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97)

王琰奔忙了一上午，終於把肖有德給贖了回來。他現在堆坐在她家的沙發裏，儼然一個落魄的鬼魂。她剛才沒照他說的把他送回家，看他這樣的情緒，她怕他一個人會出事。他們不是朋友，可是他現在沒有別人可以托付，她硬撐也得撐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留他在這兒多久。眼前這個人，也稱得上男人麽?

警察送到公司的那個restraining order, 是肖有德的哈佛女友給的。明確些說，是前女友。雖然肖有德隻肯輕描淡寫地說，老美喜歡小題大做，草木皆兵，可王琰心裏明白，如果他不一再糾纏人家，誰願意給自己給別人找這樣的麻煩?

既然被人告了，違法也不是小事，肖有德當然心裏知錯，無奈隻好放過了那個女孩。跟公民結婚的前景暫時泡了湯，他也過了一陣安分守己的日子。昨天情人節，他一個人喝了些悶酒，竟然幻想著死灰複燃，給女孩發了個電子卡片。

這是美國，法律一條一條地，細如牛毛。別說肖有德拿著個restraining order不能主動去接觸原告，就算是原告想主動跟他重歸於好，他回個電話發個郵件，那也是違法地。肖有德以為發個賀卡，女孩不至於那麽不通情理，沒想到就被人家叫了警察。

“喝杯水吧，”王琰遞給肖有德一瓶能量水，“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她不是很確定地問。她明白肖有德違犯了restraining order, 是不是他不再輕舉妄動就沒事兒了?

肖有德沒抬頭，也沒接水，好象根本沒聽著她的話。半晌，他冒出一句，“到時候看法官怎麽裁。”

“哦，”王琰聽他這麽說，略微放了心，起碼，他還想著將來，“那你還是找個律師問明白弄妥當吧，”她估計他對這些法律也懂不了多少。

肖有德的聽覺好象又失靈了。他們這麽各懷心事地僵了好久，讓王琰覺得她的家此刻好像一座監獄。連阿傑昨天派人送的花，也紮眼地紅的象在流血。

十二朵玫瑰依然挺立地盛開著，可阿傑的電話還是始終沒來。王琰忙過了肖有德的事兒，才想起來，這次，竟然讓她把阿傑給躲過去了。不過，她猜不出為什麽會這樣。她似乎真地如願以償了，卻莫名地失落起來。

在北京，阿傑在等王琰的電話。

這麽多天，阿傑當然已經感覺到，他和王琰的關係冰涼了好些。他不找她，她就音信全無；他找她，她好象也在應付他。具體什麽原因，他不清楚。他聖誕見她的時候就發現，她心事很重，好象變了個人，甚至她開心的時候，他也能隱約感到那快樂下麵暗藏的不安。他用工作之外僅有的那點兒時間想來想去，隻能把原因歸結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原諒他。也許，她已經決定放棄他。

就算當初所有的錯都是他的，戀愛畢竟不是誰求誰的事，為什麽非得總是他主動? 昨天他主動在網上訂了花給王琰送過來，她自然該先打電話過去謝他才對。阿傑這次拿定了主意，順其自然。

緣分不是追來的。覺得累了，大概就是該認輸的時候了。況且，他的工作不容他分心。別說是為了女人，為誰，他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