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70)

原名 <<裁員男女>>王琰和芳芳開車送了幾個人去滑雪場，然後順路買好菜肉，回到cabin還不到中午。芳芳說她腰有些酸，順勢就倒在客廳沙發裏。昨天一發現自己倒黴，她心情就好複雜。她和龔平離婚前的這最後一次，她仍然沒有懷上孩子。哭的心倒是沒有，她早就為要孩子這事兒哭夠了，隻是這次的絕望，仍然免不了讓她垂頭喪氣。

“你說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王琰端了碗雞蛋麵給她送過來，芳芳討債似地問，卻多半在問她自己，“早不想生孩子，也沒這麽多愁事兒。現在卻想瘋了。。。”

“沒聽說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王琰在芳芳旁邊坐下，也一半在悠悠地自言自語，“我越來越發現，世上好多事兒，都是不可求的。要來，它自然會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宿命的啦？”芳芳驚訝地斜了王琰一眼，很不滿地問。自從認識王琰，芳芳可一直是把她當自己的精神支柱用的，當然，曾慶雄的事以後除外。

王琰自嘲地笑了兩聲，“要什麽就有什麽的時候，當然不會信這個。”

芳芳沒有立刻答話。她花了半分鍾時間不聲響地嚼著麵條，也在咀嚼著王琰這句話。她想要的很實際，一個真真實實的孩子。可王琰想要的是什麽？她和阿傑重新來過，前景究竟在哪裏?“你說阿傑嗎？”她試探地問道，不想把話說得太苛刻，“你們今後怎麽打算？”

“沒有打算，”王琰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歎氣，“慢慢走著看吧。”

“估計我不說你，也沒人說你！”芳芳聽王琰心裏這麽沒譜兒，就替她上火，竟然忘了自己跟曾慶雄那一次也清醒不到哪兒去，“幾歲小孩呀?還談這麽看不到結局的戀愛！你想想，是你肯跟他回北京，還是他肯陪你呆在美國？”

“暫時都不肯，你說得對。可你總該理解，愛是無法解釋的吧?！”芳芳的這些話，即使不說，王琰自己也不止想過一次。可現在被芳芳質問，她反而逆反地激動起來，聲音越說越高，“我談了這麽多男朋友，沒有一個像阿傑這樣，讓我愛他、恨他、恨到愛他！我。。。”

“我的確理解不了，”芳芳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正經談過龔平一個，沒有經驗。”

“難道，阿傑的錯，比龔平還嚴重嗎？”見芳芳提及龔平，王琰覺得自己不得不替阿傑說句話，無論如何，阿傑畢竟不會是暴力的，“龔平上次那樣對你，你有離開他嗎?你不還是試著原諒他？！”

芳芳被擊到痛處，隻是頹然而坐，即使還有話要說，自己也沒有說的權力了。流產後，她沒離開龔平，說實話，不是因為她舍不得他這個人。隻是，她無法就這樣承認自己把青春完全浪費在了這個人的身上。隻要他們還有一絲希望，她就要盡力彌補，不管是她的錯，還是他的錯。何況，她恨不得馬上要個孩子，要重新去找孩子的爸爸，那不是背道而馳麽?

她的確試著原諒龔平，甚至也為自己跟曾慶雄的事感到過愧疚，他們也的確重新過了些平常的日子，可是那些，對於她已經起飛的心，畢竟是不夠的。

“對不起，芳芳，”王琰意識到剛才隻顧著自己發泄，出語傷了芳芳，把芳芳的頭摟過自己的懷裏，“我沒親姐妹，從認識你，就把你當妹妹。我說話不好聽，是因為我覺得跟你說話不用多考慮，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可你對阿傑差不多也就得了，啊?畢竟他還當你是朋友，你這麽冷冰冰地對他，他很不舒服的，”王琰說著說著又轉回到阿傑身上，也不知道她這個時候還在替他爭那口氣幹嘛。

“我也是把你當姐妹，才勸你別跟阿傑在攪和在一起，”芳芳這時緩過味兒來，還是想說服王琰斷了阿傑的念頭，“說句俗的，憑你的條件，什麽樣的老公找不到？我看對女人來說，連鄭東城都比阿傑實在。多花點兒時間figure out他愛不愛你。”

王琰於是有些後悔自己剛回灣區就跟芳芳推心置腹了一回，忙道：“芳芳，我可再叮囑你一次，鄭東城的事，你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講！”

兩個人談得投入，誰也沒留心前院兒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