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53)

 原名<<裁員男女>>

王琰回到家時情緒還都很好，直到七點鍾剛過，她接了個怪怪的電話。對方的語氣
很倉促，說她叫西萌，有話找王琰講。她剛答了“我就是”，想等那邊兒女孩兒的
回話，卻聽見一個男人責備的聲音高喊：“西萌！”緊接著手機就斷了線。

她一個寒戰通遍全身之後，仍然愣愣地緊握著手機，心想剛才那個聲音像極了阿傑。
可她並不認識什麽西萌。如果他真地是阿傑，他出了什麽情形？那個女孩又是他什
麽人？

她考慮是否回電問個明白，但手機上並沒有顯示來電號碼，隻寫著unavailable.阿
傑也沒給她留過他北京的電話號碼，況且即使她手裏有他的號碼，她也不會這麽厚
著臉皮去追著問他。他走之後，他們唯一的一次聯係是她生日那天的電子郵件。以
他們的處境，她絕不會主動去接觸阿傑。

可是西萌這個電話，讓王琰多少有些坐立不安。說不上是擔心阿傑的成分多些，還
是想給自己一個過得去的解釋。王琰覺得她無論如何得盡快問問關小東，不然今晚
連覺都睡不安穩。

聽到關小東的聲音，王琰好像馬上就要找到了芝麻開門的密碼，聲音裏透著擋不住
的急切：“想問你一下，你認識個叫西萌的女孩子嗎？我今天接了個她的電話。”


“西萌？”關小東顯然有些吃驚，反問道：“她打電話給你幹嘛？”

“我也不知道，她還沒說什麽就掉線了，”看來剛才那邊真的是阿傑，電話大概是
他給關掉的，王琰咬了下嘴唇，想繼續追問清楚：“這麽說你確實認得她？”

關小東猜不出西萌找王琰有什麽事要說，可是她們兩個的交集不過是阿傑，這個他
再清楚不過。他不想冒昧地介入此事，就隻字未提西萌和阿傑的私人關係，隻是說，
“西萌是我們公司的秘書。。。你可以給她回個電話問問。”他念了電話號碼，就
不再說話，等著看王琰的話題往哪邊引。

王琰不想掛了電話繼續無邊地猜測，那樣她會很累。她猶豫片刻，問關小東：“你
上次說阿傑有點事，他工作不順麽？”

見王琰終於還是詢問起阿傑，關小東的情緒一落千丈。雖然他多少預料到這是遲早
都會發生的事，可此時他還是感覺它極為突如其來。他習慣地去摸口袋裏的那包煙，
等掏了出來，卻整包兒扔到了桌上，似乎怕煙氣順了電磁波也飄到波士頓，讓王琰
感覺到他的灰心喪氣。

他稍微穩了下心情，語氣平和地講了下阿傑在公司的困境，沒有添加任何個人感情
色彩，好像在說一個和自己完全無關的故事。

“噢，這樣。。。”王琰聽罷，很是感歎阿傑在國內的工作受挫。他在美國被裁掉，
正好躊躇滿誌地回去領頭兒開創些事業，那可是他生命中最看重的東西。。。比她
都更重要。。。她自言自語道：“他可能會考慮離開公司吧。。。”

“倒還沒有，”關小東接過話來，“希望我這次回來，能有所調解。阿傑也答應我，
再試一段時間看看。”

“那祝你們好運！”王琰真誠地說。她清楚地知道，做自己的小公司，僅僅有技術
是遠遠不夠的，關小東他們需要很多很多的好運氣。

至於西萌和阿傑究竟怎樣，王琰並不想弄個水落石出。阿傑是自由的，正如她自己
也可以無牽無掛一樣。而且即使他們有一天可以不記前嫌重新回到一起，他的事業
也永遠會先於她。

再多戀舊一分，自己就離傻瓜更近幾尺，王琰對這個結論幾乎深信不疑。既然這樣，
她還留著西萌的電話做什麽？她回避了回答自己，把記著號碼的紙條塞進錢包裏。


夜裏，她久久未能入睡。她在這一天裏經曆了興奮的兩極，越到深夜，她好像反而
越發清醒，連虛幻也變得真實。隻是，她偶爾感覺床好像鄭東成的船那樣緩緩地搖
動，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讓真實又變成了虛幻。到波士頓後，她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