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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禪大師的儀仗兵 5

(2008-04-02 20:03:19) 下一個

班禪大師的儀仗兵(9

九世班禪大師身體欠佳、心情也不好,因此移駕到“龍西寺”閉關修煉。
結古寺是花教的寺院,龍西寺才是黃教的寺廟。人不痛快的時候,總願意在自己習慣的環境裏休養,活佛也是如此。
武林中人提倡“強身健體”,卻要區分門派,為爭霸江湖打來打去;同樣,佛門僧侶主張“修身養性”,也要分派,吵來吵去搶著當教宗。
這方麵,喇嘛與和尚是對手。
其實,西藏和內地都信奉大乘佛教,隻不過和尚練“顯宗”,喇嘛重“密宗”。“顯宗”和“密宗”的區別,往簡單裏說——前者重理論、後者重形式。就象華山派的“氣宗”和“劍宗”,一個是、一個是風清揚。
到廟裏看一看就知道。如果菩薩的神態安詳、麵帶微笑,道貌岸然假裝深沉,那多半是顯宗;又如果神像張牙舞爪、表情複雜,甚至擺出一些少兒不宜的姿勢,不用說,密宗的。
和尚和喇嘛時常互相看不起,各說各的高明。其實“顯”也好、“密”也罷,都是由環境決定的——內地有農耕的文化、儒家的底子,所以和尚必須故作玄機、顯得有涵養才能吃得開;而西域是農牧文化,人民性情坦率,喇嘛的行為也隻好誇張直露一些、引人注目——大家都是為了滿足市場的需求,不好說孰優孰劣。
其實,藏傳佛教也不是不講理論。喇嘛教有很多教派,越晚出現的派別越注重佛理。到了黃教階段,喇嘛們更是主張“顯密兼修”、“先顯後密”——這就成了內外兼修的令狐衝、可以笑傲江湖。
清康熙以後,一統江湖的是黃教(格魯派)喇嘛,其他教派都要聽從達賴和班禪的領導,花教(薩迦派)也是如此。
“薩迦派”之所以被稱為“花教”,是因為他們喜歡在院牆上塗抹紅色、白色和黑色的條紋。太陽出來,寺院的高牆被陽光照得色彩繽紛,有時象德國旗、有時象俄羅斯旗,確實夠花的。
花裏呼哨的薩迦派曾經創造了喇嘛曆史上最輝煌的一頁——13世紀,花教教主“八思巴”被元朝皇帝冊封為“國師”,忽必烈把西藏(前後藏)、西康和安多交給他管理,八思巴由此開創了藏傳佛教“政教合一”統治的先河。
元朝的喇嘛可以當官,頭戴蓮花帽、身穿大紅袍的“法師”在京城裏東遊西逛、作威作福,使得內地和尚十分羨慕。
出家人也講虛榮。早先,和尚的打扮比較樸素,隻穿褐色和青色的衣服,後來看見西域法師的衣著鮮豔、風頭正健,內地的寺院也就流行起了大紅袈裟。
武打小說裏欺負郭靖、楊過、張無忌的喇嘛多半是花教的,因為那時候還沒有“黃教”,達賴和班禪要到清朝以後才開始威風。到了康熙朝,穿黃衣服的黃教喇嘛滿街跑,於是黃僧帽、黃袈裟又成了內地方丈和尚們的時髦……
所以說,西藏喇嘛至少有兩個方麵可以笑傲江湖:一是實施了“政教合一”,二是領導了佛界服裝新潮流——這兩條,別說漢人和尚沒法比,就連印度和尚也比不上。
元朝滅亡以後,花教失去了崇高的地位。但薩迦派畢竟是威風過的,所以依然在藏區保持著相當的勢力。
結古寺就是薩迦派的寺院。
沒事的時候,蔡智明喜歡跑到結古寺裏東張西望,想瞧瞧“法王”是個什麽模樣。可是,花教的喇嘛似乎對班禪的儀仗兵不大感冒,板著臉不願意搭理人,這讓好奇的書記官十分失望。
在寺院裏,態度最好的是個小娃娃,據說是“生欽活佛”的轉世靈童。
“生欽呼圖克圖”原本是後藏的大活佛,江孜“重孜寺”的寺主。清朝末年,“四世生欽”因為和外國傳教士的關係過於密切,被慈僖老佛爺下令賜死了,於是投胎到新疆土爾扈特部,成了蒙古王爺的兒子。清朝滅亡後,“五世生欽”試圖推行政教合一,自任新疆大活佛兼騎兵總司令,一時權勢極盛。可惜好景不長,32年被新疆省主席金樹仁給槍斃了,隻好再投胎。
結古寺裏的這個“轉世靈童”不知是從哪裏找來的,虎頭虎腦挺可愛,大概是準備跟著九世班禪回後藏去。
小靈童隻有四五歲,沒有受戒也沒有剃度,當然更不會念經作法。但他的算術很不錯,會搖骰子。
喇嘛算卦是把三顆骰子放在“本巴瓶”裏搖,以骰子的點數、參考經文上的說明來判斷凶吉,大致說來奇數的結果較好、偶數的運氣比較差。
小靈童不懂得經文,可他懂得加法,並且很希望為別人算卦。蔡智明覺得這小孩挺好玩的,於是就陪他逗樂子。
大家提出諸如“明天會不會下雨”、“今天能不能吃羊肉”之類的問題請靈童預測,這小家夥立刻十分熱情地搖動“本巴瓶”。如果倒出來的骰子是偶數,他的表情就顯得很憂慮,要求身邊的“阿咯”念經消災;如果骰子是奇數,靈童就很高興,伸出手來撫摩大家的頭頂。好象是真的活佛一樣。
陪伴靈童的“阿喀”是個年長的僧人,德行高深。他的任務除了照顧小孩,還給他做一些啟蒙教育。
行署的幹事巴文奇是個蒙古人,懂得藏語,他一邊聽“阿喀”講課、一邊給大家做翻譯。
老喇嘛先問小靈童,什麽是紅色?什麽是白色?白的能不能變成紅?心裏想到的和眼裏看見的是不是永遠一樣?
然後又說,人的心靈是可以支配一切的,心是車輪的軸子、眼是車輪的輻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隻有心不會欺騙自己,就象瞎子的眼睛盲了,但一樣可以心知肚明。學經的目的就是鍛煉“心”,讓凡人的“土心”變成菩薩的“金心”。
“金心”可以使人升入天堂,那裏是神的領地,有鋪著地毯的庭院、有大奶頭的犛牛、還有長毛羊,大家穿著高貴的衣服,日子過得很舒坦;“土心”會把人帶進地獄,那裏盡是妖魔鬼怪,食物吃到嘴裏就變成刀,水喝進肚裏就成了滾燙的熱汁……真是可怕極了。
蔡智明心想:誰說喇嘛沒文化?這位阿喀的啟蒙教育就挺厲害的。
更多的時候,阿喀是在幫助靈童學習戒律。
喇嘛教的戒律有好幾百條,從“不能誹謗佛祖”到“生氣的時候不能洗澡”、從“打坐的姿勢要端正”到“吃飯的時候不要用舌頭舔碗”,就象是行為守則一樣,很適合小孩子學習。
小靈童按照戒律的要求行事,舉手投足有模有樣,真有點高僧的味道。
(蔡智明沒有說這小孩的名字,因此,結古寺的這個小靈童是否就是後來的“六世生欽活佛”,我不知道。已知的是“生欽,洛桑堅讚”後來成了西藏自治區副主席、全國政協委員,98年去世了。截止目前,“七世生欽活佛”尚未出現)
喇嘛教的戒律大多是宗咯巴製訂的。宗咯巴是黃教的鼻祖,所以黃教的僧侶執行戒律比較好一些,而其他教派的喇嘛就不那麽認真。
比如戒律規定“僧侶不能近女色”,黃教喇嘛就真的不娶老婆,別派的喇嘛卻不在乎這一套。
花教喇嘛通常不在寺院裏住,他們在外麵有自己的住宅,白天到廟裏念經、晚上回家陪老婆,搞得象是公務員上班一樣。
紅教喇嘛的本事更大。紅教(寧瑪派)的寺院和土地較少,為求得布施,喇嘛們需要經常在外走動,這就給青年男女的愛情創造了條件。時間一長,藏區的私生子中,十個有八個與紅教喇嘛脫不了幹係。
有人認為不守戒律的喇嘛破壞了當地的風氣,可也有人覺得喇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藏區的一大半男人都出家當了和尚,若不是有人挺身而出,要想把人口延續下去還真成問題。
好在當地人對私生子並不歧視,稱他們為“佛子”。這些小孩比一般人更有靈性,出生時往往伴有湖水變色、雪地現字之類的奇觀,成為活佛靈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有“寺院和尚”就有“走方和尚”,喇嘛也是如此。他們有的經營廟產、有的上門服務,各有業務範圍。
寺院接受供奉。比如“六樣”:水、花、香、燈、茶、飯;比如“七寶”:輪()、皮(皮毛)、坐席、功德(藥品)、衣服、靴子、佛堂(小神像);比如“八品”:銅鏡、黃顏料、紅顏料、奶油、羽毛、果子、海螺、穀物……供品上不封頂,多多益善。
但不送是不行的,佛爺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做法事也能賺錢。比如說,有人想延年益壽,好辦——買一千個小銅碗、一千盞小油燈、一千座小三棱塔,供在佛龕前,喇嘛就開始念經。念完以後,取出一個裝水的碗、一盞燃燒的燈、一座壓經卷的塔,讓信徒帶回去,法事就算大功告成——人家花了一千套的錢,隻得到一套東西,喇嘛買賣的利潤實在是高。
有些法事,光花錢也不行。
比如誰家媳婦不生孩子,請佛爺想辦法。喇嘛搖搖骰子算一算,告訴他:這部經要念一萬遍、那部經要念三萬遍——這些經都是特別難念的那種,平常人一年也念不了幾百遍。怎麽辦?請喇嘛上門服務——信主談好酬金、準備吃喝,讓幾位喇嘛在家裏住上一年半載,“唵嘛呢叭咪吽”……放心,來年準保有孩子。
上門服務的以紅教喇嘛居多。
寧瑪派(紅教)是曆史最早的喇嘛教,他們的祖師是蓮花生。紅教的做派完全是密宗的,與內地和尚的區別十分明顯,特別能引起人們的注意。
紅教喇嘛披紅袍、穿紅裙、戴紅色的雞冠帽。這類人物不剃光頭,反而留著蓬鬆的發辮。五十八股辮子代表了五十八座“憤怒神”,發功的時候神靈就坐在頭發上,因此那辮子是他們的武器,碰不得的。
紅教喇嘛的裝備很複雜:身上戴著耳環、手鐲和戒指,為的是保護自己的命門。腰間掛著人頭骨碗(真的)和牛角,是辟邪用的;手上的禪杖是根“三股叉”,叉頭下三個人頭(假的)、人頭上九個鐵環,每個鐵環係著兩縷頭發,一縷是活人的、一縷是死人的——所有這些玩意都有相當厲害的象征意義。
紅教喇嘛的功力和他的裝備有著直接的關係。密宗的這個原則和網絡遊戲的規矩差不多,如果能弄到一套“終級裝備”,基本上就可以天下無敵、秒殺一切妖魔鬼怪了。
如果說黃教屬於“防禦型喇嘛”,那紅教就是攻擊型的。
紅教僧既能夠發功除妖、也可以下咒殺人,黑白兩道通吃,全看他願意怎麽搞。所以紅教雖然沒有取得過藏區的統治權,但別人卻不大敢惹他們,因為他們的“戰鬥值”太高。
看不同的教派施展法術是件有趣的事情。
蔡智明在結古鎮閑逛的這段日子是6月中旬,正值青稞出穗的季節。而這時候,時常有狂風暴雨夾帶著冰雹,鋪天蓋地,把老百姓幾個月的辛苦打得一顆也不剩。為了避免災害,人們隻有委托喇嘛施展法術、把冰雹擋回去。
黃教喇嘛的做法與內地和尚差不多,無非是點香燃燭、敲鍾念經,打坐蒲團、念叨“唵嘛呢叭咪吽”。既省事又安全。
花教喇嘛比較注重實地操作。他們在地頭壘一個石頭堆,上麵擺一個用糌粑做成的蛤蟆(名叫“賽爾都”)。暴風雨來的時候,喇嘛在廟裏施法、蛤蟆就在地頭發功(蛤蟆功?),聯合作戰,擋住冰雹落不下來。
紅教喇嘛的辦法最生猛。他們直接在山頂上嚴陣以待,親自和冰雹開打——作戰的基本武器是一對大蠍子(不能用禪杖。想一想就知道,在山頂上揮舞三股叉,就跟舉著避雷針差不多,那是找死)。
烏雲逼近、風雨交加、雷電閃耀、狂風大作。隻見勇敢的喇嘛放下頭頂的發辮,發出憤怒的吼聲,時而吹起牛角、時而驅使蠍子,還念著咒語比劃手勢,這手勢俗稱“大手印”、學名“大力無敵黑金剛手”,尋常妖怪根本抵擋不住……
不過,當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佛爺也有失手的時候。雖然冰雹照樣把莊稼砸得一塌糊塗,但藏民們看見紅教喇嘛鼻青臉腫的狼狽相,心裏依然充滿了崇敬與感激。
紅教法事很辛苦,可酬勞卻並不比別的喇嘛多。這讓蔡智明很有些報不平,他覺得,不管效果怎麽樣,人家紅教僧的觀賞性還是比較強的。
在安多,看病也要做法事。
喇嘛教中,隻有黃教的寺院正兒八經地學習醫藥,所以真正懂得用藥的也隻是黃教喇嘛。“喇嘛醫”使用生藥,藥方裏總是含有珍珠、沉香、牛黃、麝香之類的東西,價格昂貴,一般人根本吃不起,通常隻能采取針灸的治療方法。
其實,無論用什麽辦法治療,既然是喇嘛看病,就少不了念經。
黃教有四部醫經,每部能治一百零一種病,總共能治四百零四種。隻要在醫經的範圍之內,佛爺都有辦法對付。喇嘛醫生一邊念經一邊對著病人吹氣,有時候吹著吹著病就好了,可有時候不行,吹來吹去吹不好,醫生就認為病人的毛病出了界。
於是,輪到其他喇嘛出手了。
花教喇嘛登場,使用的還是他們擅長的糌粑。先用糌粑揉成一個麵人,四麵擺上供品,一群喇嘛就在旁邊念經,這種經文的內容是“交換生命”,意思是要請“糌粑人”代替真人到閻王那裏報到。
念經的時間不一定,有念一天的、有念好多天的。有時候念著念著病人就死掉了,喇嘛就解釋說這是閻王爺不同意搞交換。
既然是和閻王爺談判,供品越多就越有說服力,有什麽好東西盡管拿上來。等到喇嘛們覺得差不多了,就給糌粑人穿上病人的舊衣服,挖一個坑、放火燒,燒成灰燼再用土埋上,於是大功告成。

黃教和花教都屬於“文治”。如果換成紅教僧人,場麵就好看多了——紅教喇嘛認為,生病無非是妖魔作怪,用武力解決就是。
在野外搭建一個茅草棚子,草棚的位置正對著病人家的大門。棚子裏有一個布口袋,裏麵裝著寡婦的褲子、黑狗的毛、公雞的睾丸、豬的糞便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個裝著死人肉的銅碗、一個用鍋灰抹成的魔鬼圖形……
然後,喇嘛們就開始念咒語、搖銅鈴、跳藏舞,還要做出很多戰術偵察動作、防備妖怪偷襲,氣氛緊張激烈。
如此循環反複、搞了好久,等觀眾的新鮮勁頭差不多過去了,主持法事的僧人就宣布:病人家裏的妖魔已經被引誘進草棚,總算是中了喇嘛的埋伏!
於是就投入戰鬥。
紅教喇嘛們踏著三角步,一邊念咒語一邊發出劈空掌,在“大手印”的打擊下,魔鬼被圍困在棚子裏,主持僧人趁勢點燃了草棚。
這時,喇嘛號召所有在場的人都向草棚射箭,沒有弓箭的就用石頭砸,如果使用火槍射擊,效果更佳……總之全民皆兵,大家都來幫助喇嘛消滅鬼怪。
經過僧俗民眾的聯合打擊,一般情況下,魔怪就算完蛋了。但也不一定,有時候,喇嘛仔細觀察之後大驚失色:原來此妖怪的道行很高,雖然受傷了卻還是十分凶猛。
於是,主持僧人吩咐俗人們立刻撤退,再三警告說:“一直往家走,無論遇到什麽事也不能回頭看草棚!”。
這時,喇嘛的任務已經從“治病人”變成了“救家屬”。英勇的紅喇嘛操起三股叉,圍住草棚、大呼小叫,舍死忘生地與魔鬼貼身肉搏。在戰鬥的過程中,必須用紅布遮住鼻子和嘴,因為如果不小心,魔鬼就會趁喇嘛喘氣的時候鑽進他們的身體裏去……真是凶險萬分。

紅教喇嘛的法事確實好看,不過,“拉娃”治病也挺好看的。
“拉娃”的意思是“神人”,屬於西藏原始巫術的遺存。佛教興起之後,他們的勢力已不複存在,但作為單獨的個體依然受到人們的尊崇。
一天,蔡智明聽說有“拉娃”在結古鎮作法,連忙跑去看熱鬧。
“出事”的人家是給儀仗隊供應草料的牧主。這幾天,女主人珠瑪措的臉上長了許多紅疙瘩,一般人看來無非是食物過敏,可家裏的女尼(許多女喇嘛是靠施主供養的)卻認為是鬧鬼,要請“拉娃”來驅邪。
“拉娃”頭戴花花帽、身披七彩衣、背插五色旗、胸前掛著銅鏡子,他的麵前擺著一麵鼓、左手拎著一串鈴、右手拿著一對鈸,叮呤當啷整得挺熱鬧。
鬧著鬧著,突然丟下樂器、渾身發抖。周圍的人都說:“看呐看呐,神仙降臨了”。
果然,“拉娃”的語調發生了變化,鼻音很重,嘰哩咕嚕不知道說些什麽。
患者的家人十分緊張,連忙拿出各種經文進行查對,看“拉娃”念的是什麽經——神靈不按照凡人的方法念經,所以“拉娃”念的經文,字句是顛倒的,這給查找工作增添了難度。經過一番忙亂,大家總算搞清楚了——不出所料,是驅邪抓鬼的佛經。
倒誦經文之後,“拉娃”狂笑幾聲,又開始咚嗆叮咣地敲鑼打鼓,他的身體哆嗦得厲害,背上的旗子不停地搖晃。折騰了一陣,低頭看看胸前的鏡子,猛地大喊起來:“刀子!是一把刀子!”,然後又說是什麽樣的穗子、什麽樣的刀鞘、刀把上又是什麽樣的花紋……
女主人越聽越心驚,連忙從屋裏找出一把藏刀,真的和“拉娃”的描述一模一樣。據說這把刀子是前不久從集市上換回來的,誰知道上麵居然附著女鬼!
找到了鬼魂,還必須消災。
屋裏準備了一盆火,一口油鍋在火上燒得滾熱。“拉娃”手拿藏刀繞著火盆疾走,突然伸出舌頭、刀子在嘴裏一割,頓時鮮血直流。血水用銅碗接著、再混入白酒,往油鍋裏潑去,“騰!”的一聲,火焰直衝天花板——大功告成!
“拉娃”解釋說,這個女鬼是因為口舌之爭、怨氣沒有消散,這才上門搗亂的,所以要用嘴裏的熱血才能化解。
女主人頓時恍然大悟:鄰村有個女的經常和自己吵架,前個月得病死了。想不到她這麽記仇,居然化成鬼魂來報複……
災禍消除了,可那把刀子卻讓人覺得討厭。“拉娃”建議把它埋在土裏,可女主人珠瑪措是個會持家的人,她覺得幾塊大洋的東西,就這麽丟掉太可惜。想來想去,決定暫時先用佛經鎮壓著、過幾天再到“叢拉”(集市)上賣給不相幹的人。
這一個月裏,蔡智明看了不少法事,覺得好玩極了。
聽別人說,還有一種白教(噶舉派)喇嘛也很不錯。因為他們不使用文字、隻用口頭傳法,所以特別能說會唱,這讓蔡智明十分神往。
可惜,蔡智明並沒有遇見穿白袍子的噶舉派喇嘛。
一個月後,抗日戰爭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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