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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式“詛咒愛”

(2008-01-06 15:26:18) 下一個

以下這是“丁子江博客”的文章:2006-05-02 10:12:33
詛咒語,英文叫Curse,最根本的意思是,祈求神靈或超自然之力對現實界的某人、某事、某物、某處或某力進行懲罰。基督教舊約中充滿了太多的詛咒,因此帶來太多的懲罰。在詛咒下,上帝讓整座城的居民死去,甚至除諾亞方舟上的八個人及其少量動物以外,讓其他所有的人類和動物都毀滅了。這太殘酷了,於是人們又編寫了新約,耶蘇基督用博愛取代了過多的詛咒。可以說,所有的迷信,甚至包括宗教,都是某種詛咒的應驗係統。
  本來詛咒與愛是水火不相容的,但中國文化中有一個很奇特的現象,就是用詛咒語,說白了一點就是用咒罵,即用狠話、髒話、甚至惡毒的話,來表達愛,甚至是強烈的愛。正如一位外國名作家所指出的,狂歡式所有的形象都是合二而一的,它們身上結合了嬗變和危機兩個極端:誕生和死亡,如妊娠死亡的形象,祝福與詛咒,如狂歡節上祝福性的詛咒語,其中同時含有對死亡和新生的祝願。這樣看來,既有愛的祝福,也有愛的詛咒;有愛的祝福性詛咒,也有愛的詛咒性祝福。不過,在中國民間詛咒語的字麵上很難發現愛的祝福。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詛咒式的愛是雙向的,乃一種“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的效應,即一方願發放,另一方願接收;隻要少一方,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在親情、友情和愛情的各種關係中,我們國人中不難遇到下列場景:
  一個老婆翹盼出門辦事的老公,盼得咬牙切齒:“好個挨千刀的,咋還不滾回來!還想當爹呢,有個兒子也會沒屁眼!”
  一個老公不耐煩地對不停惹事生非的老婆嚷到:“你這個烏鴉嘴,死人都能說活,甭在外麵瞎嘮叨招禍,小心舌頭上生痔瘡得便秘憋死你!”
一個老爸會惡狠狠地拿著雞毛撣子,邊打邊訓做錯事的頑童:“日你娘,你個小雜種、狗崽子,下回再折騰,老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一個老媽會凶巴巴地擰著放學遲歸的閨女的耳朵:“說你還不服,屁股成了臉蛋啦,想在外麵當婊子啊,你咋不死在大街上!”
  你能說這樣的妻子、丈夫、父親和母親不關愛他們的配偶或兒女麽?上述情景若換位到西方,管你什麽夫妻父子母女,不鬧到法庭至少告你個威脅罪誹謗罪才怪呢!
  隨便到一個老百姓家了呆上一會兒,不久你會發現,那些兩口子們,拿嘻笑怒罵當作情意綿綿,每日不經常鬥個嘴兒,來一點大大小小的詛咒,生活就立刻黯然失色。例如下麵這段對話:
  
  女:“瞧你那個德行,隻有母蒼蠅才會扒上你這個臭大糞!”
  男:“你香個屁,有點品味的流氓都懶的劫你這個母夜叉!”
  
  戀人或情人間就更狠了,一口氣地山盟海誓:

  男:“你要是他娘的對咱老爺們不忠剁碎了喂王八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女:“你要是對姑奶奶我變心出門撞卡車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國人不善於把感情表達得柔綿綿、甜膩膩,而是硬梆梆、苦唧唧,常常將愛說得也像不愛,不像西方人將不愛說得也像愛。
  當代的小男女,即所謂新新人類們,開化多了,把老一輩兒硬性詛咒語軟化了,不像從前狠得令人戰栗,聽聽下列對話:

  男:我的野蠻小鳥,你跳得真是酷斃了,我永遠是你忠實的粉絲,我要頂死你。不過搖頭丸對MM尤其發效應,你吃得太多了,腦袋會晃掉的;腦袋沒了,就是留下上半身和下半身,我還是會覺得缺少什麽的。性學專家說,GG看MM主要是那張PL臉。我要一個什麽都不缺的PLMM!
  女: 我的帥呆了的GG大傻帽,跟著欲望走,爽死了,你的MM追求著享樂的最高品牌;腦袋沒了,還有上半身,上半身沒了還有下半身,下半身沒了還有放浪無拘的靈魂。什麽東東都缺了之後,就是什麽東東都不缺。讓N和W用身體的語言一點一點地塗鴨死亡吧!

  在北京坐地鐵,偶然聽到身旁幾個女孩大概在談論她們的男友,不到兩分鍾,每個人都不下五六遍地說自己那一位真“討厭”,是“大壞蛋”,“壞死了”,得想法兒讓他“放放血”,“氣死”或“整死”他,而笑聲卻似乎歡樂無比,愛戀無比。這些的“詛咒”若真靈驗,即便軟性,後果也不堪設想。
  詛咒語人人用之,但有教養的人擅長將之文雅化和精致化,並非赤裸裸的罵人損人毀人,而是加以含蓄的,幽默的,甚至有些恭維性的包裝。當下中國女性詛咒語的性質也了一些質變,如將“好男人”一說變成了失戀女人的夢魘。若讚不絕口地某男士“詛咒”為如此一類,那在情場上“忠厚真是無用的別名了。”同樣,“強女人”也成了詛咒化的犧牲品,女人們為這個光榮稱號會得到一些什麽,但也會失掉另一些什麽。
  民間詛咒語,尤其是北方民間詛咒語,是中國文學取之不盡的文化和語言資源。尤其堪稱大眾消費文藝形式的電視劇,作為細節和對話的藝術,將詛咒語以喜聞樂見的途徑大力推廣。倘若在某一電視連續劇,聽不到這樣的詛咒“愛”的效果,那它是白拍了,DVD機是白買了,你的耳朵也是白長了。
  有一出講清初大詞人納蘭性德(容若)的電視劇,其父納蘭明珠於康熙二十一年被任命為太子太傅,後晉升為太子太師、武英殿大學士。劇中,就是這樣一個滿腹經綸,權傾朝野的大官僚對愛子,不論是悲、是煩、是怒、是喜,張口就是“小兔崽子”加各種詛咒。下麵略摘幾句: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明兒個掉了腦袋都不明白是朋友幹的!”
  “小兔崽子,就衝你這麽鬧下去,不僅你的小命不保,咱全家都要滿門抄斬!”
  “小兔崽子,難道你要用腦袋去換一個女人麽!”
  “小兔崽子,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一個孽種,斷子絕孫啊,斷子絕孫!”
  “小兔崽子,你算明白了為父的一片苦心了!”

  觀眾聽了,一點沒有什麽不受用的,這就是從鄉野市井到宮廷豪門,無處不有的那種中國式“詛咒愛”!你回想一下,你有沒有過在各種親密的關係中,用某種詛咒語來表達你的愛麽?
  為什麽國人常用咒罵來表達愛?不知是否可從文化深層的某些剖麵來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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