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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曹劌論戰(3)

(2008-11-09 15:32:07) 下一個

論曹劌論戰( 3 )

朱雨心

孫子曰:“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那麽,曹劌論戰,是“多算”呢,還是“少算”呢?應該說是“少算”。因為曹劌論戰是“政治掛帥”,隻算政治,不算軍事,仿佛隻要政治搞好了,勝利就有了保障。盡管曹劌論戰論的如此片麵,但是,它對上了“民主崇拜”的核心信仰了,也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及由此推導出什麽:人心背向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首要條件、取信於民是作戰勝利的前提條件, 等等。所以,居然贏得一片讚美之聲。而把這種讚美聲帶入中學課堂,實在是誤人子弟。

其實,曹劌論戰並沒有講什麽“人心向背”,“取信於民”之類。這些,都是今天的“民主崇拜”者自己臆想出來的。“民主崇拜”者,“心中隻有人民”,除此之外,一概都看不見。“民主崇拜”所謂的“人民”,是除去了統治者與其它“肉食者”之外的人,也就是吃不上肉的人。“民主崇拜”者,看不到一個國家的君主,在國家與敵國交戰時,對戰爭的勝負所起到的關鍵作用。他們也看不到其它“肉食者”的作用。毛主席說“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曆史的動力”,可算是這種“民主崇拜”的一種典型表達。真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民主崇拜”者隻見“人民”。

曹劌論戰,應該說:論的並不好。政治因素,隻是取勝的許多因素之一。打仗取勝的因素,最主要的,是雙方軍事力量的對比,其次才是其它的因素,包括政治因素。政治因素能有多大影響,要看具體的情況。象長勺之戰這樣一個戰役的勝負,與政治因素應該幾乎沒有什麽關係。設想,不是魯國,而是齊國運用了一鼓作氣的戰術,“公將鼓之”時,沒有人說:“未可”,結果是魯國敲了三通鼓,“再而衰,三而竭”,被齊國打敗。魯莊公的“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還不是一點都不起作用?或是齊國軍隊早有了第二手準備:真的設下了埋伏。前軍被魯國軍隊“一鼓作氣”擊敗後潰逃,轍亂旗靡,曹劌看了再看,也看不出有詐,“故逐之”,結果,中了埋伏,連同魯莊公一起都被齊國活捉,真正體現出“夫大國難測也”。這些是否能發生,取決於齊國軍隊的作戰能力(包括將領的指揮才能)與魯國軍隊的作戰能力(包括將領的指揮才能)的對比,與曹劌的“遠謀”、魯莊公的政績、以及魯國的人心向背,沒有什麽關係,至少是沒有什麽必然的關係。所以,魯莊公的政績哪怕再好、再得民心,隻要魯國的軍隊缺乏作戰能力,就不能取得長勺之戰的勝利。

敵人都已經打到了家門口了。倘若曹劌先生左問右問,魯莊公就是拿不出“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之類的政績,順著曹劌論戰的邏輯,是否魯莊公就不“可以一戰”了呢?曹劌先生是否就隻好建議魯莊公投降,逃亡,或是簽訂辱國喪權的城下之盟了呢?這些都是不符合人之常情的。按常理,不論魯莊公的政績如何,隻要魯國的軍隊還有相當的作戰能力,魯莊公都必然是要抗敵的;不論魯莊公的政績如何,隻要魯國的軍隊還有相當的作戰能力,就有取勝的可能。不存在因為政績不好,放著還有相當作戰能力的軍隊不用而主動屈服的道理。所以,曹劌論戰,實際上是一通廢話。

當然,未必是曹劌有問題,而是《曹劌論戰》這一段文字,隻記述了整個故事的一個片麵。實際上,魯莊公也罷,曹劌也罷,都不可能隻憑“忠之屬也”就去打仗。在戰前的準備,必然首先計算:有多少戰車、有多少步兵、多少弓箭、何處交戰、如何行軍、如何列陣之類,並由此估算取勝的可能性。把這樣一個故事的一個片麵,當作一個完整的論戰,或者當作論戰的主要部分,甚至把它當作一個論戰典範,而在中學課堂中加以讚美,那是會誤導青少年的,會誤人子弟,誤國誤民。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及什麽:人心向背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首要條件、取信於民是作戰勝利的前提條件、取信於民是作戰勝利的前提條件,等等,這些都隻是一種信仰,並非客觀的存在。無論是邏輯推理,還是曆史經驗,都不能得出: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及人心向背是取決戰爭勝負的首要條件、取信於民是作戰勝利的前提條件,這樣的結論。人心向背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之一,但是,通常並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首要條件,更不存在人心向背與戰爭勝負之間的必然因果關係。更何況,人心與人心的向背,都是難以定義、難以測量的東西,直到今天,也沒有一個公認有效的測量方法。曆史的經驗表明:隻有從勝負的結果來反過來定義人心向背,而不是從什麽人心向背來推測勝負的結果。這就是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所以,實際上隻有:得天下者,得民心。是否真的得民心,其實也不知道(難以測量呀),隻是這樣定義“得民心” 罷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種信仰本身沒有什麽不好,但是,把這種信仰當作事實,卻是非常有害的。它妨礙我們正確地認識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自古以來,儒家思想的影響特別大。應該說:儒家思想,總的來說,是對國家、民族非常有益的,也是我們民族的寶貴的精神遺產。但是,儒家思想中確實包含了對國家、民族非常有害的成分。這個有害的成分,最主要的就是:認為: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有害的成分,主要來源於孟子。長期以來,這種思想意識,對國家、民族帶來了極大的危害。它極大地妨礙了中國政治水平的提高,也極大地妨礙了中國的科學、技術的發展,尤其是軍事科學、軍事技術的發展。必須徹底清除長期以來在這個問題上存在的錯誤的思想意識。(所謂“孔孟之道”,是不一個恰當的說法。孔道與孟道,很不相同,兩者不應該放在一起。這個問題,日後有空時將在《孟子的問題》,以及《孔道與孟道》中詳議)。

毛主席說:“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其實,“軍民團結如一人”,這不是什麽“無產階級軍隊”的特點,不是什麽“社會主義國家”的特點,也不是共產黨領導的特點,而是(亞利安人式的)現代民族國家的特點。包括納粹德國、日本皇軍,美、英、法等各(亞利安人式的)現代民族國家,各個都是“軍民團結如一人”,各個都是“人民軍隊”,各個都是“人民子弟兵”。這些(亞利安人式的)現代民族國家之間要是打起來了,到底誰能敵誰呀?

日本當年戰敗了,是因為日本的軍事力量不如美國,與什麽“民心”沒有多大關係。要說“軍民團結”,日本的軍民團結,遠遠超過美國。美國軍隊,無論怎樣,都不會得日本人的“民心”。同樣的,日本皇軍,無論怎樣,都不會得美國人的“民心”。美國軍隊,隻能得美國人的“民心”。日本皇軍,隻能得日本人的“民心”。這是(亞利安人式的)現代民族國家的特點。而當年日本皇軍得日本人的“民心”的程度,遠遠超過美國軍隊得美國人的“民心”的程度。而日本卻戰敗了。日本當年倘若有比美國更強大的工業基礎、更先進的科學技術、掌握更多的資源,美國就不能戰勝日本。美國能戰勝日本,是因為美國有比日本更多、 更好的飛機、軍艦、大炮,還有原子彈,並不是因為美國軍隊比日本皇軍更得“民心”,也不是因為美國比日本更正義。 ( 這個問題,日後有空,將在《再說日本問題》中詳議 ) 。

“民主崇拜”者,心中隻有“人民”,除此之外,一概都看不見。他們也看不見飛機、軍艦、大炮,還有原子彈對於戰爭勝負的決定性作用。“民主崇拜”在中國的盛行,一是因為“民主崇拜”是一種偽道德,對識字分子來說,比道德更有吸引力。二是因為“民主崇拜”的經文非常簡潔,即:得民心者,得天下。不論麵對多麽複雜、疑難的問題,都隻需要念這一句經文;就算是個白癡,也能辦到。再加上曆史上長期以來儒家(孟子)思想的影響, 所以,在中國“民主崇拜”特別盛行。曆史的經驗表明:嘴上經常掛著“人民”的人,隻有兩種可能:不是傻子,就是騙子。大家對嘴上經常掛著“人民”的人,要特別地提高警惕。

長勺之戰,是弱國打敗強國。但是,並不是正義戰勝不正義。強國入侵弱國,未必就是強國欺負弱國。這要具體情況,具體情況分析。長勺之戰,魯國勝了,但是,這與魯國是否正義沒有什麽關係。按孟子的說法:“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用今天通俗的話說,也就是:春秋時的戰爭,都是“狗咬狗”的戰爭;那條狗比這條狗好一點,那是有的。日本與西洋殖民者爭奪東南亞的戰爭,也是“狗咬狗”的戰爭,有什麽“正義”、不正義”的?

中國今天的許多問題,與教育有很大的關係。“民主崇拜”造就的,是反賊;“進步崇拜”造就的,是漢奸。《曹劌論戰》一文入選中學語文課,本身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它是出自古代著名經典,又有“一鼓作氣”和長勺之戰的典故,而文字也好。然而,語文範圍之外的東西並不值得我們欣賞。許多超出語文範圍的讚美,是不恰當的,甚至是錯誤的。我們不能要求:文章沒有錯誤,才能入選中學語文課。若那樣的話,那就不是中學語文課本,而是教徒的經書了。但是,我們不應該重複古人的錯誤,不能把錯誤的東西,當作正確的東西來讚美,從而誤導學生。應該向學生指出錯誤,並解釋清楚。倘若有些錯誤,不適合、或難以向中學生解釋清楚的,那麽,那些文章就不要入選中學語文課。

《曹劌論 戰》本是《左傳》中的一段文字,本身沒有標題。“曹劌論戰”是編語文課本時取的標題。前麵已經講了,這一段文字,如果說它是“論戰”,那麽,它是論的很不好的,也是很片麵的。這樣的標題 很容易誤導人。這一段文字的標題,不如改成“一鼓作氣”,或“長勺之戰”。

朱雨心 2008 年 11 月 9 日(全文完)

(文章預告: 1 毛主席用兵, 2 白毛女的故事, 3 進化論與進步崇拜, 4 孟子的問題, 5 孔道與孟道, 6 再說日本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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