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的誘惑 (38) 約到家門口2

 

或許是我心情放鬆得過了頭，或許是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我從公園出來，竟然帶吳小明去了家我和建京常吃的中餐館。帶座小姐熱情地招呼我的名字道歡迎光臨，我才猛然醒悟，除了餐館的工作人員，這裏的食客中搞不好也會有我的熟人。

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打算找個借口灰溜溜地退出去。而且，我也適時地想起今天我叫吳小明來的主要目的，我要向他打聽一個可能威脅到惠文的女人。於是，這頓晚餐就多少有了那麽點公事公辦的意思。雖然如此，我還是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照顧一下周圍的人。

“你現在幹到什麽頭銜了啊？”想起那個“副總裁”，我問吳小明。

“高級打工仔，” 吳小明笑著摸出張名片給我，“什麽頭銜也是給別人打工。”

我接過卡片讀了一下，他居然也是副總裁！“我說你們這行兒是不是就副總裁這一個職位啊？”我打趣道，相信這不是巧合。

“不是啊，” 吳小明穩穩接過我的玩笑，回敬道：“還有總裁，嗬嗬。”

我的一口茶差點兒噴出去。“不會吧，再沒小一點兒的職位啦？”我笑，“類似通貨膨脹？”

“你不是一畢業就當高級工程師嗎？一個道理，” 吳小明很擅長類比，堵住我的嘴，又問，“問我頭銜兒幹嘛？”

“好奇唄，” 我說。“安琪兒如果跟你一個公司應該和你平起平坐。”

“對了，你怎麽想起來問她？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還沒開始調查，吳小明反倒問起我來了。

帶座小姐似乎替我覺得這不夠公道，隻見她盈盈款款地走了過來，帶著抱歉的笑容打斷我們。“小薇，你老公剛才電話點了外賣，”她根本不是來對付吳小明的，而是笑著向我扔了件暗器。

我的大腦立刻進入戰備狀態。我不能見建京，因為隻是聽到他的“老公”代稱，我已經覺得我今天這件公事還是忒像私情。可我也不能剛坐下就走，那就上演了一出精彩的老鼠偷糧遇見貓。於是我淡淡地笑笑，“嗯，謝謝你。我問問他，要是還沒出來，我給他帶回去就行了，”說著，我從口袋裏掏出電話。小姐已經禮貌地退了下去，帶著我的感激之情。

“我說今晚我不回家吃飯，讓他外賣，結果賣到一起來了，”我尷尬地笑笑，衝吳小明說一大堆廢話，“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

吳小明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他沒幫我出主意，隻點點頭，等我動作。

“建京，你不用出來了，我正這兒吃飯呢。。。嗯，幫你把外賣帶回去。。。” 我很坦然地跟老公對話，這不成問題，因為建京懶得動彈，這個電話會讓他高興。“嗯，我一會兒就回家，”我說。

“他不在意你跟誰吃飯？” 吳小明的眼神裏帶著戲弄，看著我收起電話，說，“還是你說謊了？”

“我難道就不能跟他明說是你？”我被他看得有些惱火。

“當然可以說是我，” 吳小明在桌子上慢慢轉著茶杯，有些玩世不恭，“隻是，我會好奇你怎麽跟他解釋我是誰。”

其實我根本不用撒謊。我隻說我見個朋友，建京並不會追究。我早晨也正是這樣跟建京說的。吳小明沒必要這樣不顧身份替建京審問我。 “這還不容易，幹脆你來告訴我你是誰！”我強硬地不肯讓步。吳小明十二年之後忽然闖回我的生活，他以為他是誰？！

我毫不躲閃地瞪著他，以為我這句話會結束我們這次短暫的爭吵。不料吳小明竟然反常地選擇和我針鋒相對。“十二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了，小薇。我現在再告訴你一遍，你就會如實轉告他嗎？”他的語氣並不強硬，還帶著問詢，但配合著他的目光，這分明就是挑戰。

我的心激動地狂跳，可我的嘴卻沉默了。

我會嗎？我也許會。但是，我沒必要告訴建京。如果我們這樣過下去，建京並不在意我出來見誰不見誰，因為不管我走多遠，到了該回家的時候，我總會安然回家。沒有外人會懂我和建京彼此之間的這種毫不設防，如果我說我們兩個人現在都不在乎對方怎樣，他們一定會以為我在吹牛或者在喊冤。但這的確是真的，我和建京被綁在婚姻中，但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