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情,撒撒嬌
(2005-08-19 01:10:23)
下一個
曾經在電台做嘉賓,給一個打進電話的女子頻頻追問:“什麽是女人平生的幸福?”
一時間腦中萬馬奔騰:青春,美貌,激情,聲名,足夠多的錢……糾葛徘徊嘶嘯不已,轉眼卻紛紛哀鳴著墜下崖去——不,它們都不是的。那邊廂女子執著地問,我這邊一額的汗……倏地,有什麽擊中了我——
“撒嬌。”我說,因為激奮,而有些慢慢地,“一直到很老很老,還有人麵前可以給你,情不自禁地,柔腸百轉地,好整以暇地撒嬌。”
那邊怔得一下,忽然低低地啜泣起來。嗬又是一個八千裏路雲和月,無嬌可撒的寂寞女子。
這個世界上,當真不是每個人,都能使你有撒嬌情致和衝動的,正如沒有一朵姣花,可以在板結貧瘠的土壤裏地怒放。或許正因為此,每個男人都因為自愛,而愛煞撒嬌的女子,那一刻,他是她的英雄,她是他的美人——
“問郎花好儂顏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見語發嬌嗔,不信死花勝活人!將花揉碎擲郎前,請郎今夜伴花眠。” 或者,“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工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怎樣的嬌俏,何等的香豔,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任是金剛鐵骨也隻得筋酥骨糜吧。
當然撒嬌之所以深受廣大癡男怨女喜愛,主要還在於它有點類似於調情,縱是劍拔弩張的非難時刻,隻消女方忽然扁了櫻唇,粉了眼圈,軟了聲氣和身段……接下來的鏡頭恐怕就有些少兒不宜啦。
簡直不能想像,黃蓉要是少了口口聲聲宛若鶯啼的“靖哥哥”,懾人靈性得減免多少——周迅版粗嗓門俏黃蓉就是這麽招罵的。
所以恰如萬事,說撒嬌易為者多半誌大才疏。而且常常越是人謂出挑女子,越是於此難堪。
比如林徽因,令多少男人心癢難耐的美才女,當年主辦的“太太客廳”沙龍火爆到多位名媛撚酸吃醋,顧不得風度作文嘲諷——然而梁思成的繼任太太林珠,一位普通女工的傳記裏寫道,梁思成曾親口說,是林珠的嬌憨婉轉,讓他從沒有過地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不排除林珠自說自話的可能,但其實是的,貌美如花,才高八鬥,大家閨秀,眾星捧月如徽因,何嚐覺得自己有著意嬌柔的必要。倒是那些相對平凡女子,因需仰仗男人種種,故而謙卑之下,迎合答對分外上心——然而這正是相與的真諦。不知徽因泉下有知,會不會太息當年這一粗疏?
我的女友趙一一是後悔了的。男友每每問候,她都是嫣然作答:“好著呢——就沒這麽好過。”她的本意是,看看我多麽能幹吧,Office,廳堂,廚房……還不趕緊哭喊著好生珍惜。然而男友決然地去了:“你時時處處,這樣針插不穿水潑不進地好,還要我做什麽呢?”好比電視劇《孝莊秘史》中,皇太極的寵妃海蘭珠,絮絮叨叨嬌嬌嗲嗲就是個事兒媽,論相貌才情哪裏及得上大玉兒半邊,但皇太極硬是愛得什麽似的——在大玉兒那裏,他從沒覺得自己這樣強大和被需要過。
是,你當然能很輕鬆地打開可樂罐,但既然有他在旁,你何苦不樂得袖手等喝。事後不忘驚歎“你真是孔武有力啊”更佳。當然,適時地逞逞強也是必要的,免得示弱得成了慣性,反給他看得太低。但千萬不要忘記之後拍著胸脯子喋喋後怕:“嗬要是有你在多好。”
真是的,我們的本意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自然你是擎山之石我是在山泉水,剛柔相濟陰陽兩合——可如果你我均不是,又須得茫茫人世相擁取暖的話,裝扮描補也是應當的吧?
摘自《脂正濃粉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