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賣清茶,賣野清茶,賣山野清茶,賣隻在此山中的野清茶
正文

蛙鼓

(2007-02-17 19:53:19) 下一個


BY 管管

夜裡有蛙鼓敲門
請吾明早去池塘
聽荷花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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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兒 回複 悄悄話 管管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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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運龍,筆名管管、管領風騷等,介根國遺民,山東人,青島人,台北人,一九二
九年生,寫詩50歲年,寫散文40歲年,畫畫40歲年,演戲20歲年,出詩集二本「荒蕪之
臉」、「管管詩選」;散文四本「詩坐月亮請坐」、「春天坐著花轎來」、「管管散文
集」、「早安鳥聲」,畫展聯展6次(新視覺藝術展等等),電影20多部「超級市民」、
「六朝怪談」、「策馬入林」、「飛俠阿達」等。得過現代詩首獎,及香港文學美術協
會詩首獎,入選中國文學大係及各詩選選集多次,愛荷華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訪問作家。
有子女各一,愛吃花生米、魚、水果、酒,喜歡素食,愛小孩、女人、月亮、春天、山
水、樹蒼草自然,愛稀奇古怪事物,喜歡超現實,喜歡八大,梁楷、米羅克利、陶潛、
王維、寒山、李白、秦磚、漢瓦古詩及原始藝術,喜歡一切原創性東西。有香港腳一隻,
牙少了四粒,痔瘡潛伏期。愛京劇、國樂笛琴琵琶;嫉惡如仇,天生善良。出生時有異
香是菩薩轉世,不太相信,但有慧根,正在修行辟穀,以便將來羽化成仙或成陳搏開張
天岸馬奇異人中龍,一九九七夏。


邋遢自述

  小班一年中班一年大班一年
  國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碩士二年博士二年
  還好,俺統統都沒念完
  五次戀愛,二個情人,一個妻子,三個兒女
  幾個仇人,二三知已,數家親戚。
  當兵幾年,吃糧幾年,就是沒有作戰。
  在人生的戰場上,曾經小勝數次,免戰牌也掛了若幹
  一領長衫,幾件西服,還有幾條牛仔褲
  一鬥煙,兩杯茶,三碗飯,一張木床,天生吃素。
  不打牌,不下棋,幾本破書躺在枕頭邊裝糊塗
  幾場虛驚,幾場變故,小病數場挨過去。
  坐在夕陽裏抱著膝蓋費思量

  這是六十年的歲月麽
  就換來這一本爛賬
  嗨!說熱鬧又他娘的荒唐
  說是荒唐,又他媽的輝煌
  回頭看看那一大堆未完的文章,荒唐,荒唐裏的輝煌
  掛在牆上那一把劍也被晚風吹的晃蕩
  這就像吾手裏這杯衝過五六次以上的茶一樣
  不過,如果可以,俺倒想再沏一杯嚐嚐
  管他荒唐不荒唐。甚至輝煌。


把螢抹在臉上的家夥

    一匹狗子正在咬著海咬著黃昏
    八點整那個剛接哨兵的家夥 眼看著海把黃黃昏的紅繡花鞋給偷去啦 眼看著狗子們
  把海的裙子給撕碎啦 這家夥 也不鳴槍 也不報告排長 隻管把一朵野菊插在槍管上欣
  賞 還說這就是那個女人 且一個勁兒的歌唱小調 小媽媽吾真勇健

    烽花連三月 家書抵萬金

    他哪會知道 黃昏找不到鞋子回不了家 海穿著破裙子躺在沙灘上一個勁兒的哭泣
  而狗子在咬著一個照明彈 她相信這一定是一個墮落的太陽 他也該相信是一顆墮落的
  太陽 這家夥吾看著就不順眼
    一枚炮彈出口了 夜睜開了一個大眼睛 夜放牧著一群老鼠 月放牧著一群飛魚 在
  海上的那群飛魚 那家夥正捉著一些螢火蟲一個勁兒的往臉上抹 說 他也滿臉掛了星星
   就因為一個理由 他拿著槍拚命射殺星星 因為耗子咬壞了槍的腳 因為獵戶星來偷吃
  他的兔子 偷吃他的高粱酒 但排長說這都不是理由 這家夥排長就是看著不順眼 他明
  天又要去買票 又要去喝酒

    注:“買票”即海明威的戰地春夢的書中“玫瑰別墅”之另一個名字也。也就是“軍
  中樂園”。


向日葵與煙

    之後
    你就會看見一些被排擠的營養不良的
    星子。一個又一個的摔了下去

    根本就無升天的可能。這種黃昏
    這種黃昏

    根本就無升天的可能
    夏就把整個的太陽移植到這裏來
    示威!
    你可以讀到她們最最不愛叫男人讀到的
    她們的
    禁書

    老兄。除了酒
    這是一種很影響食欲的運動
    運動!

    三棵向日葵背著十一個留胡子的挺灑脫的太陽
    在一家門口靜靜的咧著嘴
    有一種挺遙遠的歌聲自他們的嘴裏流進
    那小子的耳朵
    突然吧,那小子他竟他媽的跪了下去
    (這裏要蓋一座不屬於任何教的廟我若是他媽的弄到錢)
    那子小他媽的想

    而一個漢子
    在慢慢的吸食著滿街上的
    那種
    可以上癮的
    煙味
      他媽的
    翩翩而去

    一九六五



三朵紅色的罌粟花

    悼七友Y·H·

    聞說有了戰事,那麽下一站,下一站是蛺蝶。

    於是我為汝再鑿一泉。汝之右泉是敵人之泉。汝之左泉是友朋之泉。雙泉淙淙。淙淙
  雙泉。單單為了一個理由。讓汝速速淙淙。淙淙至斜斜的天河。
    一株白楊自汝之身。就忽的拔地舉起。舉起一些再也不會停止的蕭蕭。舉起一些烏鵲
  聒噪的歲月。
    自然那條河是發源於汝之雙足。彎彎的流去。一條黃黃的緞帶。隻這一條黃黃的緞帶
  。就把這小小的戰事給遙遙的束住。或許明年。或許去年。自然有些牛羊在汝之河上抵角
  。而今歲不從。今歲汝之雙目可曾望見。自汝之首向前。是一遍未被春雨酥開的饑渴的大
  地。隻疏疏落落的東邊跑著一株紅罌粟。西邊跑著一株白罌粟。三月的邊野呀。追雀的孩
  子呀。一些踏青的姊妹。左邊跑著一株白罌粟。右邊跑著一株紅罌粟。稀稀落落的一直跑
  到那栽著鹿柴的遠方。那不時扔一顆炸彈炸裂那些低低地軟軟地白絨線織成的遠方。
    在汝之臉有一株紅罌粟。在汝之背有一株紅罌粟。在汝雙足之間亦有一株紅罌粟。美
  麗之墓嗬。汝之墓是三朵紅色紅色的罌粟花。
    汝之碑是那株再也不會停止蕭蕭蕭蕭的白楊

    昨夜。月亮被刺刀削去一半之後。我趁朦朧。為友朋之泉種上一株小小罌粟。又為敵
  之泉種上一株小小罌粟。不必管他能不能開花。更不必管他是白或紅白相間啦。
    將汝之書。焚汝之墓。焚而化之。讓書燒著夜。燒著被削之月
    不管春風走不走到江南。汝以及汝之書勢必化為蛺蝶



空原上之小樹呀

      之一

    每當吾看見那種遠遠的天邊的空原上
    在風中
    在日落中
    站著
    幾株
    瘦瘦的
    小樹
    吾就恨不得馬上跑到那幾株小樹站的地方
    望
    雖然
    在那幾株小樹站的地方吾又會看見遠遠的天邊上的空原上
    在風中
    在日落中
    站著
    幾株
    瘦瘦的
    小樹

    雖然
    吾恨不得馬上跑上去
    雖然

    雖然
    那另一個遠遠的天邊的空原上
    也許是
    一座
    塔

    雖然
    那人
    越跑
    越小

    像一隻星

      之二

    每當我看見那種遠遠的天邊的空原上
    在風中
    在日落中
    站著
    幾株
    瘦瘦的
    小樹
    吾就恨不得馬上跑上去
    與小樹們
    站在
    一起

    像一匹馬
    或者
    與小樹們
    站在一起

    哭泣



的法國梧桐不同

      1

    梧桐跟梧桐不同。
    梧桐跟梧桐跟法國梧桐不同。
    梧桐跟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不同。
    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梧桐不同。
    上海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
  梧桐不同。
    到過上海看到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上
  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梧桐不同。
    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
  的上海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
  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梧桐不同。
    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
  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跟青
  島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
  桐跟梧桐跟梧桐也不同。
    聽別人說的上海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
  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
  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
  海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梧桐也不同。
    從小在青島長大看到的法國梧桐跟聽別人說的上海的法國梧桐跟聽別人說的上海的法
  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
  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
  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
  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跟梧桐也不同。
    從小在法國長大看到的法國梧桐跟從小在青島長大看到的法國梧桐跟從小在青島長大
  看到的法國梧桐跟聽別人說的上海法國梧桐跟聽別人說的上海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
  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法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
  看到的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青島的
  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
  梧桐跟梧桐也不同。
    當然了在書上看到的法國梧桐跟聽到別人說的法國梧桐跟從小在法國長大看到的法國
  梧桐跟從小在青島長大看到的法國梧桐跟聽別人說的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書上看到的上海法
  國梧桐跟從小在上海長大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到過上海看到的上海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
  國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法國梧桐跟梧桐一定也不同!
    法國的梧桐上海的法國梧桐青島的法國梧桐跟中國的梧桐當然也不同。
    法國梧桐不是落鳳凰的中國梧桐法國梧桐也不是梧桐樹三更雨點滴到天明的梧桐。
    上海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南京的法國梧桐不同。
    必須去法國看看法國的梧桐跟上海的法國梧桐跟青島的法國梧桐跟南京的法國梧桐跟
  書上的法國梧桐跟聽到的法國梧桐跟從小看到的法國梧桐到底有啥子不同!
    把梧桐燒掉看他有什麽他馬的不同?
    不同就他馬的真不同耶可以燒出一床焦尾琴之不同!
    把人殺掉可以搞出啥子不同?
    西藏,可以把頭蓋骨當法器當瓢,他馬的不同!
    北齊王,可以殺愛妃抽出琵琶骨製成一把琵琶彈十麵埋伏,他馬的不同!

    梧桐不同!

      2

    魯迅在“秋夜”裏說:“在我家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
  一株也是棗樹。”棗棗不同。桐桐不同。“在吾家的後園,可以看見池塘有兩隻蟲,一隻
  是王八,還有一隻也是王八。”鱉鱉不同,龜龜不同,桐桐不同。棗棗自是不同耳。
    炎與黃不同,華與夏不同,夷與狄不同,漢與賊不同,滿與漢不同,南與北不同,齊
  與魯不同,楚與蜀不同, 人與巴人不同,棗與棘也不同耶。
    中國人與外國人不同,白人與黑人不同,黃人與紅人不同,歐洲人與美洲人不同,拉
  丁人與希臘人不同。
    東方人與西方人不同,古人與今人不同,外星人與地球人不同。
    老張與老李不同,老爸與兒子不同,你與我不同,昨天與今天不同,上午與下午不同
  ,晚上與午夜不同,零時與一點不同,59分與60分不同,一秒與半秒不同。我與你當然不
  同。太太與女兒不同,兒子與老公不同,小姨子與姨太太不同,大老婆與小老婆也不盡同
  。
    左與右不同,前與後不同,國民黨與共產黨不同,民進黨與新黨不同,新河流與美麗
  島不同,漳州人與泉州人不同,福佬與客家不同,鹿港與美濃不同,原住民與外省人不同
  ,阿美族與雅美族亦不同。
    戰國七雄與五胡亂華不同,南北朝與東西晉酷不同,俄羅斯殺車臣死不同,波士尼亞
  殺克羅埃西亞 不同,盧安達殺的與土耳其殺的屍也不同。
    左手與右手不同,殺左手換成右手屁不同,你與老婆陰陽不同,離婚與女兒結婚也不
  同,跟親媽結婚吧還是亂了倫的大不相同,狗娘可以與太子交配血統雖純但還是狗 不同
  ,一代不如一代不同,人吃人不同,大家都是畜生獸性不同。
    隻有一樣相同,早死晚死橫死豎死都得死人人相同,也可是世界上他媽的大大的不相
  同!
    大同路在保安街江山樓附近。大同篇在他娘的古書裏。大同市在山西漢屬雁門郡、北
  魏叫恒州、唐稱雲洲、遼為西京大同府、大同都代代不同。大同雲崗石窟的石佛鐵是尊尊
  不大同。當然楊家將唱的雁門關這出戲是字字不同腔腔不同腳腳不同聲聲不同派派不同手
  手不同,眼眼不同,身身不同,法法不同,步步不同,戲戲不同,本本不同,宋遼不同,
  遼金不同,兩宋不同,四郎探母與八郎探母不同,佘太君與蕭太後不同,鐵鏡公主與文成
  公主不同,王昭君與西施不同,大小周後與花蕊夫人不同,張麗華與趙飛燕不同,武 與
  慈禧不同,川島芳子與陳璧君不同,江青與宋慶齡不同,白光與周璿不同,鞏俐與林青霞
  不同,呂後與戚夫人不同,妲己與妹喜不同,秋瑾與花木蘭不同,潘金蓮與麗沙不同,林
  黛玉與芸娘不同,貂蟬與孟薑不同。
    張愛玲與李清照不同,林冷與夏子不同,李昂與何春■不同,西蒙·波娃與查泰萊夫
  人也不同。
    盤古與女媧不同,亞當與夏娃不同,雌與雄不同,男與女不同,男與男不同,女與女
  不同,陰戶與陽具不同。如果雌雄同體就不同也同同也不同,上帝糊塗耶沒在人這種動物
  上發現非常他媽的大不同!


老秋

    戴了一季的荷葉帽子破了
    戴荷葉帽子上的青蛙走了
    站在荷葉帽沿上的紅蜻蜓飛了
    水塘裏的蓮蓬煙鬥也不冒煙了
    老的彎了腰的秋月、老頭兒除了抽著空空的蓮蓬煙鬥想心事,也不能做什麽事了。

    遠山之霜雪,已飛落詩人之鬢發。

    趕快去找收在箱子裏母親給縫製的棉袍吧
    (雖然已經舊了,雖然已經穿了好多年了,兒子都已經老了。可是記憶中的親娘呀,
  卻是很年輕的,而且漂亮,非常非常的漂亮!)
    抽著蓮蓬煙鬥等著看老月亮結在冰裏的雕塑

    卻突然
    被 丟過來幾顆雁聲
    打的頭痛

            纏綿學派
            多情濫情



劍橋之柳

    吾跟菁菁在劍橋每個學院都找不到徐誌摩的腳印
    張默說:“徐公腳印已化為春草。”而今天已走到秋草離離了
    至於他揮袖所揮下的雲彩,吾也撿到一塊他簽了名的
    吾把這塊誌摩牌簽了名的雲夾在劍河倒影那本書裏
    菁菁很擔心誌摩這塊雲會在書裏浪漫的黴掉!

    吾在牛頓橋跳下去測一下劍河的地心吸力,看一看牛頓的橋真
    的不要一根釘子?原來釘子都躲在牛頓的口袋裏
    哈!牛頓喜歡吃硬釘子當零食
    菁說她牙痛她咬不動牛頓

    才知道劍河之淺,是那一群垂柳未曾淘河之故耳
    聽說自從誌摩同學走後垂柳們就在罷工
    “不是徐同學那篇散文,你們中國人怎會知道劍河垂柳的嫵媚!”
    這是罷工的主要原因

    吾們並沒有租船在劍河行走,吾倆捉住柳條打秋千
    而且呢喃
    吾真有點怕那劃船的三一學院戴平頂草帽的學生跟吾來談林則徐
    吾隻是站在劍橋上看劍河淤泥裏那一層又一層學子們吐下來的
    “殖民史”和夫子們的煙鬥味
    難道這就是倫敦多霧的原因?

    一九九六



車站

    車站上的臉是
     一張    一張        一張張
    一張         一張    一張張
         一張一張

                 一張張
    一        張
    的舊報紙

    雖說每個版麵都有不同的新聞
    卻都是一條一條落滿蒼蠅的臭魚了
    隻有跑過來的那張小孩臉是張

      號
       外!!!

    一九八五



弟弟之國

    他來了,他是隻帶著玻璃牙齒的狼,他在小圓盒裏吃著時間。A.卜綠冬(Andre·
  Breton)

      1

    (一個披著雨衣的青年兵士在讀著一張張碑文)

    那個弟弟把吾的年輪美了一圈又一圈;用玻璃眼球彈了吾一圈又一圈,彈出一些青春
  殘酷的故事來,彈落一些青青發澀的星·星

    (城外,春。梨花正一頁祭文一頁祭文的隨風漂泊,漂泊,一圈又一圈美麗的漩渦;
  漂泊著那麽一種鄉愁)
    啊!黛玉。黛玉。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千古風流人物

    (您那張貼滿青苔的臉,雕滿甲骨的臉,結滿繩索的臉,弟弟壓根兒不稀罕)

    陀螺的臉被一鞭一鞭的抽著;漂泊·漂泊;像一筆一筆的顏真卿;您是隻斷了線的風
  箏;漂泊·漂泊;漂泊著那麽一種鄉愁。

    (您的臉貼滿一份份的新聞紙。貼滿一張張的告示。爬滿一隻隻急燥的螞蟻)

    那個弟弟用鐵環築起圓圓的城,根本不讓您進去,您的胡子就配掃地。
    (一個披著雨衣的青年兵士在讀著一座座碑文)

      2

    問您眼睛間柔柔的羽毛扇
    可扇走我滿臉的枯葉否

    一九六三



住在大兵隔壁的菊花

    我看見一些野孩子在我們隔壁的菊花上頑皮
    正當一些脫掉(差不多完全脫掉)死老百姓的風采的吾
    在軍號裏。在槍裏。在內務裏。在正步走裏
    過日子的年月裏
      (是的。報告排長。)
    因此我就挨了排長(他完完全全不是死老百姓)一頓蠻豐盛的臭罵
    因此排長壓根兒就沒看見過菊花
    更因此排長就壓根兒看不見菊花上的頑皮
    也唯有因此我這兵當的比昨天,比昨天我覺得更高級
    更唯有因此解釋到熄燈號(足足喝了一 水)我們的排長還是不信這門子
    邪。等因奉此
      (報告排長。是。是的!)
    我總會偷偷的(在晚點名前)拿水壺打著酒來隔壁醉一回,總會遇到陶老
    頭出來做陪
    總會與他那麽悠然上幾句
    總會是挨了趕不下晚點名的頗為過癮的罵
    而排長總會一口咬定說陶老頭是晉朝人
    而排長總會說:你小子壓根兒在胡扯
      (報告排長。是。是的!)

    不管排長您信不信這門子邪
    我看見菊花上有孩子在頑皮是真的
    我與陶老頭喝酒是真的
    我必須聞著我床頭上浸在墨水瓶裏的菊花才睡得著也是真的
    那天晚上我就看見每個鋼盔上都栽滿了菊花更他媽的是真的(我總偷偷的
    罵您排長知道個屁)
      (報告排長。是。是的!)
    報告排長。不過您不信這門子邪也是對的

    一九六四



在Y·M鎮上一個春天的早上

  僅僅兩條狗就把條街打掃得幹幹淨淨
  而為了一個魚頭──僅僅一個魚頭──狗們就忽地
  把這條街之光滑的皮膚咬起了幾個疙瘩
  而把這病在垃圾箱邊那一把(好瘦喲)桃花弄得更形憔悴了也

  在鎮上的太陽總是最勤快的一個
  他總從那些晾在露台上的衣服們
  抓出一把又一把的雲兒隨便的那麽種植
  這樣,才引起了煙囟們不太小的煙癮來
  且學著墟裏上孤煙了也──
  整個鎮尚閉著那雙滿目滄和桑的眼兒在斜耳傾聽著馬蹄掛鍾孤單的不能再
  孤單的鈴聲以及太陽騎著的獨輪車由青瓦房的駝背上過,輾過!
  當在那白發老漢吐出第一口頗有音樂的痰之前吧?抑之後乎?

  突然一輛軍車行色倥■馳過
  這才惹人又想起遠處山上兵營裏的殺聲
  這叫人又想起,想起什麽來著?
  要不這個鎮上的人豈不是死沉沉的活在藥鋪東牆上那張發了黴的畫中?

  村頭上私娼館的井泉邊上那棵桃花在張牙咧嘴的笑著
  一些當兵的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在拚命折那些尚未開的花
    抖著了滿泉
ice3 回複 悄悄話 哈哈~~ 寫得有意思~~

在這大年初一, 向你預報一下天氣:

今年你將會遇到金錢雨幸運風愛情霧友情露幸運霞健康霜美滿雷安全雹,請注意它們將會纏繞著你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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