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析《劍雨》(ZT)

文 / 笑舞千葉昨天終於在星河影院看了盼望已久的《劍雨》，今天又花了幾乎一天的時間重新看了一遍，總是要寫些什麽。是太久沒有自己的文字了，又太久沒有惦念心中的武俠情結了吧。因為記得李安的《臥虎藏龍》，始終放不下李慕白和愈秀蓮，也想念英雄的俠骨柔腸、快意恩仇和血雨腥風卻有情有義的江湖，忍不住到《劍雨》中去尋找那個叩擊心懷的世界。開篇，錚錚音樂伴著水墨舊畫勾勒出江湖背景，簡練有力。江湖，本就不該拖泥帶水。這次各方勢力爭搶的是一具名僧遺體，傳言參破其中奧秘，便得舉世無雙的武功。殺手細雨奪半部遺體而逃，卻因增人陸竹的出現而決心退出江湖。“哪家寺廟敢幫你剃度，我就把寺裏的老少大小全部殺光……”至此，第一次被細雨的淩厲霸道震撼到了。用殺人來解決一切問題，簡單直接，幹淨利落。而陸竹卻以自己的生命勸誡細雨放下屠刀，得饒世人。念珠掛於辟水劍上，隨著陸竹的坐化，細雨的心終於也如自己的佩劍一樣柔軟。殺手不會懺悔，踏上這條路的同時他們也同時踏上了黃泉路，而在那條路上等著她的人很多很多，隻是這次，手刃的是摯愛，是闖入心最深處的那個男人，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始終沒有掉落下來。她不明白，她無意殺他，而他為何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為何要求做她殺的最後一個人。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愛是什麽？未必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或是郎才女貌金屋藏嬌，不是生離，不是死別，亦不是忘川河邊數十載苦苦的等候。愛是陸竹以死相授的四招劍法，是他堅定溫柔的眼神，是他輕輕呢喃的話語，是他最後那段讓細雨無法參透的深情告白。緣起即滅，緣生已空。愛你，因此無法再見你，沒有花前月下月老相牽，無法陪你看細水長流雲起雲落；愛你，於是背棄佛祖卸下責任，隻望你從此收起辟水安心生活……《大話西遊》裏，至尊寶幡然醒悟：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跟那個女孩子說“我愛她”。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臥虎藏龍》中，李慕白臨終告白：我已經浪費了這一生。我要用這口氣對你說——我一直深愛著你。我寧願遊蕩在你身邊做七天的野鬼，跟隨你。就算落進最黑暗的地方，我的愛也不會讓我成為永遠的孤魂……而陸竹在《劍雨》莫不是情深若此：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求此女子從橋上走過……於是，桀驁如細雨，也終於撣下這一袖繁華，洗淨那一身鉛塵。從名醫李鬼手改容換麵，從此遠離世俗紛爭，深藏名劍辟水於屋梁，化名曾靜甘於市井賣布為生。那夜，夢中又見陸竹，莫說紅塵無愛，莫說生離死別，一生得一摯愛，雖已失去，足以溫暖我落寞餘生。或許，這愛未完，這緣未了，這一世，我還能尋到我曾經錯失的愛情？他叫江阿生，在這落雨的季節腳步輕盈地跑進細雨心裏。相貌平庸卻安靜溫暖，一無所長卻也淡泊名利。他的眼神中沒有陸竹的出塵和睿智，可是依然閃爍著淡定而深情的光。還能不能再愛？還敢不敢托付？傷過一次，已太痛徹心扉。智癡老和尚點破機緣：未來已成現在，現在已成過去，隨心而去吧。“我隻問你一次，你肯不肯娶我？”這一刻，她已決計托身阿生。自此柴米油鹽醬醋茶，嚐盡人間夫妻百味。和一個人長相廝守未必一定要了解他的以往種種……阿生不聞、不問，朝出夕歸，賺取微薄的銀兩養家糊口。細雨：“倘若你有八十萬兩銀子，你會拿它來做什麽？”江阿生：“如果我有八十萬兩,你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了。”細雨：“為什麽？”江阿生：“你會因為我以為你因為我有錢就不娶你而不嫁給我。” 夫憨未必不是樂，安貧長樂，安康長樂，知足常樂……隻是，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阿靜終於沒能避開江湖紛爭，仇人、老友一浪浪踏來，她知平凡即將不在。最後一晚，阿靜於燈下為丈夫補靴，安貧樂道難，難於棄劍。寶劍辟水安靜地躺在木桌上，等著主人再一次攜它血染江湖。戰，必敗，如何鬥得過深藏心機的師父。重傷的細雨急急退去，縱血江湖，何曾貪生怕死，我隻歸家告訴我的阿生，快逃，惟願你平安。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想隱藏，卻又欲蓋彌彰……可惜江阿生本就不是阿生，最痛心疾首的，他是仇人，前來複仇的人。他要利用細雨找出最大的幕後黑手……恨嗎？恨那個殺掉自己生身慈父的殺手細雨嗎？愛嗎？愛那個和自己朝朝暮暮的娘子阿靜嗎？男兒有淚不輕談，隻是未到傷心處。終是下不了手，隻要從此兩不相見。然此時的細雨愛已深，悟也深。她早已不是那個冷心的殺手，她是當日深情的陸竹。她要替丈夫與師父做最後的拚殺。摸著被自己藥倒的阿生的臉，她低語：“願我的丈夫江阿生長命百歲”。恍然間，當年的陸竹就在眼前，一樣的難舍而決絕的眼神，一樣的溫柔卻堅定的言語。造化命定，今天，細雨將為愛人舍棄生命。她終於明白，當年陸竹為何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因為有那麽一個人，他的幸福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貴，他是胸口的那顆朱砂痣，他是床前明月光，他是皚皚雪山珍藏的那片雪魂冰心，他是寒冰河下最深處的萬年紅蓮……為他，生死無怨。 佛陀弟子阿難出家前，在道上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佛祖問他——你有多喜歡那少女？阿難回答：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從橋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