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137)

 

芳芳搬家，不僅嚴重影響了王琰的情緒，也無意中打亂了關小東的計劃。

當關小東估計王琰的火氣消得差不多，再找到機會單獨跟燕兒姐說想請她勸王琰搬 到他家的時候，燕兒姐告訴他不用操心這件事，她們不會再打擾芳芳幾天了。關小 東直後悔自己那天在王琰掛斷電話後沒有堅持，又過於小心翼翼而錯失了和王琰近 距離生活的良機。為此，他悶悶不樂了幾天。

盡管關小東一站到老媽麵前就象換了個人似地和顏悅色，可老媽仍然有所覺察。兒 子心裏不大高興，想必是為她偶爾會提到的回國的事發愁。她真不想讓兒子為了她 這個老太太心煩，隻是這次她突然發病，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她忽然就非常想 回老家。這個想法她本來不打算說出來給兒子聽，心想這次自己是受了驚嚇，忍忍 也許就過去了。她知道如果她回去，她這個孝順兒子說什麽也得陪她走，可他跟她 回去做什麽? 那她不是就耽誤了兒子? 可是，即使她不想說，也不時地就會忍不住 說上幾句。人老了，好多東西都失控了，沒辦法。每次說走嘴，她都最後附加上一 句，“媽就是隨便念叨念叨，別上心，啊！”

不上心是不可能的。別說關小東平日就心細得象個女人，單單是這孝字當頭，他就 不可能對老媽的話一聽一過。他每次都勸老媽好好養養，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也不適 合坐飛機。暗地裏，他隻盼老媽不過是一時想家，對於她哪天萬一真地開口要走的 可能，他目前是能躲就躲，不敢多想。

然而，這隨時動身而且一去不返的可能，每個夜裏都會象一股壓不住的暗湧，使關 小東在床上躁動得難以入睡。這幾天，他想得最多的就是王琰。

兩個月前，關小東在老媽的病床前選擇了逃離王琰，因為那種情況下他不得不猜疑 她的動機和他自己的情緒。後來她主動過來在他出去的時候幫他照看老媽，那半個 多月他們相處得象一家人一樣，然而關小東卻不敢讓自己在感情上繼續走近王琰。 他也害怕她走近自己，雖然他心中有很多期望，但還是克製著自己，有意跟她保持 著距離。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隨著老媽走了，這樣才不會給她留下傷痕。

然後她生產了，她不再到他家裏來。他依然渴望能每天看著她。哪怕象普通朋友一 樣相處，隻要他能每天都看到她。他想照顧她，可是她似乎很反感搬到他家來住。 他隨了她的脾氣。現在，他隻能這樣，躺在黑暗中，忍不住想她。

他們有沒有可能一起回國? 如果他明確地對她說，愛她，娶她，給孩子一個家?

今晚關小東想得有些激動，他第一次大膽地想到這個主意。他忽然意識到勇氣不過 是一個被逼出來的東西，到真正需要它的時候，它自然會來。他把這個主意小心地 藏好，隻等到老媽那一句話，他就去向王琰求婚，帶她和孩子一起回國。

孩子滿月這天，也就是芳芳入住石鬆家的第十天，大家都回來聚餐祝賀。這是王琰 在芳芳搬走之後，第一次看見她和石鬆在一起。她覺得他們看起來哪裏有些別扭， 就打發關小東和石鬆看球，自己拽了芳芳進臥室說話。

“你不是說挺好的嗎? 吵架啦?”芳芳前幾次單獨過來的時候，王琰沒覺得有什麽不 正常，這次她和石鬆一起的樣子著實讓她奇怪。

“我不想跟你說的，你是不是這幾天覺睡得足啊? 還有精力察言觀色，”芳芳知道 王琰既然問了，就再也瞞不過她，便說，“要不我搬回來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