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

drawing by 立

烏鴉

這裏是我見過烏鴉最多的地方。

最初聽到它們的叫聲，覺得初秋淡灰的清晨被劃了一道傷口，或者說某個愈合的傷口又給撕開，那傷口，我有時將它叫做鄉愁。

但，我又是真的懷念故鄉麽？這個問題象是一輪眩日。麵對它，我看不到遠處近處，也看不清自己，也無需回答的；因為它的答案，於我而言，不能意味著任何什麽。一個生命，或許被肉體負載著，屬於一個稱之為故鄉的地方，一個它所飄遊的世界，但它的“目光”始終是投向那遙遠的天際。

但， 夢，是漂浮在過去的碎片上的影子。

想起了一個夢。似乎我要穿越一個工廠的廢墟去一個地方。那片廢墟，蓋著一層薄霜，了無人跡。我走著，更象是漂浮著；那種寂靜，讓我聽到身後有個腳步緊隨著，我快，它就快，我慢，它也慢。它在迫切地接近我，抓住我。我飛跑著，前麵越來越亮，地上似乎有一道線。我一腳跨過去，心，一下子踏實沉靜下來；我回過頭，一個灰白的影，佇立在那無形的界線的另一邊。

某夜，聽了一首熟悉的曲子，象是翻開了一本發黃的書的一頁－－ 某個夏季，滲透那淡綠紗窗的聲音 －－ 有的停歇在樹葉裏，有的落在行人的肩上，有的往那更遙遠些的白雲飛去 －－ 也許，現在從心裏慢慢湧上來是那些來不及遠走的。

：08/15/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