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什麽來救我(43，上部完) 為情所困3

 

我有好久沒哭過了，至少在我清醒自覺的時候。眼淚流到腮邊，我有些被自己嚇到。我跑回家，直奔到鏡子前，想看看那裏的人還是不是我。

鏡中的樣子，我曾經很熟悉。已經抹過又風幹的，是從我懂事開始就常常陪伴著我的，孤獨的痕跡。到大學畢業，我早已習慣獨來獨往，朋友在我的生命中可有可無。雖然偶爾也會心痛，但人來人往已經不至於讓我落淚。然而今天失去秋蒙，我顯然非常地在意。

好笑，你還有多少天要活，難道還要重新活回從前?！ 我即刻打發掉因為秋蒙引起的我的無稽之舉，快速洗了幾把臉。對著鏡子塗好護膚油，我定神看了自己幾秒鍾。好啦，這才是我。

有人敲我的房門。

我去門鏡裏瞧瞧，是個孩子。我不認識他，但是我給他開了門。

“Yes?”我問。

“I'm a student at xxx middle school,” 他先給我看掛在胸前的學生證，又遞過來張表格，“we are raising funds for the school, can you sponsor me? Just a few dollars?”

我讓他等等，把錢包裏的幾塊零錢掏給他。美國的學生挺不容易的，上學比我們國內事兒多多啦。他謝了我，繼續去敲隔壁的門。

萬聖節等著給小孩子發糖，平時幫鄰居的學生們捐些小錢，年底之前清掃家裏向慈善機構捐些實物，我每年跟別人分享的大概隻有這麽多。到時候，或許我應該先捐些股票，關門的時候我想。

公司的股價近來不錯，我在向我的目標穩步靠近。現在我的感覺格外坦然。沒有了秋蒙，我竟然也不等凱文了。我從書架上拽了本小說，倒床上看。

又有人敲門。

要是那孩子招他的同學來要錢，那我隻好給他數鋼幣了。我有些懶得起身，但他們認定我在家似地，敲敲停停，沒完沒了。

我不耐煩地夾好書簽，隨手拿起裝硬幣的盒子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當然不是兩個孩子，我差點兒把盒子直接遞到心理醫生的手裏。

“這是什麽?” 他好奇地伸手過來接。

我不應該在心理醫生麵前笑得出來，可是這場麵的確滑稽，我忍不住笑了:“嗬嗬，我把你當要錢的啦。”

“向你要錢這麽痛快啊? 都不用張嘴，錢就送過來了，” 他打趣我。

雖然我已經心平氣和，但是我記得他從秋蒙那裏來，收住笑容問:“有什麽事嗎?”

“可以進去坐坐嗎?” 他大概知道我不會主動請他，先發製我。

當然，我示意他跟我進來。我把小說從床上挪到枕頭上，坐舒服了等他開口。

“秋蒙受了傷，一直心情很糟，希望你不要介意剛才的事，” 他說。

既然他提起這事，不容我不想。“你替她來道歉的?” 我諷刺地問。

“我替我自己來給你道歉的，”他說，“我知道你比她堅強，所以我不能當她的麵幫你說話。就算她現在再偏激，咱們也得擔待著些，過段時間就好啦，到時候她一定會向你道歉。”

我鼻子酸得微微皺了一下，是啊，我如此堅強，不需要別人的照顧。“她也沒說錯，我是為家偉想得多了些，”我發現自己跟著醫生替秋蒙說話。

“是啊，秋蒙說Jason承認已經計劃跟她攤牌的，隻是沒找著合適的機會，結果她毫無準備地那樣發現真相。女孩子在這種時候的心痛恐怕遠遠大於任何身體的病痛，所以，我有時間就過來陪陪她，幫她。。。”他很理解秋蒙，他說的這些，我也可以想像。他很貼心。

“你不用多解釋了，”我打斷他，“別說秋蒙這樣，就算是兩相情願地分手已經足以讓人痛徹心扉的了。”

那是我第一次情願向別人承認，照峰已經成為我心中的痛。我不記得後來醫生還和我說了什麽，怎麽說的，我隻記得自己哭倒在他的臂彎；而他，在那晚違背了他的信條，同時成了我的朋友和我的醫生。

(上部完，先這樣吧，不然小說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