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星空下的澳洲華人係列
從少年到青年，我遇到很多難忘的人，難忘的故事。 在澳洲那一片土地下， 有這樣那樣的海外華人， 他們是善良的，熱情的，艱苦的，快樂的。 有的故事令人難忘， 有的故事令人感動， 有的故事令人回味。
同一星空下的澳洲華人係列九：P叔叔和他的賭博生涯（原創）
每次開車經過KINGS ROAD， 經過那幢CROWN CASIO 大樓時， 我忍不住會歎氣， 這個賭場， 曾讓多少人歡喜多少人愁， 我不由想起這麽一位叔叔。
90年代中， 我還在讀中學， 曾有段時間住在一家童裝店的樓上， 房東也就是童裝店的老板娘S阿姨是個能幹精明的上海女人， 樓下開著有起碼半個籃球場大的店麵， 樓上的房子自己住， 同時也招租給其他人。 我就住在窗口靠大街的那間小房間裏。 雖然窗外很吵， 電車， 汽車聲音不斷， 晚上有時修路也發出響聲。 但是我卻習慣了。 因為那房子離我中學很近， 而且門口就有電車，出門也方便。 S阿姨的朋友很多很多， 很多都是生意上的，經常我放學回來後看到她的店鋪裏邊和朋友聊天， 邊等待那清淡的生意。
有一個深夜， 我剛睡， 就聽到窗外一聲大喊“小S， 快開門， 我是老P” 我從窗外看到馬路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見我頭伸出去， 馬上對我說：“小姑娘，快去叫你家S阿姨， 就說我老P回來了” 我剛想罵這個人怎麽半夜才來， 小S阿姨也聽到了， 聞聲出來饒過樓下關閉的商店開了門， 讓他進來了。 後來， 這個P叔叔就住進了這破破的店麵， 他是住在樓下後麵小倉庫裏， 說是倉庫， 其實是店鋪通往樓上住宅經過的過道或客廳， 小S阿姨的一些紙箱隔成一道紙牆。 用幾個裝牛奶的架子加上一塊紙板， 小P叔叔從此就住了進來。
我隻知道小P叔叔曾是小S阿姨的患難知交， 2人剛來澳洲就一起艱苦的患難過， 小S阿姨可能順點， 開了個店， 而小P也不知道忙什麽。 但是自從小P住進這個房子後， 這個房子從此出現了生氣。 小P是上海人， 個子不高， 頭發略卷， 架著一幅眼鏡， 西裝一套又一套非常的斯文。 他的特點就愛吹， 愛顯示， 他總是對我說， 他回去後的上海怎麽怎麽好。 我們放錄象， 看到文藝節目裏的演員是上海的， 就對我說， 這個是上海的， 那個是上海的。 如有客人來， 他也總愛和別人吹， 上海怎麽怎麽好。 他總是白天他睡覺， 傍晚等我放學回來後， 他穿著很體麵的西裝， 開著他輛破的比我當時年齡還大的70年代汽車出去了。
小P叔叔其實是個很熱心的人， 有一次，我去接爸爸， 他特地帶我跑很遠的機場， 並且和我講了很多航空知識。 每次他總是做這個那個好吃的上海菜， 也不忘了給我一份。 他總拿出一張他表妹的藝術照，給房子裏的所有人或者小S阿姨的朋友說， 漂亮不， 是否能給她介紹個澳洲的老公嫁過來。 他很愛聽當時最紅歌手楊鈺瑩的歌曲， 總是哼著她的“心雨”。 有一次， 他， 小S阿姨等帶我去朋友家聚會時， 當我唱起“輕輕的告訴你”時， 他就一個勁的叫好。
我當時小， 不關心也不知道這個P叔叔是幹什麽工作的， 總以為他是做生意， 他總說他是幹大事的， 尤其在我一個小孩麵前總愛說他很了不起。 有一次，我坐上他的破車， 這於是我第一次坐他車時， 發現短短半小時路上，車壞了幾次。 他笑著說：“現在你小， 坐P叔叔車， 等你大了， P叔叔一定開好車， 要不這破車怎麽能載漂亮姑娘呢。” 他常常以一個大人口氣對我說， 小姑娘呀， 記得嫁人一定要嫁有點錢的， 而且要記得上海男人是最好的， 要嫁就嫁那地方的，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為什麽大家都要往上海去了。 我當時一隻耳朵進， 一隻耳朵出， 我雖是小孩， 但也覺得你既然覺得上海好， 為什麽跑來這受苦呢。 有一天， 他說他要找工作了， 買個張THE AGE（澳洲當地報紙）過來， 劃出幾個清潔工作， 讓我幫忙幫他寫求職信， 讓我把他在國內乒乓比賽得獎事跡全部寫了出來。 雖然丟了很多， 後來也沒成功， 不過事後他還是經常感謝我， 請我飲茶。
後來我才從小S阿姨那知道， 小P其實沒工作， 也許以前是打工很積極， 而剛拿到PR後， 就天天晚上去的是賭場， 從玩老虎機開始， 到大轉盤。 他的朋友圈內的也都是去玩賭場的。 小S阿姨都很不欣賞他這點， 和他談過， 他從來不聽。 自從1994年墨爾本賭場開張以後， 聽說去那賭博的大部分都是華人。 當然賭場也經常引誘華人， 說賭場每天接送老人去賭場， 並送一定的籌碼， 而且會教你如何賭博。 CITY 的停車非常困難， 而去賭場的會員卻可以停車免費。 也就這樣， 很多中國人開始迷失自己， 把業餘時間交給了了CASINO 裏。
半年後， 小P叔叔的老婆和女兒來澳洲了， 小P當然再也不可能住那倉庫裏了， 必須出去找房子。 可是他卻兩手空空，連租房子的錢也沒有了。 他就在這房子裏問每個人（除了我這個小孩外）借， 記得他好象是求爺爺告奶奶的什麽好話都說盡了， 才拿到幾千元找了房子， 開始安家了， 他當時對所有人發誓， 他再也不會無賭博了， 一定要好好找份工作， 從簡單做起。 他搬出去後， 望著樓下小倉庫變成空蕩蕩的感覺， 大家好象又都感到失落。
他老婆和女兒剛來第2天， 他就把她們帶到我們這房子， 向大家一一介紹。 他那天又穿著一套從上海帶來的名牌西裝， 頭發梳的光亮， 那樣子就象個大老板， 而他的老婆，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據說國內也是文化圈的。 他們的6歲漂亮女兒愛跑來和我玩， 我教她做紙燈籠。 我隻聽到他老婆低聲對他嘀咕說：“P呀， 你不是說在澳洲日子是黃金嗎， 房子都是別墅洋房， 怎麽你好朋友都住那麽差房子。 還有， 你那公司呢， 有多大， 什麽時候帶我去看看， 這樣我也可以和我媽媽吹吹了， 別老帶我去見你那些窮朋友。” 我當時聽了也真好笑， 索性裝著沒聽到了。
聖誕節那天， 我們又聚會了， 那次好象很多華人社團組織了一些PARTY， 小P還是組織者， 別說， 他組織的節目什麽到非常好。 他的老婆珠光寶氣的來到會場， 看的出臉色板著。 還是他的女兒老愛和我玩， 小孩子嗎，什麽話都是說， “姐姐，我爸爸媽媽天天吵架，我都無法睡覺了。”
後來我考入了大學， 從小S阿姨家搬到了學校附近， 就再也沒任何小P的音訓了。 在不久的老朋友聚會裏， 我卻聽到了一些小P的傳說， 有的說， 他和老婆離婚了， 有的說他老婆找了個當地的白人， 也有的說， 他又回去找了個國內的妞。 總之， 大家所說的都是， 他仍然繼續著他的賭博生涯， 每周他起碼要去賭場報道幾次。 大家來了10年的人， 要麽在公司找到一份工作， 要麽自己做小生意了， 要麽打苦工也好。 反正， 不是買了房就是買了生意。 而小P 仍然是空手一個， 什麽也沒有。 也聽說他曾有段時間在賭場發財過， 後來又失去了所有的。 可我， 卻總是擔心著他那可愛的小女兒， 也不知道， 現在那個花季年齡，可愛的少女怎麽樣的生活， 真希望她不要步入他爸爸的後塵。
再一次經過賭場或者經過以前那個房子時， 我就會想起以前住在一起的人， 尤其那個小P叔叔， 無論如何， 我希望他真能改掉賭博的好習慣。
- 海姑娘寫於2006年4月8日
· 同一個星空之下澳洲華人係列 （詳細請看我的博客）
1 那個天津叔叔
2 一個墨爾本留學生之死
3 玨，你現在在哪裏呀
4 老鮑其人
5 墨爾本的中國導演
6 上海阿姨，你還好嗎？
7 澳洲華人女孩子的我的中國心
8 那一六四時期的叔叔阿姨
鄉情
詞曲: 盧順明(墨爾本),演唱:張燕
為什麽離開了自己家園
在異鄉讓孤獨擁抱
為什麽對故土仍是那麽眷戀
在這繁華美麗的異國他鄉
我每天都用心和故鄉說話
我每夜都走在故鄉的街上
睜開眼是一片自由的淒涼
回過頭故鄉仍然是那麽遙遠.
此歌為1996 墨爾本福建人盧順明所創作
http://yoyo.cc.monash.edu.au/groups/CCSM/mtv/zy_xiangqing.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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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認為賭博不是什麽壞事 隻是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