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麽來救我(77) 風險2
(2008-07-14 00:02:02)
下一個
我的喊聲很高,照峰再次猛然轉過身麵對著我,房子裏突然靜得怕人。片刻的沉寂中,我們四目相對,看到的是讓彼此倍感陌生的眼神。我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剛剛還很大的氣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隻覺得心裏好涼。我從來沒想過照峰會這麽討厭我,他的眼裏甚至有類似仇恨的東西。“你以為我能夠做到今天這樣,靠的是突破道德底線嗎?!”他的聲音讓我同樣陌生。原來他誤解了我剛才的話。我張開口想解釋說,我並沒有質疑他的意思,我是在說Jason,但是我沒能發出聲音。我的心已經冷卻到快要凍結,我不能動作,也沒有力氣說話。我隻告訴自己,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也不可以這樣對我,因為我們是打算永遠一起生活下去的。而現在,這不再可能了。我這幾周放縱自己沉浸其中的美夢就在此刻到了夢醒時分。照峰見我好象被他嚇到,過來摟住我,說:“你今天這是怎麽啦? 以後不要過問我的事了。”沒用我掙脫,照峰已經放手。還好我的身體仍然僵硬著,沒有倚靠過去,現在也就沒有摔倒。照峰進了書房,而我回了臥室。我躺在床上發呆,想不清楚我該怎麽辦。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再搬回我的公寓去,凱文才住過去沒多久。我也試著說服自己,也許我們剛才都不夠理智,也許我們剛才都過於敏感,也許發生的情形並沒有那麽糟糕,但是我實在無法從頭腦中甩掉照峰看我的那個眼神。我想,我們的風水一定改得很失敗,因為我和照峰還從來沒這麽讓人傷心地吵過。又或許,風水本來就是個騙人的東西,不,是人用來騙自己的東西。人很喜歡找些東西來騙自己。比如我再次相信了愛情,也自然就又騙了我自己一回。而當我猛然意外地發現自己被騙,一切就又都重新變得那麽無所謂起來。別人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照峰和Jason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隻過自己的生活就好。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想活到什麽時候就活到什麽時候,沒人打擾的日子多簡單。我隻希望家偉很快也能象我這麽想,那樣他也就解脫了。於是,我無所謂地睡了。我是聞著早餐聽著鬧鍾起床的。象往日一樣,照峰的生物鍾自然超前,他先起給我們做好了早餐。擺在桌上的肉和蛋都是熱的,但我和照峰之間的熱度與昨天早晨相比已經明顯降溫。兩個人都沒有說關於昨晚的事,也都沒有道歉。誰說夫妻沒有隔夜仇? 我們雖然不是夫妻,但過的是一家人的生活,然而這次的心結不僅隔了夜,而且恐怕再也不會不留痕跡地解開。下班之後我沒回家。等到交通高峰時間差不多過去,我向金門橋開去。因為這是我自己的生活,我並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包括照峰。我開到機場附近的時候,照峰打電話問我怎麽還沒回家,說,飯菜都快涼透了。我說,哦,我有事,你先吃吧。照峰有些惱火,問,有事不能先打個電話回來嗎? 我沒打算跟他吵。我臨時加班也不是沒有過,他從來沒這麽不講理,問都不問就衝我發脾氣,這分明還是昨晚的氣。我隻說,現在你知道了,吃吧。然後我掛斷了電話。我回到了自己的生活,掛斷別人電話的習慣也複蘇了。然而我忘記了照峰的執著。他把電話又打了回來。既然我沒有別的話可說,我沒接聽。開向金門橋的車流順暢地閃著一長串的紅色尾燈,我在上橋之前的最後一個道路出口右拐,進了停車場。我伸手在錢盒裏摸硬幣,卻隻找到一個25分的。不常計時停車,我都忘記往車裏放硬幣了。我四處張望,看看警察出現的可能性。停車場裏的車輛不多,超時應該也不會怎麽樣。我想起了上次遇到的那個巡警,他該不至於硬找別扭給我寫罰單吧。我把硬幣塞進計時器,自嘲地笑了笑,什麽都不在乎了,我還在乎交通罰單。很久沒來這裏了。麵對海灣,我長吸了口氣。我不僅回來了,而且,當我注視著黑黝不可測的海水,心中竟然缺少了從前的恐懼和不安。這就是歸屬感吧? 象那個一次跳橋奇跡般被救生還,還要再跑回來跳一次完成自殺的那個女人,這裏是不是曾經給過她極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