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52)

 原名<<裁員男女>>

轉眼在賓館已經住了半個多月，王琰在公司附近看了個不錯的公寓，準備盡快搬進
去。肖有德仍然坦然地住著賓館，看那架勢，不住夠公司給的一個月的期限他是不
會搬出去的。聽說王琰要搬，肖有德反而笑她那麽替公司省錢，並沒有人會領她的
情。

其實王琰這次並非出於錢的考慮。在賓館住，每天有人收拾屋子雖然舒服，但她總
是沒有穩定下來的感覺，好像說不定哪天就會收拾了行李飛回加州。住公寓想必稍
好些，不過她也隻簽了半年的租約，萬一工作有什麽變動，也給自己留條後路。

搬家的事，心裏想著麻煩，可說搬也就搬了。王琰盯著搬家公司按她的意思擺好了
大件兒，再就是屋子裏堆了好些紙箱子，她暫時不打算拆封。那裏麵都是些書，看
也不見得看，可是她多少次也舍不得扔，從來都是搬來搬去的。

王琰打開那個貼著“Open me first”標簽的箱子，抱了兩個玩具熊放在床頭。到波
士頓之後，王琰不是很開心，這也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其實跟阿傑掰了之後，她
好像就始終是這種狀態，想逃都逃不出去。

她本以為離開灣區之後會好些，可她一直也沒遇到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好在她來
波士頓之後的這幾個周末都有安排，沒困在一個人的小世界裏，還算過得去就是了。
這個周末也不例外，鄭東成約了他們去他船上玩兒。她想著到時候問問李然，二十
號和她一道去紐約見林翔。

上船大概不適合穿高跟鞋，王琰找了件套頭棉衫，配了牛仔褲和旅遊鞋。這樣的穿
戴，她自己很舒服，別人看起來也很休閑。在碼頭停好車，王琰撥了鄭東成的手機，
就站車旁邊左顧右盼地等他來接。不一會兒，鄭東成從船堆的過道裏露出頭來，穿
著比王琰還休閑，看樣子像要去打網球。

“李然他們還沒到？”王琰隨著鄭東成進了船艙，不見李然一家，略有些打怵。

“喚舟上午打過來電話，說Andy有些熱燒，他們今天不能來了，”鄭東成本來背對
著王琰給她引路，聽見她有些意外地“噢”了一聲，忙轉過身解釋道：“我打算電
話通知你的，可是那好像我不歡迎你一個人來。他們不來，我們也可以開心呐。”


王琰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她有些怪陸喚舟，可是這次出遊，自己也確實沒直接跟他
聯係過，兩邊兒都是鄭東成電話定的。王琰有些懷疑陸喚舟還在替她瞎忙，有意這
麽安排的，但她馬上責備自己不能體諒Andy生病。她想給陸喚舟打個電話問個清楚，
可鄭東成就在眼前，期待著自己的回話。

既然已經來了，她總不好轉身就此告辭。王琰有點兒勉強地笑了笑，說：“那是，
開心不在於客人多少。我呢，一看到海就已經很開心了。”

鄭東成聽王琰這麽說，才鬆了口氣，拉了王琰去開船。王琰按了聲汽笛，嗬嗬地笑
出了聲，忽然真地心情開朗，明豔得像這個午後的日頭。

她真地好久沒有這麽快活過了，好像不知不覺中，一疊又一疊的海浪把她所有的憂
愁煩惱統統帶走，煙消雲散。她倚著船舷癡癡地看了好一陣海，心裏數著她有幾個
朋友可以像鄭東成這樣享受優哉遊哉的生活。

鄭東成把船泊在離海岸線很遠的地方，從艙裏拿出瓶香檳，左手指間夾了兩個高腳
杯，到甲板上叫王琰道：“風會不會很冷？”

“還好，”王琰感激地點頭答道。鄭東成在她眼裏稱不上是個帥男人，但他看起來
很舒服。加上台灣男人講國語時特有的語氣，他讓人很容易接近。這會兒，王琰早
已感覺很隨意，她接過香檳，說：“等會兒冷了，我就進去吃蛋糕。”

然而，當王琰回到艙裏時，找到的卻是意外的驚喜。

他們剛在外麵聊天兒時，講到她平日假期如何安排，就聊到去Reno滑雪賭博，鄭東
成興奮地說艙裏有樣東西給她看。吃的都在台子上明擺著，王琰上船來就已經看見
了。這時，鄭東成拉開一扇很隱蔽的門，裏麵竟然藏著一台老虎機！

鄭東成接了電源，屏幕上出現了很多種供選擇的遊戲。王琰笑道：“看來你的賭癮
比我大多了！”接著就躍躍欲試，問：“你這個吃真錢嗎？”

“吃啊，它胃口很好噢！”鄭東成拍了下老虎機，跟它老朋友的樣子，“不過，我
什麽時候叫它原封不動地吐出來，它都很聽話噢。鑰匙在我手裏，不用等運氣，哈
哈！”

鄭東成隨手塞了些錢進去，王琰搖了幾下老虎機，沒贏著什麽。兩個人嘻嘻哈哈了
一陣，鄭東成問：“Atlantic City你有沒有去過？”

“還沒有，我對東部不熟，一共沒來過幾次。”王琰實話實說，她搬到波士頓來，
Atlantic City自然已經列入她的旅遊計劃之內。隻是她還沒什麽假期，也沒有找到
合適的人同去。莫非鄭東成要去？他到底也算個能玩兒到一起的朋友了。

鄭東成果然適時地邀了她。隻是她得上他的飛機，因為從波士頓開車過去，來回太
遠。鄭東成說隨便哪個周末飛去就好了。王琰嘴上說好，心裏卻有些猶豫不決。

不等天黑，鄭東成就把船靠回了岸。王琰推說零食吃了不少，謝絕了他的晚餐邀請，
獨自開車回家。轉出海灣，她已經不再埋怨陸喚舟什麽，這個下午她實在過得難得
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