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麽來救我(63) 拿著我的鑰匙

 

我去了趟洗手間，又重新躺回照峰的身邊。

除了我一再告訴自己我們的戀人關係已經了結，除了我從他家搬了出來，我和照峰究竟跟從前有什麽區別? 他依舊多半時間在國內，不常回來；而我，仍然這樣，象是在等他每次路過我這裏。

難道，這就是認識照峰帶給我的唯一轉變? 從無所無謂到多了一個荒唐無稽的期待? 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我能漸漸地學會熱愛生活，因為我那時的感受是那麽地新鮮而令我動心，以至於我非常懷疑在那之前我曾經戀愛過。我不知道後來是什麽變了或者怎麽變的。或許，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我畢竟沒有變，我還是認識照峰之前的那個想過跳清華主樓的我。

我有些想把他打醒問問他，我到底被他施了什麽魔法！我在他額頭的上方揮著拳頭，卻沒有碰到他的一根汗毛。照峰不知情地睡著，很沉。長途飛行的累迭加著昨晚的累，他一時半會估計醒不過來了。我沒時間陪他，我得起床去上班。我的狀態不是很好，但還是得去上班。最近老板盯得比較緊，上次展銷會之後，我們研發這邊偶爾就被叫去做高級技術支持。

我怕急著出門再忙忘了，翻身起來就先給照峰留了個巨大的字條:“門不是撞鎖，這把備用鑰匙你先拿著吧。”然後我輕輕拉開書桌的抽屜，摸出鑰匙壓在字條上。

想必我到公司和Ben說話的時候仍然帶著些酒氣，Ben問我昨晚去哪兒玩兒了。我說，在家。Ben見怪不怪，說，一定是高興事兒！

我不由得一驚，我還不至於為了昨晚而喜形於色吧?！我連忙拉近電腦旁的鏡子，仔細看看自己。沒有，我看起來挺正常的。我就覺得高興不是我早晨的主要感受嘛。

“趕快回去幹活兒，”我打發Ben，“越來越八卦了！可惜了那麽純真的一對兒眼睛。”

Ben常聽我這麽形容他的眼睛，可每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誰說美國人禁得住誇的? Ben這個成年男人就受不了純真這個字，他靦腆地笑著從我的小窩退了出去。

一上午也沒有照峰的電話。這家夥肯定把這兒的白天當成北京的夜裏，還睡呢。他不會一直睡到我下班回家吧?！我有些緊張起來。我可沒準備到家的時候再看到他。可我也不忍心叫他起床，拿起電話，又放下了。

午飯我不用象昨天那樣故意躲避Jason，因為我根本不想吃。昨晚先吃的網聚飯，回家喝了酒，到現在我還沒吐，奇跡一般。我不敢吃東西，怕萬一在公司現醜。好在我也不餓，隻是口渴。咖啡沒敢喝，今天我光喝白水了。

不想Jason卻和昨天判若兩人，心情大好，和幾個人一起過來招呼我去吃飯，弄得我很被動。我索性用中文跟他坦白說，昨天喝多了，不想吃。

Jason卻用英文問我，“所以你打飛那隻麥克風?” Ben狐疑地看著我，沒明白Jason講的是哪出。我並不和Jason爭辯，隻諷刺道:“原來你妹妹學的是新聞報道專業。”Jason哈哈大笑，似乎很欣賞我的話，“那她也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說你們女生都沒喝酒。”我搖搖頭，不置可否。他妹妹說得對，但我沒必要跟Jason解釋我昨晚在哪裏喝的酒。

“走吧，走吧，”我用兩隻手象農婦哄小雞似地往外讓他們，“我今天不吃午飯。”

“你這是要減肥啊?！”Ben擔心地問。在Ben眼裏，我這個東方女性已經夠小巧玲瓏的了。一連兩天不跟他們去吃飯，他大概恐怕我會瘦成非洲災民。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衝這幫人擺擺手，示意他們走掉算了，才接通了照峰。

照峰問，你當真讓我拿你家的鑰匙嗎?

我說，不然你怎麽鎖門?

照峰說，我可以等你回來啊！

我問，你那麽有閑?

照峰笑道，你還是那麽可愛，話是可以不說得這麽衝的，傻丫頭！

我微笑，說，好，你還是拿著鑰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