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完子（三）

（三）

少了齊腰高的雜草做掩護，總覺得有千百雙眼睛在暗處監視著自己，每往前踏一步，小完子腰間的獸皮就被沁出的冷汗多打濕一分。

村莊，靜悄悄的，沒有突然劃破夜空的嬰兒啼哭聲，也沒有此起彼伏的男人們的酣聲，除了風聲，就隻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一切都靜得出奇，讓小完子不禁有些糊塗了：究竟白天在池邊上演的那一幕是睡迷糊時做的一場惡夢；還是自己現在夢中。

小完子盡量把腳步放輕，抬眼望去，幾百間小屋中，如以往一樣，隻有那麽幾間小屋透出火把的亮光：祭森林之神屋、祭雨神屋、村長家……自己家……　咦？！我家怎會有火把？——對村中大多數的父母而言，與其用獸油來點火，還不如留給小孩子食用，所以，入夜後，一般的村人家中都不會點火把，除非有什麽很重大的事。在小完子的記憶中，自己家在黑夜中有光亮，也僅是幾年前自己生重病時，父母為不讓邪魔趁暗偷走自己的魂，才不得不點了幾夜的火把，為此，完叔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狩獵，小完子病好後，完叔也差點累倒了。

莫非……，小完子根本不敢多想，也完全顧不上擔心腳步聲及急速的心跳聲會暴露自己，隻以最快的速度繞過一間又一間黑燈瞎火的屋子，全力衝向眼中唯一的光亮處——自己家！更沒留意身後越來越多的腳步聲。

“阿爸！阿媽！阿爸！阿媽！”細樹枝紮成的門並沒關上，小完子直接就衝進了屋中，可是，父母並不象以往一樣躺在屋角的鋪在幹草的獸皮上，甚至根本不在屋中，閉眼盤腿坐在獸皮上的老者，是手持骨杖、白發白須的村長——村中的最高權力者！

糟了！！！！！小完子回身就往外跑，才出門，卻發現屋外不知何時圍滿了村民，也許是那夜的月光太過於迷蒙，村人們的眼中似乎都閃爍著詭異的光，他們靜靜地用眼光逼迫著小完子，讓他不得不再次退回屋中，這個從前總是帶給自己溫暖感覺的小屋，如今卻滿是恐怖的氣氛；總是微笑告訴孩童們各式傳說的慈愛村長，這時看上去也是可怕至極；這種氣氛迫得小完子腿軟得“撲通”一下，坐跌在泥地上。

許久，村長既沒開口說半句話，也沒睜開眼睛，緩過氣的小完子，又開始轉動那頑皮的腦子：莫非村長睡著了？！這麽想著，小完子差點就想去揪一揪村長的長胡子，不過，感受到背後如刺的眼光，隻好先乖乖地坐著，不過，老實也不過是幾分鍾而已，仗著村人們看不到，小完子對著閉眼的村長不停地做鬼臉。

“小完子！”突然在靜謐的屋中出現的聲音，仿佛平地裏響起的炸雷，加上村長那嚴厲的眼光，把剛剛還陶醉於創造做鬼臉新紀錄的小完子，嚇得整個趴在地上，別說再做鬼臉，連抬頭看一眼村長現在臉上的表情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