這個暑假看看。6月初有個曬佛節。朋友們都約好去了,我可能不能那麽早回去。一般暑假我都在中國。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師太明年三十八的評論: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好像這條線路太普通了,阿裏你去過嗎?聽說沒去阿裏,不算去過西藏,因為那裏是西藏的西藏,是真正蠻荒的地方。聽人家說,到了那裏,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是一個能夠逼迫人們去探究靈魂的存在和生命意義的地方。當然那裏路很不好走,危險性也很高。

不知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再去西藏,我不大可能和你結伴同行,因為我有自己的計劃,中國的很多地方我都還沒有去過,西藏之旅隻是我大中國之旅的一個部分。但是如果可能,在西藏碰個頭倒是不錯的選擇的,我也希望能夠有些什麽奇遇之類的。
師太明年三十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初次去西藏的人在拉薩休整一下之後都喜歡往林芝跑,那邊海拔低,風景美,感覺很舒服。然後可以往納木錯去。和林芝是不同方向。這個你隨便問誰都可以知道很多細節。導遊網站也會這樣推薦。最爽的玩法是約幾個人,租車開著去。比較隨意。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紅袖添香老板娘的評論:

謝謝老板娘的一番話語。不過我並不像你那樣有條件背起行李,想走就走。那是你的福報,我至少在目前還沒有這個福分。

正如同你所說,每個人的人生不一樣,際遇也就不一樣。其實是人生不一樣,條件不一樣,想法也往往不一樣。我無法像你那樣,能夠去那麽多的地方,想去哪兒 ,就去哪兒。

過去的十幾年,我在這片富裕的國土上過著相對貧窮的生活,常常將旅行的願望沉澱在書桌前,用抽象的文字來代替具象的風景,用思想的馳騁翱翔來替換實地旅行的喜悅。為了有時間讀書,我安於清貧的生活,甘願做一個小職員,但如今連這也成了一種不可能的奢望。

這幾年不是沒有回國,但都是去處理俗事,來去匆匆,沒有真正旅遊的心情和興致。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是中國古代文人提出來的對知識分子的要求。我自愧不能,但還是願意進於此道。

現在我正忙於創業,而且冬天恐怕不是進藏的好時機。如果可能,明年夏天可能會回國一趟,打算由京城入長安,再取道蘭州、西寧、格爾木,坐火車去拉薩。到了拉薩之後,去哪兒好,倒是想聽聽已經三次進藏的老板娘的建議。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每個人的人生不同,際遇也就不同。很多深刻是從磨難中來的,不是讀書讀出來的。
我也有很多到此一遊的旅遊經曆,慢慢積累便有不同。
風景都一樣,多點愛和期望,也許就會收獲更多的愛和期望。
重點是,把每一份平常都看出不平常來。就會有奇遇。
西藏我一定會再去。為了那份不解。
旅行的意義不是讓你去看不同的山和水,而是讓你騰空心靈去容納和接受新的東西,這種新東西,能釋放你內心深處的渴望,能讓你得到片刻的空靈和舒緩。
背起行李出發吧。路上充滿了意外。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師太明年三十八的評論:

對西藏我向往已久,青藏鐵路剛開通的時候就想入藏一遊,但為稻粱計,不得不朝九晚五、在辦公室內抄抄寫寫,未能遂願。

現在終於結束了這種乏味的生活,雖然生計尚未有著落,但是也許在不久的將來真能前往雪域高原,一暢心懷。

隻是像我這樣的,即使去了,恐怕也隻是一個來去匆匆的看客,蜻蜓點水一般地走一遭,無法像你這樣有這許多的奇遇。羨慕?嫉妒?恨?不知道,不過我心中確實是五味雜陳。
師太明年三十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智慧劍的評論:
謝謝評論~~我繼續努力生活著。。。
智慧劍 回複 悄悄話 前兩天偶然看到你的這篇文章,吸引了我,讀完不能放下。今天我花了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把你的西藏旅遊係列細細地讀了一遍,有幾篇,兩年以前讀過,這次重新讀了一遍。

評論:因為有奇逢,所以有素材;隻因真實,所以能感人;因為是女性,所以筆觸細膩。

你讀書不多,但閱曆甚廣。思想不深刻,但文筆較流暢。寫的東西還是蠻有吸引力的。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簡丹兒的評論:
我常把我愛你掛在嘴上,對你,不僅僅是我愛你。。。。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嚴惠姍的評論:
你的言語字字都充滿著關懷和善意。謝謝!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魚鳥相依的評論:
離開藏地的喇嘛,如同離開藏地的藏獒,已經失去了很多真實和神秘。真實和神秘聽起來很矛盾,但卻實實在在的共存於他們身上。
我睜大眼睛看世界,世界太奇妙了。好多我都沒看見過~~:)
你提到的人物,我不便公開評論。
我們可以私底下交流~~~
紅袖添香老板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流沙隨風 的評論:
我喜歡充滿意外的人生~~~不用一望到底~~~
流沙隨風 回複 悄悄話 神奇又充滿意外的故事。
魚鳥相依 回複 悄悄話 年紀長了,對未知的世界至少還能保持open,不再輕易是或否了。對了,老板娘可有聽說法拉盛的齊飛龍?好象也有說法
嚴惠姍 回複 悄悄話 你講的故事真神奇!我也聽過“算命”的事情,太準了真能嚇著人。不可思議。難道命運就是一本早已寫好的書嗎?

換做其他人,比如我,可能會把禮物都留給自己。

還有,你的身體可能不適合高原,還是別去了,太危險了。
簡丹兒 回複 悄悄話
一直等著西藏在那裏(三),讀了,心動,。。。昨天大雪,在壁爐前讀書,這給給你很貼切-----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麵平鋪著皓影
上麵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 步來
月色與雪色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色
不知月色加反光的雪色
該如何將你的本色
——已經夠出色的了
合譯成更絕的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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