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二)

 原名<<裁員男女>>

王琰隔三差五地奔阿傑的公寓的時候，剛好路過芳芳家的後街，但她們那時還不認
識。因為這個，日後芳芳有機會就擠兌她，交男朋友比交女朋友快。然後根據上下
文，後麵的話芳芳可以分兩個方向：“要是你先認識我，我還能不介紹阿傑給你？
沒必要先交男朋友嘛！”或者180度大轉彎：“不過你這個男朋友交著了。沒有阿傑，
恐怕我今天還沒遇著你呢！”

歪曲事實的方式無數，不過事實隻有一個。芳芳的確認識阿傑在先。

芳芳的老公，龔平，和阿傑是一個技術組的。阿傑做digital design, 龔平做軟件。
有一次不算太忙的時候，阿傑周末去加班，叫上王琰跟著去玩兒。阿傑領她到各處
參觀，正好遇到芳芳和龔平在會議室的長桌打乒乓球。王琰和芳芳互相都看著麵熟，
一聊確認兩個人是隔屆的清華校友。雖然她們沒住同一棟女生樓，經常出沒的兩個
食堂是一樣的，估計若幹年前沒少打照麵兒。

四個人打了幾局混雙，會議室條件艱苦點兒，但不影響興致，偶爾撞上把椅子什麽
的還倒添了樂子。當天她們玩兒得開心，很有相見恨晚的意思。晚飯一起找家中餐
搓了。

芳芳總是那麽不知足，席間責問阿傑：“看你平時話挺多的，怎麽也不早跟我引見
王琰？怕我搶了你們的quality time還是怎麽著？”

“哪兒啊，是不敢占了你和龔平的quality time。，”阿傑的嘴貧起來可不是一句
兩句就壓得住的，“瞧你們倆兒今天聊的這個勁頭兒，以後電話少打不了！龔平上
班兒這麽辛苦，披星戴月地，我哪忍心讓他回家見不著百分百的老婆啊。”

龔平沒興趣把話題往他的私生活上引，用筷子先指點了對麵的阿傑，又點了旁邊的
芳芳，說：“你們兩個都沒貧了，這兒沒發貧嘴獎的。跟人家王琰學學，倒倒茶什
麽的哈！”

王琰正在給阿傑添茶，讓他這麽一重點突出，倒尷尬了一秒鍾。她把茶壺舉過桌對
麵，衝芳芳一笑，“你也加點兒？”

“給我吧，”芳芳示意她放下茶壺，然後給自己和龔平添了。“滿意了？”芳芳低
聲問龔平，語氣裏的些許挑釁沒逃過敏感的王琰。

“滿意？”龔平顯然是沒滿意，也不像在開玩笑，“你要是自覺自願的還差不多。”


芳芳斜了他一眼，顯然她不滿的也不止這麽點兒事。朋友聊天兒，忽然就變成夫妻
拌嘴了。大概結婚久了都是這樣吧，王琰想，至少生活不顯得平淡。

“這扯不扯，”還是阿傑腦瓜兒快，嘴更快，“龔平，我自覺自願還不行？”說著
就裝模做樣地提起茶壺要給他滿上，“哎，你那兒滿的嘛！這兒茶不要錢，你也別
太貪了啊！”

龔平好像沒怎麽領他情，芳芳倒嗤嗤樂了，“王琰，你說在北京那麽多年，見過阿
傑這麽沒正形的沒？”

“誇張，”王琰伸手握住阿傑的胳膊，笑著問他，“整天被老美的環境憋得，一有
機會，咱本土那點兒東西就特別地誇張，對不對？”

“那是！所以時不時地咱還得回國熏染熏染。哎，你們好像都不怎麽回國哈？”阿
傑被自己的新發現弄得還挺興奮。

王琰是有好幾年沒回國了。95年碩士畢業後，她暑假回去了一趟，然後就一氣兒讀
了三年博士。等畢了業開始上班，她又申請辦綠卡，身份就不像拿全獎的學生那麽
簡單了，怕萬一回去簽不出來。主要是她也不怎麽想家，就穩穩當當地呆這兒，少
給自己找麻煩。可龔平定居這邊有不少年頭兒了，他們也不回國走走，那是另有原
因。

“她家我家的，回去幾天還不夠來回跑的，”龔平大概覺得他應該接一下阿傑的話
頭兒，可他這話的意思明明是煩夠了這檔事兒，真還不如不接。王琰才又意識到兩
個人的生活竟有這麽多的情形和考量，芳芳未必不願意回去折騰，也難說。

後來王琰跟芳芳好得無話不談，再提起回國的事，才知道原來那天龔平是在牢騷芳
芳老家那邊的親戚太多。“結婚就這麽回事兒吧，”芳芳說這話的時候沒太多的感
傷，倒是蠻輕快地拍拍王琰的肩，“所以你能多談會兒戀愛，就別急著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