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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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的日子-11

(2011-01-11 02:08:42) 下一個
豺狼的日子-11

  直到午夜前,森克萊•德•維勞本才回到家裏。在這以前,他花了三個小時小心翼翼地寫了一份關於晚上在內政部開會的報告,以便第二天早晨愛麗舍宮的秘書長一到辦公室,就能看到這份報告。

  他寫這份報告時,感到特別不安。他曾經撕毀了兩份底稿,直到寫好第三稿後,他才感到滿意,然後由他親自打字,把報告打好。他已經很久不習慣於自己動手打字了,他對於這種累人的打字工作很煩。但是為了不讓秘書知道這些事實——報告中有一段他毫不猶豫地點了一個人的名字,他希望領導能重視他的報告。如果幸運的話,秘書長讀了這份報告後,再過一個小時,報告就會放到總統的書桌上,那對他將有莫大的好處。

  他特別小心地選擇恰當的措詞,借以暗示作者對於那麽重要的有關保護國家領袖安全的大事,竟然交給警察大隊的一個警官辦理深感憂慮。他在報告中表示非常不信任那個警官,因為那個人的能力隻能對付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案件。

  但他也不願寫得太過分,因為勒伯爾也有可能找到那個刺客。但如果勒伯爾沒有完成任務,那麽他就可以說他在挑選勒伯爾的時候,就已經提出過懷疑了。

  此外,他確實不喜歡勒伯爾。在他的眼裏,勒伯爾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矮個兒。在報告裏他有這樣的詞句:“無疑,他沒有做出過像樣的成績。”

  他對自己寫的前兩份底稿再三考慮以後,認為最為有利的觀點還是不要去推翻今天在會議上的任命,因為這是參加會議的人全體的決議。此外,反對這項任命也必須提出特殊理由。

  他決定密切注意全部行動過程。由於他是總統的一個秘書,他認為,在他有責任在偵察工作進行得不理想的時候,第一個清醒地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正當他考慮該如何考核勒伯爾的功效時,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沉思。桑根納蒂告訴他,部長在最後一分鍾決定:每晚10點舉行會議,聽取勒伯爾的進度匯報。這個消息使森克萊非常高興,這下正中下懷。隻要白天在家裏稍稍搞一點背景材料,他就一定能夠向偵探進行有力的、貼切的提問,以此向他人表明,至少愛舍麗宮總統秘書處的人員頭腦清醒,看清了事態的嚴重性和緊迫性。

  其實,私下裏他認為刺客沒多少下手的機會,即使真有刺客存在,總統的保安措施也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而他本人在秘書處的職責之一,就是計劃總統公開露麵時的組織工作和他的行動路線。由於具備如此堅強有力而且計劃縝密的安全措施,他並不太擔心有什麽外國槍手能穿透這樣的屏障。

  他打開自己房間的前門,聽見新搞來的情婦從臥室裏發問:“親愛的,是你回來了嗎?”

  “是呀,寶貝。當然是我呀!你問得慌嗎?”

  她從臥室裏跑出來,穿著一襲黑色透亮的娃娃式睡衣,領口和底邊都鑲著花邊。

  從開著的臥室門裏反射出來的燈光,映出她那少婦的窈窕身段。像往常一樣,森克萊一見到他的情婦,就產生一種自鳴得意的滿足感:她,居然會屬於他,而且如此熱戀他。

  她用裸露的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長時間地親吻他。他一邊抓著他的公文包和晚報,一邊盡可能地報以同樣的熱情。

  當他們終於分開時,他說:“去吧,上床去,我就來。”他拍拍她的屁股讓她快去。她蹦蹦跳跳地回到臥室,往床上一倒,四肢攤開,雙手叉在腦後,胸部高高聳起,眼裏閃出一陣陣誘人的目光。

  森克萊進房來滿意地看著她。她挑逗地衝他笑笑。

  兩周以來的相處,使她了解到隻有最露骨的挑逗和淫蕩,才能刺激這位朝臣。

  心底裏,傑奎琳像初次相遇那天一樣地恨他,但她逐漸意識到他以他的多嘴多舌彌補了他精力的不足,他特別樂於炫耀的是他在處理愛麗舍宮事務方麵的重要地位。

  她低聲說:“快點,我需要你。”

  森克萊笑得真高興。他脫了鞋,把它們放在衣架邊;跟著是上衣,上衣口袋裏的東西仔細地倒出來放在梳妝台上;然後是褲子,細心地疊好搭在衣架橫檔上。他的細長腿從襯衫下麵伸出來,像兩根白色的帶毛的毛線針。

  傑奎琳問道:“幹嗎耽誤你那麽長時間呀?我等了多半天了。”

  森克萊鄭重其事地搖搖頭。“親愛的,當然是用不著你操心的事。”

  “你真討厭。”她裝著生氣突然側過身去,背對著他,彎著腿。當他望著屋子那邊她那披在肩膀上的頭發,她那件短睡衣已遮不住的豐滿的臀部,他那解領帶的手指頭都不聽使喚了。5 分鍾以後,他可以上床了,手指還在扣著繡有姓名的絲睡衣的扣子。

  他挨著她直直地躺在床上。

  “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

  “我以為你想和我睡覺呢!”

  “你根本沒有向我解釋。我又不能往你辦公室打電話。我在這兒躺了好幾個鍾頭了,擔心你也許出了什麽事。你從來沒有不打電話就回來這麽晚。”

  她翻過身來平躺著看他。他一隻手撐著,另一隻手伸進了她的短睡衣裏。

  “是這麽回事,寶貝,我忙極了,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得在回家以前理出個頭緒來。我挺想打電話的,可是人們還在工作,一直在辦公室裏進進出出。好幾個人都知道我太太不在家,我如果通過總機打電話就會露馬腳了。”‘“親愛的,我愁了一晚上,我想不會發生多大的事呀,害得你都不能打電話告訴我晚回來。”

  “好了,現在不用發愁啦。”

  她笑了,用另一隻手把他的頭摟過來,咬咬他的耳垂。

  “看樣子‘秘密軍隊組織’還和總統沒個完呢。”他說。“今天下午發現了這個陰謀。已經有了對付的辦法。我就是因為這事才耽誤回家的。”

  傑奎琳稍稍吃了一驚。

  “別說傻話了,親愛的,這些人早就收拾幹淨了。”她說。

  “哪兒收拾幹淨了。現在他們雇了一個外國刺客想法殺他。”

  半小時以後,森克萊•德•維勞本上校睡著了,臉半埋在枕頭裏,由於辛苦而輕輕地打著呼嚕。傑奎琳躺在他的身邊,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那上麵有幾塊地方透過兩扇窗簾間的小縫,反射出街上的亮光。

  她聽到的事使她目瞪口呆。雖說她事先不知道任何計劃,但她明白,科瓦爾斯基的交代是何等事關重大。

  她靜悄悄地等待著,直到床邊的夜光鍾指到淩晨兩點,她輕輕地下床,把臥室的電話分機插頭拔掉。

  她走出房門,輕輕地把臥室門關好,經過起居室,到了會客廳裏;走進去後,把門關好,她用會客廳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等了幾分鍾,有一個睡意正濃的聲音接電話。她很快地說了兩分鍾,得到了回答後,就擱下話筒。一分鍾後,她又回到床上,想法讓自己睡著。

  這天晚上,歐洲五個國家,加上美國和南非的警察局管刑事的頭頭,都被巴黎的長途電話叫醒了。多數人因為睡意正濃,所以都不高興。西歐大多數國家的時間和巴黎相同,剛過午夜,華盛頓時間則是晚上9 點鍾。當電話打到華盛頓時,聯邦調查局的國內情報部門的頭頭正在參加一個晚宴。卡龍試了三次,才和他聯係上。

  但是他們的對話被隔壁房間客人們的喧嘩聲所幹擾了——宴會還正在進行著,但對方已經聽清楚了,並同意在華盛頓時間淩晨1 點10分,在聯邦調查局總部的電話室裏和勒怕爾通電話。巴黎時間是上午7 點10分。

  比利時、丹麥、意大利和德國的刑事警官看來都是在家的好丈夫。他們也一個個地被吵醒,聽了卡龍幾分鍾的講話後,都同意在卡龍所建議的時間,和勒伯爾進行對話,因為這是一件非常緊迫的事。

  南非的範•魯伊斯不在城裏,天亮之前也回不了總部,所以卡龍找了他的副手安德生。

  快到4 點時,接通了英國蘇格蘭場刑事部副長官安東尼•曼林遜家裏的電話。

  床頭電話機響個不停,他氣得直嘟嚷,伸手摘下聽筒說:“曼林遜。”

  一個聲音問道:“是安東尼•曼林遜先生嗎?”

  “是我。”他把肩膀上的被單抖落掉,看看表。

  “我是法國國家司法警察署警官路西安•卡龍。我代表克勞德•勒伯爾專員和您通話。”

  這個聲音說著準確但口音很重的英語,非常清晰。現在電話線路顯然很空。曼林遜皺著眉頭,心想,這些家夥為什麽不能找一個文明點的時間打電話呢?

  “什麽事?”

  “我想您認識勒伯爾專員吧,曼林遜先生?”

  曼林遜想了想,勒伯爾?啊,對了,小個子,曾是司法警察署刑警大隊的頭頭。

  人不出眾可是極有效率。兩年前那個被害的英國遊客一案,他幫了好大的忙。如果不是他們迅速地抓住凶手的話,報界一定會鬧得滿城風雨。

  他衝著電話說:“是的,我認識勒伯爾專員。有什麽事?”

  他的妻子莉莉被說話聲所幹擾,在睡夢中嘟嘟噥噥。

  “發生了一件非常緊迫的事件,同時也要求高度保密。我協助勒伯爾專員辦理此項案件。這是一件極不平常的案件。專員希望今天上午9 點請你在你們警廳的通訊室和他進行直接通話。你能到場和他通話嗎?”

  曼林遜考慮了一會兒。

  他問道:“這是警方聯合行動的一次例行調查嗎?”如果是的,他們可以用國際警察組織的普通線路,因為在警廳裏,早晨9 點將是最忙的時刻。

  “不,曼林遜先生,不是的。這是專員本人求助於你,請你給予縝密的協助。

  所發生的問題可能跟蘇格蘭場毫無牽涉,很可能如此。在這種情況下最好不作為正式要求歸檔。”

  曼林遜又考慮了一下。他生性謹慎,並不想牽涉進外國警察部門的秘密調查中去。但如果出現了犯罪事件,或者罪犯逃到了英國,那又另當別論。即便如此,又何必這麽詭秘呢?但是看來勒伯爾需要老夥計聯絡網的幫助,這正是組織老夥計聯絡網的目的啊!

  “好的,我接這個電話。9 點鍾。”

  “太感謝你了,曼林遜先生。”

  “晚安!”曼林遜放下聽筒,把鬧鍾從7 點撥回6 點半,又睡下了。

  當巴黎在睡夢中迎接黎明時,一個中年的中學教師在一個狹小發黴的單身漢套間裏踱來踱去。他周圍的一切都雜亂無章:書籍、報紙、雜誌和手稿攤滿了桌子、椅子和沙發,甚至攤到屋子另一頭角落裏小床的床罩上。在另一個四進去的角落裏,洗碗池裏堆滿了沒洗的碗碟。

  他這樣來來去去地踱方步,令他感到煩躁的並不是那一團糟的臥室,自從他放棄掉中學校長這個職位以後,同時也失去了一套很舒適的住宅和兩個男仆,他已經習慣於這樣的生活了。他的麻煩問題並非為此。

  當東方破曉的時候,他才坐下來拿起一張報紙,眼睛移到國際版的第二條新聞。

  標題是(‘秘密軍隊組織’的頭頭們被圍在羅馬旅館裏)。當他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後,下定了決心,穿上一件薄薄的風雨衣,出門了。

  他在街上找到了一輛正在兜客的出租汽車,讓司機開往北火車站。司機把車停在車站前,他下車等汽車開走後,又走到馬路對麵,走進了一家通宵營業的咖啡館。

  他要了一杯咖啡和一個電話的硬幣,他把咖啡留在櫃台上,到咖啡館的後間去打電話。問訊台給他接通了國際台,他詢問一家羅馬旅館的電話號碼。60秒鍾以後他得到了回答,放下聽筒就走掉了。

  他在街上走了100 米左右,拐進另一家咖啡館,又使用了一次電話,這次他向問訊台打聽的是最近的能打國際電話的通宵郵電局。正如他所料到的,人家告訴他從幹線車站拐彎就是。

  他在郵電局要了剛得到的羅馬旅館的電話號碼,沒提旅館的名字,頗為緊張地等了20分鍾才叫通。

  他對來接電話的意大利聲音說:“我想和普瓦蒂埃先生通話。”

  對方問:“哪位先生?”

  “一位法國先生。普瓦蒂埃,普瓦蒂埃。”

  “誰?”

  “法國人,法國人……普瓦蒂埃……”

  “啊,對,一位法國先生。等一等,請等一會兒……”

  一係列的哢嗒聲之後,一個疲勞的說法語的聲音答話了:“什麽事……”

  他懇切地說:“聽著,我沒有時間多說話,拿一支鉛筆記下我所說的一切。現在開始。瓦爾米告知普瓦蒂埃,豺狼已經漏氣了。重複一遍,豺狼已經漏氣了。科瓦爾斯基被捕了,臨死前說了話,結束。都記上了嗎?”

  “是的,我會轉告的。”對方回答說。

  瓦爾米擱上電話聽筒,匆匆忙忙地付了錢,溜出了郵電局。一會兒功夫,他就消失在從車站出來的人群中了。這時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升起,巴黎的街道已經逐漸熱起來了。不出半小時,早晨的麵包香味和磨咖啡豆的香味,將要被各種車輛排出的廢氣、人身上的汗臭以及發了黴的煙味所代替。在瓦爾米離開郵電局兩分鍾後,有一輛汽車開到了郵電局門口。邊防檢查站的兩個人從汽車上下來,急忙走進郵電局,要求接電話的服務員描述一下剛才打電話那個人的模樣,但得到的回答幾乎適用於任何人。

  在羅馬,馬爾克•羅丹於7 點55分被樓下值夜班的人搖著肩膀叫醒。他立即驚醒過來,半個身子下了床,摸著枕頭底下的槍。當他看清叫醒他的這個前外籍軍團人員的相貌時,才放鬆下來,哼了一聲。他朝床頭櫃看看,知道反正也睡過頭了。

  在熱帶地區多年的生活,使他慣常醒來的時間比這會兒早得多。

  羅馬8 月的驕陽早已高高地照在屋頂上。幾周以來的怠情,晚上靠玩紙牌消磨時光,過量的劣等紅葡萄酒,聊勝於無的鍛煉活動,所有這一切的綜合作用是使他懶散、困倦。

  “來了個口信,上校。有人剛打電話來,好像特別著急。”

  軍人從便條本上撕下一頁,上麵記著瓦爾米那些支離破碎的詞句。羅丹看了一遍記錄就跳下了鋪得薄薄的床鋪。他在腰上纏了一條棉布紗籠,這是他從東方帶回來的習慣。然後,他又看了一遍記錄。

  “好了,走吧!”羅丹揮揮手,軍人離開房間回到樓下去了。

  羅丹緊張地在心裏邊咒罵了好幾秒鍾,把手裏那張紙捏成一團。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科瓦爾斯基!

  當科瓦爾斯基失蹤的頭兩天,他曾想過這個人大概開小差了。最近一個時期,組織裏有些人叛變,因為他們開始認為“秘密軍隊組織”已經遭到了失敗,謀刺戴高樂並把他從法國總統的職位拉下來的打算也沒希望了。他總以為科瓦爾斯基會永遠忠於組織的,但是事實證明他不知為什麽偷偷地溜回了法國,或者在意大利被人騙走了。可能他已經在嚴刑拷打下招供了。

  羅丹真心實意地為他死去的隨員難過。因為他羅丹所樹立起來的戰士和指揮員的形象,有一部分就靠著他對部下所表現的極大關切。任何軍事理論家都未曾充分估計士兵多麽讚賞這種品德。現在科瓦爾斯基死了,羅丹能夠想象出他是在什麽境遇下死去的。

  但是更為重要的是,要立即追憶一下科瓦爾斯基能招供些什麽。維也納的會見,那家旅館的名字,這些他都說得上來。三個參加會見的人,這對法國保安總局來說也不算新聞。可是關於豺狼他又能知道些什麽呢?他不會在門外偷聽,這是肯定的。

  他可以告訴他們:有一個淺黃色頭發的外國人來見過他們三個人。這沒有什麽意義。

  這種外國人可以是個武器商或者是個捐款人。沒有提到過他的名字呀。

  但是,瓦爾米的口信使用了豺狼這個代號。這是怎麽回事?科瓦爾斯基怎麽可能知道這個呢?

  突然之間,羅丹驚恐地回想起分手時的場麵。他和英國人站在門道裏,維克托•科瓦爾斯基站在走廊上幾步遠的地方,因為英國人居然發覺了他躲在角落裏,正在大生其氣。他這個行家竟讓另一個行家殺了威風,他倒要較量較量,幾乎想動手了。當時,羅丹說的是什麽?“晚安,豺狼先生。”就是如此,真他媽的該死,科瓦爾斯基一定聽到了。

  經過反複回想以後,羅丹認為科瓦爾斯基不可能知道這個刺客的真名實姓。隻有他、蒙克雷和卡鬆知道。瓦爾米的消息是對的,現在保安總局手裏有科瓦爾斯基的招供,看來我們也無法再進行下去了。他們知道這次會議,這個旅館,也可能他們已經跟這家旅館的服務員談過話了。他們可能已經知道這個人的麵貌和體形,還有他的代號,無疑他們會和科瓦爾斯基一樣,猜想這個人是個刺客。從此以後,戴高樂周圍的安全措施將會加強;他將取消一切公開露麵,並限製愛麗舍宮的出人,避開一切可能被刺的場合。這樣,這次行動計劃就算是告吹了。他打算和豺狼聯係,把預付的錢要回來,隻給他一些已經買東西所花的錢以及這段時間內應該付給他的費用就可以了。

  現在得馬上處理一件事,必須緊急警告豺狼停止行動。羅丹仍然保持著一個指揮員的習慣,他從不派任何人去執行絕對不會成功的使命。

  他把他的保鏢找來,向他詳細說明要求。自從科瓦爾斯基離開以後,他讓這個保鏢每天到郵電局去取郵件,必要的時候由他去打電話。

  9 點鍾,保鏢到了郵電局,要了一個倫敦的電話號碼。20分鍾以後,那頭的電話才接通。接線員示意法國人到隔音間去接電話,他拿起筒時,接線員放下了她的聽筒。他傾聽著一部英國電話機“嗡嗡……”的鈴聲,卻沒有人來接電話。

  這天早上,豺狼起得挺早,因為要做的事很多。昨天晚上,他已經一再檢查和重新裝過他的三個箱子,現在隻剩下手提袋裏要裝的海綿包和刮臉用具。他照例喝下兩杯咖啡,洗臉、衝澡、刮臉,把剩下的這些梳洗用具收拾好以後,他合上手提袋,把四件行李都放在門旁。

  他在套房小巧玲瓏的廚房裏做了一頓方便的早餐:炒雞蛋、橘子汁和更多的咖啡,就在廚房的桌子上吃了。作為一個整潔有序的人,他把剩下的牛奶倒進下水道,剩下的兩個雞蛋也打碎了倒進下水道。喝掉了其餘的橘子汁,把空罐頭扔進垃圾筐,和剩下的麵包、雞蛋殼、咖啡渣一起倒進了垃圾管道。這樣,在他離家期間,就不會有什麽東西腐爛發臭了。

  最後他穿戴起來。他選了一件薄薄的開領絲織衫,一套淺灰色西裝,口袋裏裝著杜根名字的證件和100 英鎊現鈔,深灰色襪子和瘦長的黑便鞋。這一套行頭再加上必不可少的墨鏡,就裝備齊全了。

  9 點15分,他拿起行李,一手提兩件,關上套房的撞鎖門走下樓,在街上叫了一輛出租汽車。

  “倫敦機場,二號大樓。”他告訴司機。

  出租汽車開動了,這時,套房裏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直到10點鍾,那個軍士才回到旅館,‘報告羅丹他花了30分鍾試圖接通倫敦的電話號碼,可是沒有成功。

  安德烈•卡鬆聽到了軍士對羅丹的報告,等到把軍士打發回警戒哨位後,他問道:“怎麽回事?”這兩個“秘密軍隊組織”頭目正坐在他們套房的客廳裏。羅丹從內插袋裏抽出一張紙遞給卡鬆。

  卡鬆看了以後傳給蒙克雷,兩個人望著他們的頭目,等待回答。

  但羅丹沒有回答,他隻是坐在那裏,望著窗外烤得灼熱的羅馬屋頂,眉頭緊鎖,思考著。

  卡鬆終於又問:“這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羅丹簡短地說:“今天早上。”

  蒙克雷斷然地說:“你得製止他。他們會出動半個法國來追捕他。”

  羅丹鎮定地說:“他們會出動半個法國追捕一個高個子淺黃色頭發的外國人。

  8 月份在法國的外國人有100 萬之多。迄今為止,據我們所知,他們沒有掌握到他的姓名、長相和護照。作為一個行家,他可能用假護照。他們高抓住他還有一大段距離呢。假如他給瓦爾米打了電話,他會得到警告。他能夠及時抽身。”

  蒙克雷說:“他如果打電話給瓦爾米,當然會得到終止行動的指示。瓦爾米將會給他下達命令。”

  羅丹搖搖頭。“沒有授權瓦爾米這樣做,他的任務是從姑娘那裏收聽情報,當豺狼來電話時把它傳達給他。這是他的任務,不能幹別的事。”

  蒙克雷反對說:“但是他自己必須認識到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他必須在第一次與瓦爾米通話後,立刻離開法國。”

  羅丹想了一會兒說:“從理論上說,這是對的。但如果這樣,他應該把錢退還給我們。我們也還有很多事要做,包括他在內,我想這完全要根據他對自己的計劃有多大的信心。”

  卡鬆問道:“照你的意思,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有成功的希望嗎?”

  羅丹說:“坦率地說,沒有什麽希望了。但他是個行家。在一定程度上,我也是個行家,這是大家共有的心情,我想一個人是不肯輕易撤銷自己的計劃的。”

  卡鬆反對說:“想辦法通知他撤銷吧。”

  羅丹最後說:“我不能這樣做。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這樣做。但是我不可能,他已經走了,已經著手進行了。他要這樣做,而且已經做了。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兒,以及他將怎麽幹,他完全獨立自主地幹。我也不打算通知瓦爾米讓他去轉告豺狼停止行動,這樣做的話,將會使瓦爾米倒黴。現在沒有人能阻止豺狼的行動了。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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