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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俺算是黨拉扯大的。
不信你問問俺的真實名字,都是保姆去派出所申報出生的時候給取的呢。
民警叔叔問了:孩子叫什麽名字?
保姆說:還沒有名字。
民警說:沒有名字怎麽上戶口?
結果保姆給俺取了一個很俗的名字,弄得我進了大學以後,看見人家從知識分子家庭裏麵出來的人,一名字就出自一首詩,人生如詩啊。
俺光是為了這個,暗地裏就自卑了一陣子。如今叛國投敵了,名字仍然沒有改過來。好在保姆的名字也給俺爭了一次光彩。
有一次,外國老師問起我的名字,俺說出俺的英文名字,老師自以為自己懂幾種歐洲方言,所向披靡,於是就說了:不行,報上你的中文名字,結果俺跟老師講解了四遍,老師這次遭遇了滑鐵陸,死活發不清楚音來。
切!發出具有若千年文明字的音調出來,容易嗎?
難啊,難於上青天。
現在國內老說世界都變成了地球村,跟全世界都套著近乎呢,大凡這些人都是小時候沒有收聽過敵台的結果,不然不會那麽不懂事,沒有見識的樣子。咳。
現在話說回來,名字決定命運,所以因為名字的緣故,一不留神,俺從小起,就走到了邪道上去,比如收聽敵台。
記得小時候寫慶祝國慶的作文,老師把俺家長叫去了,批評俺的作文有問題,關鍵嚴重的問題是通過作文,看到了俺靈魂深處的小汙點。
老師說了;大家都把國慶寫得喜氣洋洋的,怎麽俺本子上就寫上了一些陰暗麵的東西呢。 事情是這樣的,以前慶祝國慶得放煙火,我們大院有空地,而且是城市的中心區,所以部隊的炮兵團就安紮在大院裏麵放煙火.大院裏麵觀看放煙火的人本來都往前麵擁擠,結果煙火開始以後,事故接連的發生,受傷的士兵越來越多,觀看煙火的人後來就拚命地往後撤退。
俺心裏一害怕,就寫了不看煙火的好。
由此可見,俺的一點劣跡了,不知道要奮鬥就會有犧牲的真理性質。
在大學的時候,聽那些早年下鄉去雲南支邊的知識青年說,他們就常常偷聽敵台,名字叫什麽“紅星”廣播電台。也許是他們最早知道了鄧麗君以及那特反動的歌曲“何日君在來”。
俺有一朋友,老李,大凡具有天才的人,大都離聰明與愚蠢一步之遙,但是在日常生活裏麵,怕就怕在這兩點之間搖擺,搖擺的結果就出常人的正常狀態。老李什麽都研究,有好幾個發明專利,什麽宗教都研究,哲學,藝術。對了,他還懂幾種語言,搞得外教,留學生都往他那裏跑,他愛跟人家聊起他年少去當兵,部隊在深山裏麵的故事,他是電報人員,所以養成了收聽敵台的習慣,從而練就了語言的功夫,那些老外每每在聽他奇特故事的時候,都忘記了手中的蓋碗茶。
俺偷聽敵台,都怪俺家裏有台“紅燈”牌收音機,晶體管的,現在都在俺家裏擺放著,剛帶出國的時候,第一次接上電源開關,思鄉的情緒一下就上來了;完了,“紅燈”現在講外國語了,不講國語了。
結果好好的“紅燈”,卻什麽聲音都沒有。
好的,還是你有種,革命到底,愛國到底。
沒有聲音就沒有聲音吧,反正遲早也是一古董。
小時候,是需要夢的時候,對大海,對天空有種莫名奇妙地崇拜,所以一看到收音機裏有短波,想象力就有了翅膀,那十萬八千裏以外啊,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呢……
俺有一老師,隻收聽敵台,很早去美國探親,每次回來隻帶優質的日本收音機回來。家裏的電視都懶得去打開,他說裏麵盡是假話,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偶爾過節去領點退休津貼,大家還要在學習的聚會上,用五音不全的聲音合唱一首“就是好呀,就是好”的,他說;他一聽心頭就很不舒服。
其實,當初好多人收聽敵台都是衝著感覺舒服來的,所謂舒服,就是靡靡之音。
但是,俺也聽來一段故事,特別具有威懾的作用。公安叔叔能用一種特別的警車,開著車在街上轉遊,車頂上的雷達係統不停地工作,哪家有收聽敵台的,都能查出準確的方向來,然後, 然後呢……
當然就是收聽敵台的人,啷當入獄了。
小夥伴仍然要添油加醋一番,不信的話,周末去政協禮堂看孫導臨演的“永不消失的電波”就知道了。
聽過這番話後,俺感覺偷聽敵台的生活,不僅僅得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麵,跟現在所說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根本無關,反倒生出些刺激來。
如果你非要想把俺以前偷聽敵台的生涯,搞出個形而上的話……
俺就幹脆告訴你:俺們都是走在同一條大路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