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十萬年薪, 白領到藍領從頭再來

“年齡大了﹐再不創業自己就沒有機會了﹗”來自中國大陸的移民盧怡盟在年過五十之後毅然放棄年薪十萬的工作﹐入盟加國最大的汽車波箱修理公司成為連鎖店的主人。

　　 從打工仔到老板的經歷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書寫的故事。更何況在這個年齡還去拚搏﹐是圓創業心願還是另有顧慮﹖

　　再不創業隻有等待退休

　　這裡有必要回顧一下大多倫多地區中國大陸移民創辦修車行的歷史。在九十年代後期﹐隨著中國移民的大批湧入﹐催生了本地華人汽車修理行業蓬勃發展的商機。在 GTA地區大陸移民的圈子裡﹐最早經營修車行的是蔣宗平﹑葉曉明和汪偉民三人﹐他們所分別經營的大陸車廠﹑加華汽修﹑東風汽修呈三足鼎立之勢﹐亦成為當時服務華人社區的主要修車行。

　　在2002年之後﹐更多的華人修車行在大多倫多地區相繼開張營業﹐其中兩個標誌性事件一是汽車博士劉雙乾在2005年初加盟Petro-Canada﹐二是盧怡盟在2006年底加盟Mister Transmission﹐兩人分別成為主流修車行的盟主。他們的不同之處在於﹐突破了傳統的以服務本族裔群體為主的模式﹐充分借力橫向發展。

　　更多的人習慣於稱盧怡盟為Louie﹐原因之一是他名字中間的怡實際上是頗為生僻的[金+臺]。

　　Louie說﹐從創業年齡的角度應該講﹐50歲的確已經有些晚了。但如果自己再不創業隻有等待退休。“做生意和打工不同﹐做生意沒有保證﹐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事情。我真想嚐試一下我的能力。”

　　實際上﹐Louie創業的想法萌發於6﹑7年前﹐但當時創業的概念比較模糊﹐比如投資多少﹐經營連鎖店還是獨立的車行並不明確。他當時已經考察了不少車行﹐也動了很多腦筋。“此外﹐一直下不了決心的就是公司給自己的薪水﹐而且逐年上漲更是難於取舍。”他說﹐“因為總是擔心自己創業的收入可能沒有為他人工作的收入高。”

　　認定汽車修理適合自己

　　Louie是在1989年進入加拿大的﹐當時身上僅有的資本是懷揣的400加元。經營這間連鎖店前﹐他的年薪已經超過十萬。

　　當時﹐對於急欲擺脫經濟困境的Louie來說﹐生存是第一位的。他試圖盡快找到工作養家。不過﹐那個年代工廠並不景氣。期間﹐Louie在為所買的第一輛車作安檢時便遭遇不良業主的欺騙﹐這個不愉快的經歷促使他最終選擇進入汽車修理行業。

　　“通過這件事﹐自己意識到汽車修理這一行在加拿大非常重要﹐也看到汽車對加拿大人非常重要。如果自己會修車﹐這些被坑被騙的事情就能避免。”Louie說﹐“於是﹐我就決定修車。”

　　依托其機械專業的背景﹐Louie轉行學汽車修理相對容易很多﹐而且他的動手能力也很強﹐他便認定這個工作很適合自己。

　　“有些人覺得修車是一個低檔的藍領工作﹐但我認為隻要能養活自己﹐能為他人服務﹐就應該心滿意足。”他說﹐從收入上衡量並不是唯有讀書高。在美國和加拿大﹐很多藍領工的工資並不比白領低。“年薪5萬﹑10萬的大有人在﹐而這裡的大學畢業生能拿到6-7萬已經很不容易了。”Louie認為﹐大陸來的新移民應該改變觀念。“不要小看這些藍領行業﹐它可以帶來很好的生活。”

　　正式踏入汽車修理行業

　　Louie進入修車行也頗費一些周折﹐主要是語言的隔閡。“找西人的車行我不會說英語﹐找中國人的車行不會說廣東話。”後來﹐Louie在一張中文報紙上﹐看到一家西人車行招工便前往應聘。“那間修車行位於多倫多外圍的Woodbridge﹐老板是意大利裔﹐非常喜歡華人。裡麵有個柬埔寨華人會說國語和英語﹐他給我幫助很大。”就這樣﹐Louie正式踏入汽車修理行業。

　　這間車行對Louie來說﹐是一個積累經驗的場所。很多修理工作逐漸上手﹐英文也能基本聽懂。但缺點也顯而易見﹐自己無法得到係統的培訓﹐也沒有很好的機會去學習專項修理。

　　一年多後﹐總部設在美國的Aamco公司在本地招人﹐Louie便前往應聘並最終獲得該職位。“說起來﹐我跟Aamco公司很有緣分。在Aamco一幹就是15年﹗從最底層的工作開始幹起﹐一直到後來技術含量最高的波箱修理技師﹐在分公司的職位僅低於經理。後來﹐自己暫短去Mister Transmission工作一年﹐之後再回到Aamco公司繼續工作﹐直到去年底成為Mister Transmission的加盟商。”

　　Aamco和Mister Transmission都是大型連鎖公司。Aamco是美國最大的修理汽車波箱的公司﹐在美加約有700家分公司﹐幾乎遍布兩國各大城市。Mister Transmission則是加拿大最大的汽車波箱修理公司﹐約有數百間分公司﹐其在大多倫多地區就有十幾間。Louie介紹說。“這兩家公司之間的競爭也異常激烈﹐爭奪相同的客戶市場和技術骨幹﹐甚至於好的銷售人員。”

　　學習進修終身受用

　　在Aamco公司工作的第一個星期﹐Louie便跟老板說﹐希望通過學習能最終獲得波箱技師(Transmission Mechanic)的牌照。公司很是支持﹐老板親自打電話給政府有關部門詢問詳情。之後不久﹐Louie就簽署了一個學徒計劃。

　　對於汽車波箱修理技師來說﹐參加該項計劃後﹐需要積累一定的工作經驗﹐然後在百年學院(Centennial College)經過短期脫產的分期分級學習﹐中間再回公司工作﹐最後通過全部考試獲得畢業證書﹐此時才具有考取牌照的資格。Louie說﹐97年畢業後﹐他是在2000年才考牌。

　　“我參加學徒計劃完全是按部就班。那個時候﹐如果想獲得一些行業的牌照﹐你必須參加相關的學徒計劃。不像現在﹐隻要有海外教育或工作經驗背景﹐新移民也可以考牌照。”Louie感慨地說﹐“相比之下﹐在人們的不斷抗爭下﹐現行的就業政策已經對新移民有利許多。”

　　Louie介紹﹐在整個學徒計劃的不同的階段分別有不同的知識和技能需要學習﹐比如安全製式﹑機械技術﹑操作程序﹐還有一些設備﹐專用工具的使用﹐以及維修後的檢查等﹐每次需由負責的老技師簽字通過才能進入下一階段。

　　“此外﹐百年學院有個特點﹐比較注重實際操作﹐所學的知識對我在車行工作中的幫助非常之大﹐可以說終身受用。”Louie說﹐專業深造使自己能從理論的高度上去認識波箱﹐在故障分析和排除上也有一個質的提高和飛躍。

　　Louie汽車修理技術的提高既是自己努力學習的結果﹐也得益於Aamco公司內部對員工培訓的重視。

　　他說﹐Aamco通常要求每個技師每年都要去美國一次進行培訓﹐還有1-2次在本地的培訓。“如果要想對最新的自動波箱有所了解﹐一定要聽講座。否則看到一個新的波箱無法判斷故障﹐將會很難對症下藥。”

　　九十年代末﹐在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舉行的一次世界最大有關波箱的經驗交流會上﹐Louie作為多倫多Aamco公司派出的代表參加“盲裝”(bland assembly)比賽﹐並以18分鐘內成功組裝波箱獲得獎牌。

　　年薪高年紀大危險就越大

　　Louie介紹說﹐他在Aamco工作的前幾年主要是拆裝自動波箱﹐後麵幾年則是修理各個國家不同品牌的自動波箱。修理技師的薪金水平不低﹐如果想繼續提高﹐必須轉換不同的職位﹐比如波箱修理。他介紹說﹐在創業之前的4-5年﹐他的工資水平就已達到年薪10萬的水平。

　　現在的波箱技術越來越復雜﹐維修技師必須對機械﹑電子﹑液壓﹑電腦都要有所了解﹐才能勝任。Louie說﹐“但現在加拿大缺少這種對各方麵都熟悉的通才。因此每個公司的老板千方百計要花大價錢留住技術骨幹﹐每個分店一定要有一個修理技術非常好的技師﹐這對公司的聲譽影響也很大。”

　　不過﹐年薪高和年紀大伴隨的風險也就越大。“因為老板要考慮成本效益。”作為車行的技術骨幹﹐他說自己的工資高﹐心理也負擔非常重。“有時如果一個問題解決不了﹐晚上回家自己都睡不著覺。因為覺得是自己的責任﹐要對得起這樣高的工資。”

　　年齡的危機感也是促使他最終決定創業的一個因素。Aamco雖然是北美大型汽車修理連鎖公司﹐但每個分店都是由個人經營﹐維修技師並沒有工會。“人總是有惰性﹐有時難以意識到緩慢迫近的年齡危機。如果某天突然被裁員﹐危機真正來臨自己就無法適應。”

　　應該說﹐這種50歲的危機感在IT領域較為明顯﹐但在整個移民群體中並不普遍﹐畢竟來自中國大陸技術移民群體的年齡段多在30歲至50歲之間。但處在上端的Louie已經感受到這種就業危機﹐其實他是從自己的親身經歷中悟出這個道理的。

　　他說﹐有一段時間﹐他所在的Aamco公司生意不景氣﹐僱員輪流放假﹐最淡的時候﹐每月休息兩個星期﹐沒有薪水。他因技術過硬﹐便很快在Mister Transmission找到工作。一年後﹐另一家Aamco公司挖人﹐自己便再次返回Aamco公司。“年紀輕時跳槽有人要﹐年紀再大怎麼辦﹖”

　　連鎖店經營容易復製

　　Louie說﹐“如果有一定的資金﹐技術也爐火純青﹐完全可以嚐試自己做生意。這是一個比較好的自救方法。”他認為﹐自己在專業修理自動波箱方麵有專長﹐應該有希望獲得成功。他說﹐中國大陸移民群體的一個優勢是都受過良好的教育﹐這是本土出生的加拿大人比不上的。如果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嚐試﹐其實成功的機會很多。

　　Louie表示﹐在決定加盟經營Mister Transmission公司前﹐已經進行過多方麵的綜合分析研究。他說﹐歷史悠久的連鎖店有個好處是比較容易讓人成功﹐不用花很多時間去培養自己的客戶﹐無需大力推銷車行的知名度﹐這些時間都可以省掉。

　　他認為﹐“這是比較容易成功﹐容易復製的一條路﹐而且易於管理。”他認為﹐當華人滲入到社會的各個角落並獲得成功時﹐才能說移民實現了他們的真正價值。相信再過幾年﹐GoodYear﹐Speedy等其他連鎖店也會出現華人的麵孔。

　　在經營方針上﹐Louie說﹐自己追求高質量並不去刻意追求低價格。中國人很愛跟風﹐大家喜歡惡性競爭﹐相互壓價﹐最終沒有人盈利。他說﹐“低價格永遠比不完﹐但高質量卻體現出你的本事。隻要給客人合理的價格和優良的質量﹐就不愁沒有回頭客。”

　　後記

　　人生如棋。古人曰“三十而立”﹐今人說“三十過後不學藝”﹐似乎人生的重大轉折點都和三十有關。但對於移民來說﹐四十歲時生活才剛剛開始。時隔近20年﹐Louie至今還記得最初進入修車行時﹐意大利老板以玩笑的口吻所說的西方諺語﹐“你不可能讓老狗學會新的戲法”(You can not teach old dog new tricks)。他不但在30多歲時努力學藝﹐而且在50出頭時重繪人生軌跡﹐自己走出一條創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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