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麽來救我(47) 女人的選擇

 

沒等我哥跟我說完，我已經打電話取消了凱文的約會。我忽然變卦卻又不肯說明原因，隻說臨時有事，凱文不是很開心。我也沒辦法，就信口說，要不我請你吃兩頓算了。凱文笑，說，你就嘴上忽悠吧，一頓的影兒都沒了。

“你明天臨時有的事情，是我這事兒嗎?”我哥旁聽到我的電話，不解地問。

“不是你還有誰?”我對他有些怨氣，“我陪你去！”

“哈哈，你憑什麽陪我?”我哥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好象明天那是什麽好事似地，“ 我不用你陪著，Lillian也未必想見別人。”

我不跟他爭辯，我也不想現在向他公布我這個隱私。我是經曆過的女人，我想我清楚Lillian的想法。“就這麽定了，以後你會感激我的，”我說。

早起我做了我哥的司機，我們在晨霧中抵達舊金山。金門橋遠遠地映入我的眼簾，卻沒能把我吸引過去。今天我自願充當兩個角色:我哥覺得沒必要的陪同，Lillian也許還不知道她非常需要的朋友。

我四個月前做的人工流產。之前照峰有些勉強地問過我，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他說如果我想留，我們馬上結婚就好。我說，你什麽也不用再說了，告訴你之前我已經做了決定。

我說那些話時的坦然讓照峰略顯驚愕，他或許有些害怕我冷血的程度。他無論如何想像不到我從得知自己懷孕到決定打胎的掙紮。不過他心裏應該是如釋重負的。他說，既然你這麽堅決，我就不勸你了吧。

我以為我在告訴照峰我的決定之前已經徹底地痛苦過了，沒想到那天我們去醫院，我還是又哭了起來。

照峰沒有看到。他在外麵等我。

醫生熟視無睹我的哭泣，護士的安慰也顯得空洞。我擦幹眼淚出來，覺得我整個人都被掏空的了。照峰緊緊地摟住我，那個可怕的念頭壓也壓不住地閃過我的腦海，或許我本來應該答應跟他結婚生子的。

我以為我一生都會懷有這樣疑問和遺憾。然而我沒有。昨天以前，我甚至沒再想起過那件事，仿佛一切不曾發生。兩個月後我和照峰終於分手，而四個月後的今天再次想起，我已經對孩子來而複去的天意深信不疑。公司上市之後我這個樣子想必早在上帝的預見之中。他那樣折騰我一次，隻不過想讓我看清自己。

那他現在為什麽來折騰Lillian? 她也跟我一樣，第一次懷孕，就要選擇流產。難道他想讓這個燦爛陽光的女孩就此黯淡下去?

這並非我不著邊際的猜疑。聞聲遲來開門的Lillian黯然神傷得象我的親妹妹。當然，她的痛寫在臉上，而我的，則刻在心裏。

她見了我這個不速之客，立刻怒目而視我哥。我哥並不招架，因為他確實還是覺得不該帶我來。我推開他，“是我非要來的，讓我坐下，聽我慢慢說。”

“說什麽? 孩子又不是你哥的！”Lillian的火氣挺大，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嗯，這我知道，昨天我哥就澄清了他自己。Lillian壓根兒沒去跟孩子爸爸講，而我哥聽她說這事兒，馬上火急地飛來看她。她又不是我哥正經的女朋友，我哥夠意思地啦。我對Lillian的態度有點兒不憤，但一想畢竟她現在這樣的狀況，她怎麽表現也在情理之中。“是啊，不是我們的血親，可我和我哥都來了，”我說。如果她再執意攆我，也許我會走。

Lillian讓我們進了屋。後來又領我單獨進了臥室。對我哥沒講的，我對Lillian講了。她紅著眼圈問我，疼不疼。我說，更多的是難受吧。她又哭著問我，後悔嗎。我說，我們是理智的女人，我們必須這樣選擇。

我們同時擁抱住對方。我迷朦地望著窗外，陽光還沒有破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