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 ask you to leave here and ask yourself how to turn this grief into joy, how to choose joy over sorrow and how to create dreams that rise from the ashes
- Randy R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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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坐在家中,沈菲還在想下午和艾米的談話。她慶幸下午聽到艾米的話後,沒有把手中的咖啡給灑到地上。當時她斷然拒絕了艾米,甚至有些生氣。但艾米臨走時,她又拉住她,關心地小聲說:你可別胡來啊,可要小心啊。艾米抽出手,做了個鬼臉,笑笑說:你怎麽都和我媽一樣了。笑容有些僵硬,顯然艾米也很囧。艾米走後,沈菲的心一直很亂,平靜不下來。
現在一人坐在家中,小峰還沒有回來。沈菲不禁又想起了下午艾米對她說的話,卻開始禁不住好奇。下午艾米竟然邀請她和他們一起玩兒3p。沈菲覺得自己當時臉一下子又紅又熱,心怦怦直跳。現在想到時仍然感覺心跳,思緒淩亂。她一會兒想,是不是他們以前已經和別人玩兒過了,也許很多次,但都會是些什麽樣的人呢?3p又是怎麽玩呢?多不好意思啊!怎麽開始的呢?後來,聽到門響,沈菲嚇一跳,連忙起身去開門,感覺臉發燒,下麵卻已經濕潤了。
小峰進家時,顯得疲倦。沈菲問:
“這麽晚才回來。”
小峰扔下包坐進沙發:
“唉,實驗不順啊,永遠是不順的!”
沈菲坐過來問:
“你今天你想我了嗎?”
小峰似乎有點意外,但隨口應道:
“想啦,每天都在想啊!”
沈菲推著小峰說:
“別敷衍我。到底哪裏想?”
小峰這才看著沈菲,好像今天不認識她了,然後似乎不勝其煩但又無可奈何地說:
“屁股想。”
沈菲氣得用細細的手指使勁點他的腦袋:
“我看你啊,你就是天天用屁股做實驗,才做得這麽臭!”
小峰閉上眼,推開她的手:
“殘忍!淨刺激我。這哪像我的老婆。”又睜開眼,給她講了林銳關於手紙和paper的笑話。沈菲聽得哈哈大笑。小峰說:
“別笑了,快去熱點飯吧。屎都快給餓出來了。”
吃飯時沈菲說:現在國內據說很多人玩換妻,這個你能接受嗎?小峰說:不接受。又說,國內人民的生活現在可比咱們豐富多了。沈菲又問:那3p呢?小峰說,這個嘛倒可以考慮。沈菲問:那為什麽?小峰說:哎呀?你要是想開了,就像跳舞,兩個人跳,三個人跳,有什麽不同?隻要大家高興,還可以集體跳嘛。小峰剛想講小學時跳集體舞的事兒,沈菲卻說:那換妻不是就跟交換舞伴一樣了嗎?為什麽不行呢?小峰想了想還是說不行。接著說:好像看過一個調查,換過妻之後,很多人都離婚了。他一直對這件事感覺挺有意思。又說國內現在什麽都有,換妻,一夜情,婚外戀,SM,戀童,妓女,鴨子,兔寶寶,……。沈菲說,美國也一樣,隻不過咱們沒有生活在主流文化圈裏罷了。小峰歎氣,說,還不如回國混在主流圈子裏,一邊做教授一邊做兔寶寶呢。沈菲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那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接受換妻呢?小峰想了想,說,還是想不開唄。他說這事其實挺複雜的。他還沒有想通,但肯定是有進化上的生物學上的機理,然後突然想起來,問:為什麽不叫換夫呢?換妻這種說法顯然是男性視角,是對女性的歧視。唉,對了,應該是交換舞伴。沈菲仍然沒有接話,卻問:那你是想3p啦?小峰停下筷子,疑惑地看著沈菲:你今天怎麽啦?我現在隻想3C,我不想3p啊!然後又說:我現在連1p都不想了啊!說罷,噗哧一下自己笑了出來。
晚上睡覺時,沈菲抱著小峰蹭來蹭去。小峰問:你想要啊?沈菲說:不想。小峰說:那就趕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做實驗呢。沈菲轉過身去,嘴裏嘟囔著:就知道實驗。可過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輕輕推小峰。小峰迷迷糊糊的都睡去了,被推醒,有些煩躁,問:幹什麽?沈菲說:有點兒想。小峰說:太晚了。剛才問你,不是說不想嗎?明天還要早起。等周末吧。說完就又轉過身睡著了。沈菲,隻好轉過身,過了一會兒,也慢慢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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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菲夢見自己推著一輛平板車在一條長長的走廊裏跑。車上躺著艾米,艾米身上蓋著一條白布單,隻露出臉,臉上沒有血色,眼睛睜著,但一眨也不眨,眼珠也不移動。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關閉的門,走廊很長,那扇門在漸漸接近她。跑到門口的一刻,沈菲用車子直接撞開門,衝進屋子。屋子是一間手術室,正中放著一張手術台,手術台上躺著一個病人,上方的無影燈亮著,但屋子裏沒有醫生和護士。沈菲推著車子,又從另一扇門跑了出去,發現自己跑進了另一條一模一樣的走廊。就這樣,沈菲在夢裏推著艾米,衝開了一扇又一扇門。每一間屋子裏手術台上都躺著一個病人,但沒有醫生。沈菲意識到整座醫院裏沒有一個醫生。她在夢裏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車輪發出的吱呀聲,在整座空曠的醫院裏回蕩。身後的合頁門被撞開後來回的擺動,然後又一扇一扇地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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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於沈菲和小峰是終身難忘的。
這一天,沈菲走出暗室時,突然發現實驗室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這太奇怪了。剛才她一直在暗室中工作,但在去暗室前實驗室裏確實是有人的,現在她回想著在走進暗室前實驗室的情景。那時,她看到有人在埋頭做實驗,有人在說話,她看見宋瑾也來了,透過對著實驗室敞開的老板的辦公室的門,沈菲看見老板坐在辦公室裏,穿著一件嶄新的白襯衫。現在辦公室的門仍然敞開著,但裏麵沒有人了,整個實驗室裏現在隻有她一個人。這太奇異了。沈菲感覺有些糊塗,她想難道是一個surprise party?為我?但又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或者是所裏有什麽重要活動而自己不知道,但這也不太可能。她走在實驗室裏,看見實驗台上放著各種瓶子、試管、移液器, PCR儀還在運行,不時發出升溫降溫的綠色或紅色的燈光信號,離心機的蓋子敞開著,旁邊冰盒裏的冰上插著試管,那些碎冰塊正在冰盒裏悄悄地融化著,冰水混合在一起,但水麵在以難以察覺的速度漸漸升高,碎冰漂浮起來但越來越小,有些已經消失,在一張桌子上錄音機裏傳出一首輕聲歌唱的法文歌曲。可人都去哪裏了?消失了?逃跑?被外星人劫持走了?像一場劫難後,自己走在一座廢棄的城市裏,像一部科幻片。難道自己記錯了?今天是星期天?沈菲就這樣想著走到了自己的實驗台前,發現手機裏竟然已經有6個小峰打來的未接電話。今天到底怎麽啦?她感覺更加困惑,正要給小峰打過去,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她抬起頭注視門口,宋瑾猛然間闖進來,一見到沈菲還在門口就對她大喊:你到哪裏去了?活見鬼!還不快跑。怎麽還在這兒呆著!轉眼已經跑到沈菲麵前,沈菲看著宋瑾,剛想問出什麽事了,宋瑾已經驅趕著她去收拾東西。沈菲匆忙收拾好包,就被宋瑾拉著往外跑。她感覺宋瑾拉她的手勁很大。在就要跑出實驗室門口時,沈菲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實驗室牆上的電子鍾,黑色的液晶屏幕上顯示著:9-11。然後,就一下子被宋瑾拉出了實驗室。沈菲想去電梯,宋瑾卻拉著她跑下樓梯,邊跑邊說:美國遭到攻擊了,導彈剛打中了雙子塔,還會有更多的導彈,快跑吧。沈菲覺得不可能,但已經開始恐慌,她問是誰打的,宋瑾說:不知道啊。沈菲又問:老板呢?宋瑾說:早都跑了。我到處找你,急死了。
一出大樓,沈菲感覺像是走進了好萊塢的災難大片。天的顏色變了,街上一片混亂,到處響著警笛和尖叫聲。她聞到一股化學品燒焦的氣味,抬眼看見前方的世貿大廈正在燃燒,那一刻感覺非常怪異,以至於她停止了逃跑,而站住了仰起頭來觀望,感覺像是夢境,世貿大廈竟然那麽高啊!滾滾濃煙不斷從大廈接近上1/3的某一層冒出來,在空中聚集成濃厚的一團,巨大得讓人難以置信,形狀醜陋,疙疙瘩瘩的,像是頸部長出一顆大腫瘤。街上彌漫著煙霧,周圍的樓裏仍然有人在往外湧,一到街上,就尖叫著四散而逃。一張張驚恐的臉不停地迎麵而來,又從沈菲的身旁跑過,宋瑾這時也站在沈菲的身旁,看著那座樓。但她先清醒過來。大喊一聲快跑,又拉起沈菲調頭就跑。和宋瑾分手時,沈菲抱住了她,眼圈紅了。兩個人不停地說著,路上要小心,到家打個電話。然後就分開了。
沈菲往家趕。她覺得空氣中一直飄散著淡淡的黑氣和一股輕微的焦糊的味道。路上有很多人在匆匆行走,但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表情凝重。天色陰暗,好像所有的人都正在離去,好像紐約就要被遺棄,變成一座空城。而沈菲的頭腦裏一片空白。
到家推開房門的一刹那,沈菲一下子感覺安全了。心裏一股暖流。小峰還沒有回來。屋子靜悄悄的,窗簾拉著,時光平靜,房間裏所有的物件都流露出一股親切的氣息,像親人。屋子裏很溫暖。沈菲放下東西就坐進了沙發,她打開電視,出神地看起來,所有的頻道都在播放同樣的新聞,好像全世界現在都隻發生著一件事情,是一係列恐怖襲擊,是飛機,不是導彈,恐怖分子開著美國民航的客機撞進了世貿大樓。大樓隨後燃燒,已經倒塌了。美國進入緊急狀態,總統正在發誓要報仇。沈菲突然想起了艾米。忙拿出手機撥打艾米的電話,等了很久,才聽見聲音,是一陣盲音。她又給小峰打電話,沒有人接,沈菲留言說:我到家了,你快回來吧。路上小心。然後再撥艾米的電話,仍然是盲音。她靠進沙發閉上了眼,仿佛看見一身黑色高檔女裝的艾米,站在眼前。沈菲猛吸一口氣,又想起艾米的辦公室,在世貿大廈很高的樓層上,一個晴朗的下午,她曾站在那裏眺望整個紐約……。她想哭,又一次撥打電話,仍然是盲音。她對自己說:不會有事的,艾米今天不一定就去上班了啊!
沈菲繼續看電視,所有頻道都在反複地播放著一段錄像,一駕飛機傾斜著撞入那座聞名世界的大樓,像撞進一塊蛋糕。大樓裏冒出火光和濃煙,最後,那座不可一世的大廈竟然慢慢地,幾乎是垂直地,倒下去了,像一隻的受傷的怪獸,流光血後頹然坐在地上,然後,化成一堆碎片和塵煙。這時畫麵出現震動,接著圖像一翻,地麵翻轉到天空,一隻隻大腳踏著天空驚慌地跑過去。沈菲感到有些眩暈。她關掉了聲音,又掏出手機,撥打艾米,仍然是盲音。然後又撥打宋瑾,進入留言箱,她留過言後,靠在沙發裏,再次閉上眼,反複地深呼吸,過了一會兒,起身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桶冰淇淋,抱著靠在門邊,用一隻閃閃發亮的不鏽鋼勺,大口大口地吃了一起來,直到感覺飽了。
後來小峰回來了。一進家,倆人就抱在一起。小峰說,這麽高的大樓,怎麽會這麽容易就塌了呢?沈菲說:如果傾斜著就砸到我們的實驗樓了,那樣我也就再也見不著你了!小峰更緊地抱住她。
晚上,兩個人看著電視吃晚飯,吃完繼續看。更多的消息陸續被報道出來。死了很多人。飛機上的人都死了。他們的運氣糟透了,正好坐進了這架飛機。大樓裏也有很多人死了,他們的運氣也不好,大部分人都跑了出來,而他們沒有。還有消防隊員在搶救中犧牲。沈菲流淚。她說:被燒死時一定很難受吧?小峰這時卻想象著如果自己坐在那架正在撞向大樓的飛機裏,那時他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恐懼?絕望?抑或是平靜?會不會突然想起過去的一件往事,會是什麽樣的事情在這個時刻被你回憶起來?但不管怎麽說,想起來真正可怕的是絕望!坐在一個大鐵盒子裏飛向死亡,你在飛向毀滅時毫無辦法,隻能等待,而等待的那一段時間,既不漫長,(如你的一生,有時間忘卻,)也不過於短暫,(讓你能細細體會足夠的絕望,但無法消解)。就這樣飛向死亡,這太可怕了。後來他們聽到了一則報道。一個懷孕的妻子正在家裏等待出差的丈夫回來,這時接到丈夫打來的電話。電視裏播出了那個電話的錄音,噪音很大,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它在說:“親愛的……我也想你……聽著親愛的,我們這裏好像出了一點事兒,……,可能這次我回不去了,……,你要好好保重。我愛你……”然後聲音就斷了。沈菲又哭了。小峰則努力想聽清背景中是否有尖叫或哭喊的聲音,但聽不清。看完這則新聞,小峰扭頭對沈菲說:“如果我遇到不幸,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再找一個愛人一起生活……”沈菲突然用拳頭打他,然後,兩人開始在白沙發上做愛。小峰關掉了電視的聲音。高潮漸漸來臨時,沈菲一隻手抓住沙發的靠背,另一隻手在沙發邊緣盲目地摸索,想抓住點什麽牢固的東西,但總也抓不住,她的頭使勁向後仰,伸到了沙發外,長發垂直地觸到地麵不停顫抖著,這時她偶然睜開了眼卻看見翻轉過來的電視屏幕裏,世貿大廈正又一次無聲地向上頹然倒下,濃重的黑煙緩慢地向下升騰起來,翻卷著吞噬了整個畫麵。這時沈菲的身體感覺再也受不了了,然後,她就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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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遇難了。沈菲十分傷心。這是她第一次經曆身邊認識的人死去,而且還那麽年輕。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仍然不能相信這是真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你認識的人,和你在一起說過話,相互微笑過,擁抱過的人,在某一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小峰開始有一些難過,畢竟一個自己認識的女孩子,死了。但如果說實話,他並沒有像沈菲那麽悲哀。他不喜歡艾米。小峰想,她在美國能過上這種生活,年紀輕輕,就有房有車,那些錢肯定是髒的,是他父母貪汙來的。這就意味著有很多普通人,生活在貧困線下的人被偷了,被掠奪了。他痛恨這些貪官,他覺得他們的孩子生活得太容易了,而自己在美國活的這麽難,這不公平。在美國,他看到過不少官二代、富二代的負麵報道,要小峰對他們的死表示出深切的悲傷,很難。說說行,但從心裏對於艾米的死他沒有太多的悲哀。甚至有一點點的小快意。對於美國的911,說實話,小峰也有著快意。紐約到處飄起了美國國旗,很快小峰對於這些感到厭煩了。美國的媒體正在把美國塑造成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一切都太誇張了。相對於中國,美國人的這點苦難,又算是什麽呢?911才死了幾個人。而問題是,現在美國成了絕對的受害者,因為911所以擁有了正義和為所欲為的權力!反對的聲音都是邪惡的。一切都是宣傳。美國的媒體真厲害呀!他們把苦難變成了一種資源。911恐怖份子襲擊了美國,而之後美國用媒體炸平了全世界。仿佛全世界隻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美國遭到了不公正的邪惡的悲慘的迫害。但小峰心裏感覺到的是痛快。不可一世的美國,遭到了打擊。一切都是肮髒的。都是利益的爭奪。死的人都是犧牲品。小峰甚至想,也都是活該的。那些塔利班,甚至整個穆斯林,所有的大胡子和頭巾,都讓小峰感到討厭。不過在外麵這些想法,隻能藏在心裏,一點兒也不能流露。因為小峰知道,在這裏他是一個外國人,就算入了籍,他還是一個中國人。小峰越來越感覺這個世界上,隻有虛偽的人才能生存,冷酷的人才會成功。每一天他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是虛假的。而公正,平等,自由,正義,那些所有的美好的名詞都是虛假的,都是一種工具;愛也是虛假的,也是一種工具。人隻有擁有工具時才是人,工具越多、越強大,人就越牛逼。但生活也是非常真實的。性是真實的;錢是真實的;槍是真實的;地位是真實的;人是平等的?年薪20萬和掃地的是平等的?受到同樣的尊重?別扯淡了,這是謊言,如果他明天失業,流落街頭,那他遇到的街上的那些沒有讀過博士的傻逼同胞眼睛裏流露出的就隻有高興,瞧一個大博士,失業啦,越讀越傻越沒用;吃飽肚子是真實的;呼吸是真實的;基因是真實的;大便是真實的;便秘也是真實的,而且是痛苦的,努力的生活變成每天早晨從馬桶上開始,而且很可能另一個人正站在門外等待著努力生活的機會;撒尿是真實的;尿路感染是真實的,而前列腺肥大對於男性是真實的,對於女人是奢望;但乳房增大對於女性是美夢成真的真實,對於男性是疾病,但疾病在確診之後就是真實的。總之,活著是非常真實的,一點也不虛幻,生活相當真實。當然,死亡也是真實的。死後是否有靈魂,其實沒有人能肯定。那段時間,他正在尋找職位,才發現美國的經濟形勢突然就惡化了。他非常鬱悶,而且害怕。長時間地泡兵壇。那段時間,兵壇裏卻非常亢奮,像滾燙的泡澡池子,男人們泡在裏麵說,機會又來了,又要教訓教訓小日本兒了,幹它一仗報仇雪恨;當然,另一派人主張美國一攻打伊拉克,中國就武統台灣。小峰在考慮兩種方案的優劣,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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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又談到紐約的這段經曆。沈菲困惑的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對於911感到高興,那些死難者都是無辜的平民啊,他們和他們的家庭遭受了巨大的悲哀。小峰這時已經沒有悲哀了。他說:911的本質,不是平民被傷害,而是美國受到打擊,反恐牽製了美國,使得它不能專心阻遏中國,為中國的崛起贏得寶貴的時間和環境,所以,本拉登同誌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是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你看問題要看問題的本質。本質是大國政治。當談到國家政治時,隻有利益,正義是幼稚的,死人在談論國家政治時有時沒有太大意義。你能認為朝鮮戰爭中死了中國軍人對於中國是不必要的嗎?談論911時對於死難平民的傷感隻是為了占領道德製高點。美國轟炸南聯盟死多少平民?中國一年的礦難死多少平民?你呀,這時小峰就露出了丈夫式的微笑,看著沈菲,:你們女人啊,too simple,sometimes naïve。那時沈菲也笑了。911已經過去,他們就要離開紐約,去巴爾的摩,兩個人都在那裏找到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就要開始。在這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談論過911。911和許多發生在中國,美國,和世界其他地方上的許多所謂的重大事件,已經都變成了一種知識。曆史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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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是在馬裏蘭的家裏第一次從電視中看到了巴爾的摩連環槍擊案的報道。
以上摘自立的<<失去愛>> 失去愛 33
這是立的小說,失去愛,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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