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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謝兄的留言

(2021-07-22 21:06:10) 下一個

感謝小謝兄的友情提示,但可惜太晚了。當我讀到立兄的第一個句子後就不可能做到
小謝兄的囑托,也注定我對小謝兄的留言一笑了之。 非常欣賞你有不同意見。本來還想寫不少,發現我都已經寫過了。譬如,從一顆靈魂到另一顆靈魂裏。

 

 

一顆靈魂到另一顆靈魂

 

在這個數字時代,網絡,社交媒體,那些可愛的貓圖興起雲湧,每一分鍾,世界上大
多數人口都在忙於產生大量的數據。據說每兩天,世界所產生的新數據相當人類的
黎明到現在這個世紀所創造的數據的總和。據估計,到2020年,世界數字宇宙的規
模將接近44萬億千兆字節。

今天看到2015年的這篇科技文章,覺得它應該沒有將抖音或其它新媒體的出現納入
其中;所以這些數據是保守的。

電子數據以光速增長,大量的網絡垃圾在以光速堆積,又以光速來埋葬那些美好的
文字。閱讀與傳播這些美好的文字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甚至,理想化浪漫化地
說,我們在為未來的人留下一些有意義,甚至,值得驕傲的,的痕跡。

當我們從層層的土壤裏挖出遠古人類文明的痕跡,或,從歲月的河床裏尋找到那些
來不及閃耀光芒的珍珠,而驚歎時,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去行動 ─ ─ ─ 去傳
播那些美好的文字,它們是從一顆靈魂到另一顆靈魂到另一顆,
另一顆,另一顆,另一顆,
另一顆,另一顆,
另一顆
 。。。。
的回



 

:04/20/2021

: 有感於閱讀立的文字迷宮

 

 

* * * 

 

Art by Ying Yun

Art by Li

 

那些不能被生命溶解的事物

 

a little girl and ball of yarn

a little girl standing
in a huge vast space
like puppet on a string
with ball of yarn spreading away
her perplexed feet
to the point
my dream breaks
like many things like
such as dreams and threads
many cradles and riddles
a lots of undissolved PUZZLEs
and many glittering bubbles flowing up
i n t he dee p
c   o l d   wa   t e r
b   l   u       e 
     s

li

2021/05/24 inspired by Yingyun's drawing.

我看到立看到我畫的小女孩和毛線團的素描後非常喜歡而寫下詩歌,《小女孩與毛線團》,《a little girl and ball of yarn》,我也非常喜歡,這幅畫是我畫的我的一個夢。而做這個夢又源於我看到了他畫的一幅大海上的船隻的繪畫。在這樣的關聯十分有趣,而且讓我感覺到了生命的神秘性。

我看到的立的那幅畫是:海和向日葵。

然後,我就做了一個夢。夢中我的眼前是大海。海上漂浮著一個城市的剪影。有個聲音告訴我,那一切都是夢幻,真實在你的身後。我回轉身,看到的仍是大海,海上仍漂浮一個城市的剪影。但我看到無數的人排著一條一望無際的隊伍,通往一個茫茫的世界。我逝去的母親漂浮在空中,如同一個布娃娃。

《小女孩與毛線團》與它的英文版 《a little girl and ball of yarn》不是簡單的翻譯。可以看成單獨的創作。相比之下,我更喜歡《a little girl and ball of yarn》。這裏,我簡單分析一下這首英文的詩歌。

神秘性是立的詩歌的一個吸引人的特質。

這裏spreading away很特別。避開了習慣性用法unraveling或 unrolling 毛線團,它產生出一種那樣想象的超現實的視覺,spreading away有在空間裏延展的意象,但又很難想象毛線團的spreading away。

my dream breaks. 同樣是一個超現實的奇異的描述。給人複雜的感受,又難以說明和想象。它非常妙。毛線團延伸到夢邊緣,小女孩既可能是站在夢中,又可能站在夢外,那麽這個夢既可以是作者的夢境,也可能是作者在觀看一個夢,或者是毛線團在一個夢中延伸到夢的邊緣,而這個夢又在一個更大的夢裏,那個作者也就在一個夢裏看著或做著又一個夢。當毛線團spreading到夢的邊緣,夢突然break,是在一個夢中突然夢醒,但同時又不過是進入了另一個夢中,夢的超現實的break讓人感到夢醒其實依然是一場夢幻。短短一個詩句,濃縮著電影《盜夢空間》中的現實與夢境之間無法辨別清楚的困境。這就是詩的魅力。

ball of yarn當然讓人想到希臘神話阿裏阿德涅的毛線團。阿裏阿德涅是克裏特國王米諾斯的女兒。克裏特王國有座迷宮,裏麵囚禁著人身牛首的怪物米諾托。後來,雅典王子忒修斯要去殺死怪物。愛上他的少女阿裏阿德涅,給了他一個紅線團,告訴他用毛線在迷宮中標記進入的路線,這樣就可以走出迷宮。於是,忒修斯殺死米諾托,然後帶走了阿裏阿德涅,但在回家的途中將睡夢中的阿裏阿德涅拋棄在納克索斯島。

然而,在這首詩歌裏沒有迷宮,而是一個廣漠空曠的空間,那個拿著毛線團的小女孩充滿了困惑,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毛線團滾落到夢斷開的邊緣,這個神奇的毛線團在這個虛無的空間裏毫無作用,無法幫助那個小女孩或者詩人走出虛無。這可能才是這首詩的意義。

在little與 huge /vast 之間的對比中,人幾乎渺小凝聚成一點。在這樣一種對比裏,而毛線團無論多麽的具有指引性,也無法從這廣袤的虛無中有任何效用。因為它僅僅隻能從虛無的一個點到另一個點,而無法走出來;與那個希臘神話相比,這個毛線團與空間更具有了現代性,那就是人即便走出了迷宮,卻麵臨著人生更大的困境,生命中所無法擺脫的虛無。

在這首詩歌裏,小女孩與敘述者之間的關係很奇妙。詩人似乎既是那個小女孩,又是一個觀察者;既在夢境裏,又在夢境之外,這一種雙重的存在增加了存在的複雜性與神秘感。但也可能是一種愛戀的關係,或許暗示著兩個人無法突破各自的夢的邊緣走進對方的夢中。

最後,我特別喜歡"undissolved"的使用。我開始曾困惑為什麽不用"unsolved",破解,不用"Solve",解決?為什麽用無法溶解呢? 仔細品味之後我感覺到它的奇妙。生命中有許多無法溶解的東西。它們橫亙在我們的生活裏,既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又永遠無法成為我們的生活的一部,生命的一部分,它們不是無法被破解,而是永遠無法被溶解。

而與"undissolved"形成對照的是,詩的結束,那在藍色冰冷的深海中紛紛湧現升起的氣泡,有著瞬間的光亮,它們空虛,輕盈,在向上漂浮的過程中又紛紛破裂化為虛無。

 

2021/06/13

 

立的大海和向日葵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6/14604.html
立的小女孩和毛線團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5/39439.html

 

Art by Li

* * * 

art work by 立

 

不同角度欣賞"後來他們殺掉了那匹馬"

一首美好的詩歌能激發起不同的詮釋;在某種程度上,也如文字的鏡,從中,不同的讀者看到不同的,而引發個人的情感,回憶,與想象隨之流動。在深層次的回味裏,進一步了解理解自己與自己所處的世界。
 
立的<後來他們殺掉了那匹馬>是我讀著為之一震而無法忘懷的一首詩: 凝斂的語言,變換的節奏,深邃而神秘的意像,深刻的喻意。

"後來,他們殺掉了那匹馬"

此句作為詩的開始,卻象是一個故事的結尾。詩中,似乎有一個觀看者的存在。此刻,他的視線從故事發生的場景,緩緩地轉向讀者;"後來"之後的"逗號",似乎因沉思而停頓,隨後,他隻是說出這樣一句,"他們殺掉了那匹馬"。

這一句是一個極為簡單的陳述,似乎不帶任何情緒;但,也可以理解為洶湧的情緒無法以詳盡的語言來表達出來時隻能簡單描述所發生的。每一個字,就是一發無聲的子彈。

這一句的懸念同時也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 他們是誰?
─ 他們為什麽要殺掉那匹馬?
─ 那匹馬意味著什麽? 
─ 那匹馬是野馬? 還是被馴服的人類的工具,或,朋友?
─ 在這"後來"之前,都發生了什麽?
。。。

於我,視覺上所產生的是一群人,在殺掉那單獨的一匹馬。在這個隱喻裏,如果馬是充滿烈性不羈而無法被馴服的生命,這一群人,所做的就是一種集體性的陰謀與殺戮;而,因這群人中每一個人的參與,從而喪失了罪惡感。血腥,暴力,與殘虐就有了合法的存在與理由。

那匹馬,也有可能是被馴服的,它隻是一個替罪羊,成為這群人們因自身恐懼而屠殺的祭祀品。

或許,那匹馬,僅僅是那群人生存的食物。這最後的可能性裏,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所看到的一幕:在一個新年即將來臨的雪天裏,好幾個男人們圍攏這一條豬,每一人按住它的身體的一部分,而後有人用尖刀劃破它的咽喉,那湧出來的鮮血浸染了身邊的雪,它痛苦的叫聲慢慢地停止。而後,它被綁在一個樓梯上,等待著進一步的分割。那時我站在遠處,目睹這一切,仍在驚恐裏。它的頭正對著我,血,還在一滴一滴地浸染著雪地。大人們開心地討論著怎樣處理它身體的每一部分來歡慶新年。


無論哪一種被殺的理由,"他們殺死"包涵著集體性的血腥與暴力。"他們殺死那匹馬"意像也散落在立的長篇小說,失去愛。譬如,"他們"在文革裏活活地殺死了學校校長,"讓有良知的知識分子被殺或自殺,"他們"的子彈穿過了廣場上想記錄曆史一刻的小陳老師的腦袋,"他們"把食指關進了精神病院,"他們"一起性虐著在痛苦裏掙紮的同性戀男孩,"他們"在漫長的曆史裏囚禁迫害異己的聲音來讓他們失去獨立性,"他們"在印尼把華裔女性奸殺虐死,"他們"在紅色高綿裏把桌子的腳壓在一個人的喉嚨上,看著他一點一點斷氣,"他們"在墨西哥的大學裏清洗屠殺風華正茂的學生,"他們"把最後一名猶太人關進了毒氣室。。。"他們"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角落從不缺席。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詩,對於詩人,立,來言,不是偶然,而是醞釀已久的必然。

在人類曆史的長河裏,這些黑暗的時代,黑暗的片刻,黑暗的瞬間裏,進行的血腥野蠻殘暴殺戮,總有一個神秘的觀看者目睹著。反複地。 而,另一個所帶來的問題是: "他們","那匹馬",和"我"之間的關係。在不同的曆史時刻裏,"我"或許是"他們",施害者,或許是"那匹馬",被害者,或許,"我"是沉默的觀看者。

那凝斂而充滿張力的一句,如同吞噬所有過去的,或,正在發生的黑洞。

"夜晚在最後的時刻釋放出
黎明,然後是黑色的玫瑰,
白色的謊言,分割線
和天空,"


也因此,緊接而來的一句,"夜晚在最後的時刻釋放出/黎明"是先前被黑暗濃縮的力量的一種釋放,視覺上有著一種奇異的美。這裏的比喻非常特別, 夜晚囚禁了黎明,讓這個世界失去了光芒,溫暖,與,希望。才會有"他們殺掉了那匹馬"的發生;"最後的時刻" 似乎可以感受到"夜晚"經曆了一個漫長糾結的思索與掙紮後所做出的最

後的決定,"釋放黎明"。被釋放的不僅僅是黎明,依次而出的是"黑色的玫瑰","白色的謊言","分割線","和天空"。這裏每一個物都充滿喻意;"黑色的玫瑰"似乎是神秘未知而充滿誘惑的未來,"白色的謊言",而謊言依舊存在,盡管也許是善意的,"分割線"所代表著回憶的思緒,"天空"預示的自由。

玫瑰的黑色,謊言的白色,與天空的藍色,仿佛慢慢地覆蓋著從黑暗中流出來"殺掉那匹馬"所帶來的血色。這個世界因光的到來,而慢慢蘇醒。

"以及,諸多
後來和後來的後來的理由。"

"以及","諸多","後來"的疊詞的使用,讓內在的節奏放緩,將"殺掉","囚禁"與"釋放"所產生強烈的情緒逐字逐字的淡化,仿佛時間流逝,一切正在消逝。這種曆經滄桑,而又雲淡風輕,在立另一首詩‘杜鵑花開了布穀鳥在啼叫’裏聽到了回音  ─ ─ ─

 

杜鵑花開了布穀鳥在啼叫

三月的山穀
一支杜鵑花開了。
但因為沒有人看見,
所以,她一點也不美。

這個世界,
其實一點也不美。

但那支杜鵑她仍然綻放了,
好像我們一點也不重要。

一年一年,人們把死者
像種子一樣埋到地下。
然後,他們在石頭裏
發現了死去人們的名字。
於是相信
那些曾被他們愛過的仍然存在。

人們仍然在談論著
季節和每一天裏的心情。

一年一年,人們仍然
在尋找著相似與不同。

人們仍然會相愛
仍然感覺在不停的錯過
但沒有人能真正的知道。

石頭裏寫下了所有的秘密。

一年一年,世界
漸漸變成了一種意象,但
風仍然在改變著
世界的形狀。

風將比我們的意象
更長久的吹過。

一年一年

三月裏的一天,山穀裏
一支杜鵑花開了。

再一次開了。
 

這首詩,後來他們殺掉了那匹馬,與立貼中的攝影並合作品相互回應------

在靜謐的黎明,與,無聲開放的黑色玫瑰之間,那一條褪色的紅線似乎是黑夜留下的,無法愈合的,傷口。

 

**************************************************************************************

立對我的詩評所作的一個評論極為精彩,帶給我一個不同的視角。

“後來,他們殺掉了那匹馬。”的確,這首詩的開篇一句本身就構成了一部小說的高潮。你的解讀異常精彩,尤其是你構建了一個“我”、“他們”(群體、大多數)和“馬”的關係。馬在這裏具有多種的隱喻的功能。(比豬要更複雜,嗬嗬,比如馬也可以是千裏馬,)這樣詩的第一句為讀者提供了一個巨大的解讀空間。不同的讀者完全可能由此來寫一篇小說。而你講述的那個童年經曆仍然是異常精彩的。它描述的畫麵的強度簡直讓人震撼,不僅衝擊人們的視覺而且震撼內心。而你的敘述裏恰恰形成了“你”(孩子),“他們”(成年人),“豬”(一個無法決定自身命運的犧牲品)。

有些詩的解讀具有歧義性,它與每個人的經曆密切相關,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感動的過程,而是一個主動的感受、思考、想象、升華的創造的過程。

所以,這首詩也完全可以有不同,甚至相反的解讀。這裏是結束的最後一句同樣又為我們提出了一個巨大的解讀的空間。它的基本要素是後來,後來的後來,即時間上的延伸,和理由。

那麽,這首詩也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解讀,甚至可以是一種在人生最困難時刻的希望,是一首希望之詩。殺掉那匹馬就獲得了寶貴的食物,它們可以讓我們活下去,最終走出逃亡之旅或者度過一個極端饑餓的冬天;夜晚在最後的時刻釋放出黎明,於是光明開始來臨,白日即將到來;然而,在白天,玫瑰仍然可能是帶著不祥的黑暗,而陽光中仍然充滿了謊言,分割線是各種事物的形狀,它們的存在製造著難以調和的隔閡與對立,天
空遼闊而空曠。但是生活依然需要繼續並且在不斷地繼續著,重要的是它本身為我們為我們生活的繼續就提供了諸多的足夠多的理由。於是

殺掉的那匹馬
夜晚最後的黎明
玫瑰的黑色,陽光下的謊言
事物的分割,甚至天空
的存在都為我們
提供著諸多的
關於後來的
更多故事的理由。

而這時,“夜晚在最後的時刻釋放出黎明,”是溫馨的,“諸多後來和後來的後來的理由”,則並無優美,一切都帶著凝重的希望,讓我們在時光之軸上如歌般的前進。

因此,這些解讀都是一種非常複雜的記憶和情感的交錯。
這也是我總說的,現在那些單純感動的詩歌,很好,但很膚淺,今天對於詩歌的閱
讀應該同時嚐試和追求一種更深沉的思考想象帶來的更豐富雋永的美感。

 

立的博克鏈接: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2/7545.html

* * * 

讀立的"讀沈從文的情書"讀後感

毫無疑問,我是立的文字忠實的讀者。

他的文字美而詩意,有著內斂的激情與神秘;幾乎他所有不同形式的文字,長篇小
說,短篇,或,極短篇小說,散文,詩歌,藝術評論都有著這種特質。有時,短短
幾句,卻是餘音繞梁,令人回味。

這裏,"令人回味",也不是尋常所說的"令人回味";而是立的語言有一種通透感,
與他卓越的想象力,視覺天賦,在文字的二維世界裏,卻能產生著一個又一個虛構
卻又情感真實的時空。這也是作者立的視野! 他似乎可以任意地遊走在柔軟的心靈,
靈魂的深邃,情欲的熱烈,與廣袤的宇宙裏,不停地編織著一個又一個的奇幻世界。

或許,因我一直在攝影裏尋找著某種視覺,通過多重曝光,或,慢門,或,動態攝
影,或,鏡子,將眼前的,我們肉眼所無法明白的,世界,通過光魔法的手的撫摸,
重造的一個真實與虛幻交織的,與,而又無法複製的世界。我每次讀到立,感覺順
著他的文字不知不覺地進入了那一個個想象中的幻想裏。譬如,現在讀到他的<讀沈
從文的情書>。

這篇短文的前一部分是從讀者的角度寫的回家省親的沈從文寫給留京的張兆和情書
的感受,語言幽默平和。而,第二部分文風突然改變,激情凝斂,仿佛回應著立以
前的詩<在我的想象裏>,穿透"太過平凡的生活"回到"我的想象裏",從歲月裏黯淡
了的愛中回到篆刻在情書裏的那一刻永恒,充滿了激情浪漫的,永恒,如第一部分
結尾所寫,"所幸那些優美的情話並沒有隨時光逝去,那些美好的愛戀也沒有被堅硬
的現實摧毀,它們都留在當初的文字裏了。那一路沈從文走的好苦但也曾經,好甜
蜜。"

第二部分寫得那樣的美,我逐字逐句地讀著,來來回回好幾遍;感覺總是不夠,總
覺得落下了些什麽,如果不寫下來。

"夜晚的小船,有人在燈下給遠方的愛人寫信。燭光搖曳,明月高懸,夜晚的天空比
夜色更遼闊,江心,一葉小舟,那麽小,經得起風浪嗎?幾乎裝不下一顆跳動的心。
"

如此寥寥幾筆,勾勒出旅人的孤寂與他內心裏因思念與愛所生的激情與溫暖。這溫
暖,如同夜色中的一點光,微弱,卻又透過時空,透過記憶,而能存留下來溫暖此
生的光亮。它讓我想起以前的一次夜空飛行,在廣漠無際的暗色裏看到地麵上的一
盞燈,燈光微渺,卻能穿越比它強大無數的黑暗的夜空,抵達我一個疲倦的旅人的
眼裏,心中。數年過去,它仍在我的記憶裏,仍讓我感到溫暖。

但,這裏,即便那溫暖是存在的,卻又有一種淡淡而無法言說的傷感。這夜色裏,
內心的話,是無人可以傾聽的。而,書寫情書,仿佛成了自己,與想象中的自己,
與想象中的愛人之間的相互的,假想的,傾訴。

"此刻,遠方的愛人看得見他身邊水中的月光嗎?有這樣親近的月色相伴,他卻隻一
心在想著他的遠方的愛人。" 

這個問題非常妙,即刻將遠方的愛人拉入這靜寂孤獨的時空,而又將他的心拉入他
想象中的愛人的世界裏。此刻,到底什麽才是真實的存在? 而什麽又是虛幻?

"水下偶爾有不知模樣的魚,用腦袋撞擊船底弄出聲響,那聲音像是水底敲擊的求?生
的暗語。白浪層層從遠處湧來,用身體拍打著船舷,唱出動聽的船歌,然後浪又翻
身蕩漾回去,那歌聲裏有水的聲音和怎樣輕柔的節律,暗夜中的浪也是甜的。"

這幾句寫得極為夢幻,讀到"不知模樣的魚",令我忍俊不禁;也因"模樣"這個詞語,
與,"求生的暗語",,讓我想起超現實派畫家夏戈爾童話世界裏的飛魚,舉著燭台,
漂浮在暗色的空間裏,尋求著什麽;拍打著"船舷的白浪而來的"動聽的船歌","輕
柔的節律",又讓我門德爾鬆的威尼斯船歌。這些都是甜美的。

"白天船上灘頭,灘陡浪急,小船差一點傾覆,江水湧進船艙,行李散落,,弄濕了
幾頁信紙,那紙上寫滿他的情話。如果白天船翻了,人就會掉進水中被急流卷走,沉
到江底變成一場夢魘的美食,被魚群撕碎,吃掉,那些寫滿情話還沒有?寄出的?信,
落到水草間,無人理會,很快就爛掉了消失了。"

而,筆鋒突轉,先前的浪漫甜蜜,刹那,分解成殘酷的生死之旅的支離破碎;而那
些綿綿的,尚未送出的,情話,就可能自此消逝在這個世界裏,不留痕跡。它讓我
想起了小說"失去愛"裏那攜帶著地球不同種類的問候語在茫茫宇宙裏飛行的飛船;
也許那些甜蜜的問候,也將"無人理會,很快就爛掉了消失了。" 而,那又是似乎和
我們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關聯,僅僅是一個消息;還有那些消失在時間廢墟裏瑪雅
人的語言,那些也許最美的情話的隻言片語,如今也是一個永遠也解開不了的迷。

如果沈從文的情書也是這樣的一個命運,也許,它們最多是成為一個飯後談資,慢
慢淡去。而它們的幸存,讓我們讀到一個戀愛中的男人真實的火熱的煎熬與甜蜜。

愛情,是美的;它神秘地突如其來,也會有一天,神秘地不知不覺地消逝。卻因它,
我們此生變得可以反複回味。

這裏,我又想起來立最近的另一篇文字裏,"鬆菊、海棠花、我們看見了彩虹"裏所
寫的"青春韶華裏的陶淵明"。他的"閑情賦",幸存在歲月的長河裏,令我覺得他是
鮮活的。

"這一路走了那麽久,寫了那麽多信。回家的路仿佛永遠也走不完。如果真是這樣,
他就會一直把這些信寫下去,寫上一輩子。但如果路比一輩子更長,他信中的內容
就會慢慢變得龐雜,信中的世界慢慢變了樣子,亮麗的高樓出現在他的信中,她消
失了,出現了另一個女人。"

立的文字是視覺的;"路",在這裏走著走著,就走出了"沈從文"的過去,而走到了
"他"的未來,或者說,走入到他生命的輪回。短短的幾句就勾勒出時空變換,滄海
桑田,物是人非。

不同的時代裏,而,愛,或,情感,仍是我們此生永恒的迷,如短文所結尾, "所
有的故事仍然都是一個古老的故事,所有的生命都來自一顆古老的種子,它長成一
顆大樹,孕育出我們每一個人和每一個人的故事。那些未了的債,那些無法解決的
難題,那些夜晚,那些白天。" 

人類的曆史在宇宙的時間裏僅僅是一瞬;而這一瞬間,卻是漫長的,喜怒哀樂愛恨
情仇,代代的延續。時間流逝,往昔那些愛過的人們的音容笑貌仿佛匯入一股宇宙
洪流,無聲無息地,仍在不停地旋轉,仍在不斷地逝去,卻永遠不會消逝。

在某種程度上,立新近的詩<時間是怎樣的過去>,仿佛是為這篇短文寫下的一首詩。

"沈從文",如同無數他之前的人,他那個時代的人,他之後的人,在看似偶然而又
必然的命運裏有那麽一刻仍無法左右著自己的心,仍會在人生的一些時光在愛河裏
甜蜜地孤獨地煎熬,也會在歲月裏黯淡的愛情。

月夜,輕舟,燭光,思念,孤獨,寂寞,激情,在文字裏,得以永恒。


時間是怎樣的過去

在這個世界
有過多少人愛你
她們是怎樣的愛你
是怎樣深深的愛你
行星是怎麽樣的
圍繞恒星旋轉
恒星是怎麽樣的
幾百億年孤獨的燃燒
從宇宙深處
吹來的風
是怎樣的掠過
時間
然後
吹走

你手心中
小小的硬幣
是怎麽的被你
拋起
在空中翻轉"


:01/19/2021

此時,窗外的風聲呼嘯而過;靜下心來,逐字逐句地閱讀著立的文字,在冬夜裏有
一種溫暖。

立的文字的連接:

讀沈從文情書: http://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1/22060. html       
時間是怎樣的過去: http://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1/20512.html    
鬆菊、海棠花、我們看見了彩虹: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1/11356.html

* * * 

Our Own Light in the Darkness

However vast the darkness, we must supply our own light.

Stanley Kubrick

 

 

The blind leading the blind is a painting by Netherlandish Renaissance artist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Although Bruegel is one of the leading artists whose art subject matter shifted from religious to mundane, this painting originates from the Biblical parable of the blind leaning the blind from the Gospel of Matthew 15:14. Thoroughly composed and accurately detailed, this painting with six figures suffering from different eye afflictions and holding their heads aloft to make better use of their senses, has been a compelling imagery pregnant with metaphors and open to all kinds of interpretations.

This masterwork has inspired artists, writers, poets, and even singers around the world over the time since its birth. Diane Arbus, the famous American contemporary photographer, reproduced this imagery in one of her last body of work, in which a group of people suffering from Down Syndrome walk across the grass fields hand in hand, looking around aimlessly.  

The two works are around four hundred years apart, but both came into life at the last stage of their creators’ life. The tempera painting was completed by Bruegel the Elder in 1568, the year before his death. And the “Untitled" series photography by Arbus, which is considered the most comprehensive and most incomplete project, took place in the last three years of her life. Most of the works were exhibited for the first time by her daughter Doon in 1995, twenty-four years after her suicide.

Albeit similar, the painting born out of contemplation and imagination seems to be more powerful and everlasting than what is caught through photography. As time goes by, we understand the root cause to Down Syndrome and find out some patients can accomplish what could not be imagined back in 1971. However, the "blindness" in the painting embodies the metaphor opposite to seeing.   Even with a guide dog or technologies that can restore vision, will we not fall? Or is not the history of humankind written by those walking in the dark?

 

* * * 

黑暗裏的光


However vast the darkness, we must supply our own light.
---- Stanley Kubrick

盲人引導盲人是文藝複興時期的荷蘭藝術家老彼得•勃魯蓋爾(Pieter Bruegel The Elder)的蛋彩畫。盡管老勃魯蓋爾是那時藝術題材從宗教轉向世俗的主要藝術家之一,但這幅畫源於馬太福音 15章14節中的"盲人靠著盲人"的聖經寓言,六位患有不同眼疾的盲人用棍子相互提攜前行,前麵的領隊摔倒在地,第二位即將摔倒,而後麵的四位則高舉著頭借助聽覺或其它感覺摸索前行。這副畫細節準確,對角線構圖在視覺上延長了旅途的坎坷艱難,充滿了隱喻,可以激發不同的解讀。

這副畫自誕生已成為世界各地的藝術家,作家,詩人,甚至歌者的靈感源泉。美國當代著名攝影師黛安•阿勃絲 (Diane Arbus) 重現過這副畫的畫麵: 一群患有唐氏綜合症的人手牽手,漫無目地的環顧四周的,穿過草地。

兩副作品相距四百多年,巧合的是它們在創作者生命中出現的時間。老勃魯蓋爾於1568年他臨終的前一年完成了這副畫。阿勃絲的這組"無題"攝影係列則是她生命中最後三年全麵卻又未完成的創作。大多數作品在她自殺二十四年後由她的女兒Doon Arbus首次規劃展覽。

盡管畫麵類似,畫作凝聚著思考與想象力與攝影的紀實性以及隨機性相比更具有力度。時光流逝,人們對於因染色體異常導致的唐氏綜合症比1971年有了更多認識,不少患者甚至完成了那時人們所不能想象的事情。而,油畫裏的"盲",是一個永恒的隱喻,即便人類有了導盲犬,有了激光或其它科技幫助人回複視力,那麽,是否人們就不會磕絆跌倒?而人類在漫長的發展曆史裏,不就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  *  *

黛安•阿勃絲 ,在立的長篇小說,失去愛,有著不少篇幅;她引領著小菲與小雨走入生命的深處。

 

--------------------<<失去愛>>--------------------

 

*


小菲睜開眼時,感覺身體發虛,沒有一點力氣,但她的意識正在漸漸清醒過來;她看見屋頂亮著燈,有著淡紫色花卉的瓷磚,白浴缸,一條搭在浴缸邊的浴巾,然後,她看見浴缸的水中有絲絲縷縷淡紅色的煙霧,極淡極淡的紅色,像夢境,透過煙霧,小菲看見自己潔白的身體,像一艘沉船,靜靜地停在海底的沙灘上,不時有深海的魚群遊過;她聽到了一些遙遠的聲音,是歡笑的聲音;然後,她看見水中有搖曳的影像,開始模糊不清,她仔細去看,那影像就漸漸清晰起來,影像的背景是天際間黑色模糊的山脊,灰色草地上一排身穿白袍的智障患者,正相互扶攜著,東張西望地走過。顧小菲一陣心痛。她想起來了,這正是她最喜愛的阿勃絲的影像,於是,她想起了黛安,她摯愛的黛安·阿勃絲。

 

*

阿勃絲說:A photograph is a secret about a secret. The more it tells you the less youknow. 照片是關於秘密的秘密,它揭示的越多,你知道的就越少。


*

高中的一天,在社區圖書館,顧小菲看到了一本黛安·阿勃絲的影集。看過照片後,她才回過頭去仔細閱讀影集的前言,看完這些文字又上網找到更多的阿勃絲的生平閱讀。不久,在亞馬遜上她訂購了自己的第一本阿勃絲的傳記和第一本阿勃絲的影集。從此,阿勃絲成了她心中的崇拜偶像,秘密的偶像,像中世紀的異教崇拜;她也因為阿勃絲愛上了攝影,愛上攝影是公開的,肆無忌憚的。她開始養成習慣,隨身帶著相機,隨時隨地拍攝,用鏡頭記錄她的生活,不,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從此就開始用鏡頭和文字生活,過去是文字,現在是文字和影像。然而,她發現,她所拍攝的世界和她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在她的攝影裏,世界是如此令她傷感。世界一旦變成了她的影像就變得傷感。於是,她就更愛她的照片裏的世界了。現在,她可以用影像和文字構築自己的世界,像在創世紀。在某一年的生日,小峰為女兒買了一台昂貴的徠卡數碼相機。小菲從此無論去哪都會帶著她的心愛的徠卡。而在她的床頭總會放著一本阿勃絲的影集。她買下了阿勃絲所有的影集。而她臥室的牆上掛著的就是阿勃絲拍的這張智障患者走過草坪的照片。在給小峰的 email 中,小菲給爸爸講起了阿勃絲:


“黛安·阿勃絲(Diane Arbus)出生在一個富裕的猶太家庭,百萬富翁。日後她曾經回憶,從孩提時代一直讓她倍受折磨的一件事是,她從來沒有什麽困境。15 歲,遇上了攝影師阿倫·阿勃絲,愛上了他;18 歲,與阿倫結婚,為阿倫生下過兩個孩子;開始,她與丈夫一起拍時裝;在 34 歲時,她停止了時裝攝影,開始了自由拍攝,那時,她已經患上了抑鬱症;從 35 歲起,阿勃絲把鏡頭對向了社會邊緣人:瘋子,智障,變性人,殘疾人,死人,垂死的人,重毛症者,紋身主義者,侏儒,裸體主義者,馬戲團,盲樂人,巨人症,拾荒者,雙胞胎,三胞胎,黛安說:照片的主題永遠要比照片本身來得重要,而且複雜,我在乎的是一張照片是關於什麽的?阿勃絲的老師莉賽特·莫德爾曾告訴她:如果你不去拍那些你不得不拍的東西,你就永遠不會拍照;40 歲時,父親去世,她一直守在身旁,並且在父親死後為他拍下了最後一張照片;阿勃絲每天從早到晚在紐約街頭遊蕩,拍哪些她感興趣的人,中央公園、42 街、華盛頓廣場,她還拍過停屍房、曼哈頓的廉價賓館、妓院和一些肮髒的小酒吧,她鑽過地下水道、聽到過屠宰場宰殺牲畜時的嚎叫,曾經與許多她的奇怪的拍攝對象發生過性關係,並且從不避諱談論這些體驗;45 歲之後,她的抑鬱症開始變得嚴重,頻繁嘔吐,體重下降,情緒極不穩定,在一次談話中她說:我認為我之所以拍照是因為,如果我不拍這些東西,人們就會視而不見;46 歲時,她與丈夫離婚了,開始喜歡乘坐小型飛機,她說:飛行勝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情。她的朋友則說:她在飛行時,好像沉浸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感覺中。這時,她仍然被抑鬱症困擾,她開始接受治療,但並沒有效果,經常早晨四、五點鍾就來到街上,去拍那些她認為奇怪的人;在 47 歲,去倫敦拍攝時,拜訪了好友亞曆克斯夫婦,在聊天時,亞曆克斯·簡稱讚了她的戒指漂亮,她摘下來送給了簡,這時簡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那一年,紐約現代藝術館再次展出了阿勃絲的攝影作品,在六十年代初,阿勃絲的作品第一次在紐約 MOMA 展出時,她沒有勇氣去看自己的展覽,藝術館攝影部的工作人員每天都要擦掉人們往她的照片上吐的口水,那時幾乎所有的觀眾都無法接受她拍的照片,阿勃絲被稱為不道德的攝影家;在六十年代中、後期,阿勃絲的作品已經越來越受到重視,並且開始受到公眾的歡迎,可是,這讓她更加不安,她絕望了,斷絕了幾乎和所有朋友的聯係,她說,她感到自己所尋找的和所得到的正在出現嚴重的分裂;這就像她的拍攝,那是一種絕對的矛盾;1971 年 8 月初,摯友馬文因為一直無法找到阿勃絲,於是闖進她的家中。馬文看見,阿勃絲側臥在浴缸裏,割腕自殺了。在她桌子上的日記,最後一頁寫著:‘最後的晚餐——7月 26 日’,沒有人知道‘最後的晚餐’是什麽含義?屍檢證明:阿勃絲先吞服了大量的鹽酸巴比妥,然後切開了雙側的橈動脈。在她遺留的筆記本中,阿勃絲寫道:
‘別人的痛苦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痛苦。’


7 月 26 日,是阿勃絲 48 歲的生日。現在,阿勃絲已經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攝影大師之一。 ”

 

 

The Blind Leading the Blind by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Untitled by Diane Arbus

* * * 

向立的 黑暗隧道 致敬!

 

立的這篇後現代小說:黑暗隧道,極為視覺精彩,猶如看電影,生動油墨,變幻莫測。


其中一個精彩之處就是我們這些網友成為了他的小說一部分,與他的文字一起留在
這個虛擬世界裏,所謂來於虛擬歸於虛擬。

也感謝立的文字激發了我這係列的攝影! 人生美好的事就是能夠相互激發出各自美
好的。

 

 

黑 白

 

 

 

 

 

 

 

:04/26/2021

 

 

黑暗隧道

 

最後的記憶:寫完這篇小說我就把它發到論壇了。

故事的開始。時間四月底。春天。終於來了。但白玉蘭花,全謝了。今天的天氣預報說,明天有大雨,提醒外出的人帶傘。這是春天來到的代價。所有的。這是必須的。同時,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其實,我已經相當厭倦這一切了。人們總是有很多想法。在肚子裏。腸子都是一圈圈彎曲的。我從窗口向下望去。但我感覺,你在聽嗎?有什麽可以吃的呢?我想吃點什麽,我已經厭倦了薯片,但也想不起別的什麽可以嚼嚼,我也不太喜歡堅果,吃堅果時我感覺像一隻猩猩,而不是一隻猛獁象。我感覺,今天茶壇有些不對頭。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人給我的帖子留言呢?這好奇怪。往常,總會有許多人留言,甚至今天連影雲也沒有給我留言。這好奇怪。往常,我一發帖,影雲總是第一個跳出來給我留言。有人說,說影雲就是我。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很多人習慣說話讓你不知道什麽意思。而猜測的結果不是沮喪,就是你覺得受到了傷害。我不知道這是什麽用意。當然,我知道這隻是修辭手段。我們都生活中修辭手段裏。我們要忍受修辭手段。我說:我不是影雲。但有人說,嗯,他仍然說:影雲就是我。我沒有辦法。我隻好說:影雲不是我。但有人說,嗯,他仍然說:影雲就是我。於是我隻好承認,影雲不是我。有人說,嗯,他似乎很少滿意。而茶壇沒有人撒謊。嗯,這裏大家都公開的不撒謊。而且,這位有人說網友,如果我對他說:親愛的——他會感到受到傷害。但如果我罵他——他沒事。這讓我很難辦。那麽,就是這樣吧。影雲其實就是我。我並不是說我就是影雲,其實,我說,嘿,當兵的,我就是影雲。搞清楚你是誰的真的很難。真的很難?所以,每次影雲發帖我就馬上給她留言,所以,現在我開始給影雲的帖子留言。然後,我看到影雲給我的帖子留言,每回影雲給我留言後,我都會立刻回複影雲,所以,現在我立刻回複影雲。然而,因為影雲又給我的回複回複了,所以,現在已經不是禮貌的問題了,是不禮貌的問題,和誰堅持到最後的問題。強迫症。意誌。民主。自由。逢X必反。我需要回複她!我於是又回複影雲,影雲又對我的回複回複。這是一場競爭。這時,有人說說:報告班主,立網友違反壇規,刪帖規則第五條:自己給自己留言炒作自己的帖子。我於是連忙去看我的帖子,仍然沒有人給我留言。今天茶壇的確非常奇怪。有人說說:請版主刪帖。於是,我陷入困惑。如果違反了刪帖原則,我們是應該刪帖呢?還是不刪帖呢?查查。總之,在茶壇的日子,邏輯一直困惑著我。這裏有人說話特奇幻,好像天方夜譚,好像他們生活在我們的生活的另一個世界裏。所以,有時候我感覺其實我們都已經死了。這裏發生的隻是記憶。“報告版主,請給我理由,為什麽我看不見我的被刪的帖子?請給我理由。”“因為,你的,帖子,已,經,被,——刪了。” “報告版主,請給我理由為什麽我看不見我的被刪的帖子?請給我理由。”

………

“報告版主,為什麽給我的金元寶比立的小?”

“都是一樣的。都是48個字節。”

“報告版主,………”

玉蘭花都已經凋謝了。我開始不停的刷屏。仍然沒有人留言,也沒有人發新貼。這真不同尋常。但我發現我的帖子的點擊量在快速的增長。50,100,1千,2千,1萬,2萬,10萬,20萬。100萬,200萬。我想很快全世界的華人就都看過我的帖子了。但是,禾口看沒有看我的這篇小說。我還不知道。

在整整1000年裏,我沒有一點好奇心。我在地球最近的一個冰川。在整整1000年裏,我沒有露出過一次微笑。沒有任何快樂。整個地球被冰雪覆蓋。在整整1000年的時間裏,我眼中看到的都是一望無際的雪原。那時,世界缺乏不同。那時,天也是白色。夜晚,也是白的。整個世界沒有了邊界。我在雪原中緩慢的行走著,尋找食物。寒風呼嚎。我的身上長著厚厚的皮毛。皮下是一層厚厚的脂肪,毛發的中心是空的。它們長的非常致密,很厚,但蓬鬆著,又輕又軟,覆蓋住我的全身,連以臉都被密密蓋住,隻露出兩隻眼睛。但我仍然被寒冷凍透,我的內心在這1000年裏一直是冷的。不過,更難以忍受的是饑餓。食物。沒有什麽娛樂。當然了。要想找到埋藏在雪下的堅果異常困難。這不是一個憑才華能解決的問題。需要的隻是不斷用我的長牙翻弄地上的積雪。還有就是運氣。要看運氣了。不過,對於運氣,時間是一個悖論。1000年有時足夠久了,有時根本不夠。運氣不是一個依賴時間的問題,但又是一個需要時間的問題。但找到食物隻是一個時間的問題。或者,死亡。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其實,我們沒有什麽選擇。那時,我生活在地球最近晚的冰川紀。我開始吃一些小動物了。我並不是一個食肉者,但我捕食它們,齧齒類的小東西,把它們捉住,撕成兩半,吃掉。這是為了生存。這時我看見了禾口。我停下來,她也停下來。我向她點點頭,然後我們沉默了一會兒。這時我才告訴她,讓她去看看我最近發的那篇小說。但我想我的形象和我的聲音可能因為極度寒冷的嫉妒,不,不是嫉妒,是溫度,是嫉妒寒冷的溫度,被凍結在空中。所以,她並沒有聽見也沒有看到我。她內心或許恐懼。或許,仍然是溫存的,但也可能和我一樣,是冷的。寒風呼嚎著吹來時,整個大地上的雪漠便隨著風徐徐徐滾動,緩慢的穿過我。那時我的毛發在空中蓬起,輕盈飄動。我低下頭繼續默默行走。001小街曾告訴我她認為老驢就是我的馬甲。我告訴盈盈一笑我曾經和我們嚴重的討論過這個層麵。但她的名字不是盈盈一笑,而是瑩瑩一笑間,我認為網上隻有我一個ID是真實的,其他所有的ID都是虛構的。盈一笑間聽了說,對不起我少寫了一個營,是盈盈一笑街,現在是需要改造錯誤的時候了,好,而且盈一笑間聽了就哈哈大笑笑。彎腰,作證,然後,她突然就,我看到樓下的那株玉蘭樹。我看到了樓下那棵玉蘭樹上的玉蘭花。全都凋謝盡了。因為,我沒有看到樓下那株玉蘭樹的玉蘭花。人間芳華。有人一生睡覺中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睜著閉著睜著閉著睜著閉著。哈哈。

明天預報有大雨。外出的人請記住帶傘。記住。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好像他們都知道很多事情。我從來不相信事情。因為,我所不知道這些事情,我所知道我不知道的。我一點也不一定知道的我知道的。那時的我的知道的我的不知道的為什麽的他說的我卡在黑暗的隧道裏的。卡在黑暗的隧道裏?我是否真如她所說的,卡在黑暗的隧道裏。我不知道的。但這太可怕了的。因為的她的說他要把我的拉出來。急救時強行把被卡住的人拉出來是危險的。你可能拉出的他的一條腿或一隻胳膊,或者拉出一隻貓。他不止是我不知道的生活中的為什麽那麽多的人會的會的熱衷於的拯救的別人。會的。你怎麽看待這個委婉,當一個人大數據般的熱忱自信的宣布——他覺悟了,是結婚嗎?你覺得一個人覺悟之後宣布他覺悟了,那麽,他是否覺悟了呢?顯然,這和結婚不同。讓我把問題再考慮一下的這樣說一遍吧,啊,啊,啊:你覺得一個人覺悟了後宣布她覺悟了,那麽,她是否覺悟了呢?當一個人宣布她覺悟了,你怎麽看待這個問題樣的世界?但是,如果一定人覺悟了,當有人問他,或者她時,我們能不回答嗎?——他或者她又應該如何回答呢?覺悟和樹都一樣的容易,也一樣的複雜。比如,我喜歡看春天的樹葉子,啊 ,那種嫩綠,啊,啊,然而,我隻喜歡看銀杏樹的樹葉,而不是白楊樹,或者數碼,數據,大數據的樹,於是有人發現了就會大叫,說我卡住了喉嚨般的在黑暗的隧道裏,然後他們就開始拯救我的行動,最後他們拉出拉出來了我的一條胳膊和一條大腿。或者,一隻貓。喵!現在我看見樓下的玉蘭花全都凋謝了。也許並沒有玉蘭花,畫麵裏什麽都沒有,隻是一個黑點。A  B  O  U  T 。about? about what? Is about A  B  O  U  T?但是,春天的確太短暫的痛苦了。然而,這不過是我們多餘的傷情。對於玉蘭花,春天漫長的難以想象。沒有一朵玉蘭花能夠想象出春天的繁盛和結束。這些對於她們都是無法想象的。玉蘭花所鍾情的隻不過是早春裏的幾個清晨。忒忒綠。我看見他了。他正從他的小筏子登上一個美麗的女人的小船。他放棄了他的小筏子。我在向著他接近。但那條船搖晃的厲害。我看不清那個美人的麵容。我想問題在於如果我的桌子上可以長出小草般中間自然還會散布著小花,嘿嘿,那麽會更好看的,於是我的寫作也就更愜意詩潤。但是,或許會影響我的寫作和畫畫。因為,技巧的問題。我一直以為,技巧,隻有在看雜耍時才引人入勝。而如果每天長時間的伏在這樣的書桌上的草坪上日複一日的在草坪的上的書桌上寫作,那麽草坪上就會留下我的影子,書桌上就會留下我的影子,而不僅僅是稿紙上。如果我的這間屋子裏的每一個物件都有生命,那麽每一個物件上也都會留下我的影子,而不僅僅是那些文字上的時間。所以現在我用筆粘著墨把每一個物件的我的麵容上都畫上我的痕跡。拯救的激情總讓我恐懼。現在70村正在發生著一場激烈的爭辯。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我們將臣服於或者反抗維生素,突然有一個女人衝過來,指著我大喊:強奸犯。“她看見了他。後來,他開始撕她的衣服,她試圖反抗,但他還是強暴了她。整個過程,她一直在顫抖。第二天早晨,洗盤子的時候,她又想到了這些。那時水龍頭還開著,水一直在流,衝過她的白皙的手指之間和光滑的瓷盤,從下水處流走。”這是我的文字啊。饑餓。“你什麽意思?”我感到困惑。她當眾指著我的鼻子,振振有詞的說:“你這個強奸犯。”我說:“太太請您注意,說話要負責任。在這樣的公共場合。”她指著我的鼻子說:“你這個強奸犯。”我說:“那麽,證據呢?請您拿出證據。”她指著我先是鼻子然後又說了一遍,“你這個強奸犯”,這時我看見已經有許多人聽到後先是渾身一哆嗦,然後厭惡的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看了,看吧,但更多的人聚攏過來,大部分人眼睛睜著大大的閉著,隻是用鼻子在看,但少數人臉上帶著明顯虛假的憤怒,其實已經流露出抑製不住的喜悅,他們挽著袖子準備動手。我仍然保持鎮靜,其實我的內心已經在塌陷,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平靜的刷牙,然後,洗手了,我又一次說:“那麽,請您拿出證據來吧。”這時,有人說:“你應該先道歉,然後再請她拿出證據。”另一個人說:“如果沒有這樣的事情,她怎麽會這麽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證明。不是的嗎?”我無法辯解,隻是堅持要保持目視前方,堅持東方的天亮。她說,沒有對著我的鼻子,卻對著大家的鼻子:“大家看看他寫的是什麽。”——她被強暴後的第二天早晨。我知道是我寫的小說。她接著說,我寫的小說總是羅羅嗦嗦。我們是在開始討論文學了嗎?還是私生活?可這不是我的私生活。完。我希望她能把我羅嗦的文字拿出來,然後,修改,看看會是什麽樣。但是,現在不是討論文學的時代。他們仇恨證據。我想可能是第二天早晨洗手的情節讓這位太太不快。於是,我改寫了小說,為了避免讓別人不快。從小我就被大人反複告知,可以得罪可以得罪的人,但不可得罪——君子。我想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有一段時間變得非常的蛋糕的原因。不過,我還是修改了我的小說,首先我否定性的使用了一個否定的句式:

她沒有被強暴後的第二天晚上

她沒有被強暴。她絕對沒有被任何人強暴。但是,在第二天晚上,當她坐在客廳喝茶時,她,聽見有人按響門鈴。

那時忒忒綠劃著他的小筏子漂浮在海上,他用力劃著,但不有大船遊過來,然後邀他上船,但但他都沒有放棄他的小筏子,他繼續使勁的劃,後來又有一條船漸漸接近,船上坐著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長得像曬幹人參的老頭在劃船,這次忒忒綠沒有多想就扔下他的漿跳上了那個女人的船。一到這個美麗女人的船上,忒忒綠才發現大海是如此遼闊。他開始心情又激動又緊張,他想去看看那個女人的美貌,但這才感覺到這條船搖晃的厲害,他連忙蹲一下抓住船幫,然後他去看那個女人,卻發現女人的麵孔也在搖,他看不清她的容貌。這時,忒忒綠才意識到他始終沒有看見過這個女人的麵貌。船搖晃的已經讓他想要嘔吐,他趴了下來,這時餘光裏又劃過一條船來,忒忒綠於是又爬起來,跳了下去。落一落到那條船上,忒忒綠一下平靜了。但是他看見劃船的一隻獅子。忒忒綠坐在獅子的身邊,他感覺想用這樣的行動表示親近,可是不久就感覺到極度無聊。坐不住,於是站起來,又走到船舷。站立船頭,他看見美人的那條船在極遠的地方,他還看見了自己的那隻小筏子。他感覺自己思念那個美人和思念他的小筏子是一樣嚴重的。他無法忍受,也無法選擇,於是向著那個模糊的方向,美人坐著的那條船或者是他自己的小筏子,縱身一躍。然後,他掉進了海裏。

她沒有被強暴後的第二天晚上

她沒有被強暴。她絕對沒有被任何人強暴。但是,在她被強暴後的第二天的晚上,當她坐在客廳裏喝茶時,她,聽見了有人在按門鈴。

惡龍。惡龍來了。惡龍有很多條命。有很多種麵孔。它們來了。

忒忒綠一直在海水中下落。他閉上了眼睛,洋流開始穿過他的身體。

我放下了手中的酒,側耳傾聽。預感已經告訴我答案。敲門聲在有節奏的敲響和停止,那是情況危急的信號。我走過去打開屋門。卡布裏其諾最勇敢最美麗的女武神衝了進來,手中持著一張月亮彎弓,背後背著一把沉重的黑色量子刀。那天她衝進房間說:“3D打印出惡龍又來了。排著諾頓方陣。”我知道在那裏3D打印機已經再次開始工作,我們的時間,戰鬥的時刻到了。於是返身走進臥室,披戴盔甲,我挽起了我的長發,在胸前藏好維多利亞的秘密,然後,拿起青銅盾牌和電磁長矛,然後,我和卡布裏其諾最勇敢最美麗的女武神一同走出房門,飛上夜空,夜色沉沉,我們向著北方飛行,去和惡龍戰鬥。

忒忒綠落到海底時睜開了眼睛。他發現這是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與以往她所見過或想象過或夢中夢到過的所有的房間沒有任何相似,哪怕是在他最模糊的夢裏。這種陌生感給她帶來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恐懼,後來發展成一種仇恨。他不得不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又不得不下床,不得不開始在屋子裏不停的走來走去。她不能容忍這種與過去缺乏相似的陌生感。他開始嘲諷褲子和這間房子,不久發展成用汙穢的語言咒罵,她發現他無法控製她的行為。然而,最終他還是無法忍受。這時,她看到了一扇門。天啊!他意識到門的重大意義。門是生存的意義。是生活的救贖。她向著那扇門衝去。但是在就要伸手推開門時,他看到了門上的鑰匙孔。於是她突然停止,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鑰匙啊!她想鑰匙一定藏在屋子裏的某個地方。擁有一把鑰匙,她感到一絲帶著苦澀幸福感的絕望。於是他又轉身要去找那把並不存在的鑰匙。這時她發現屋子裏有許多人。他站住觀看,然後發現屋子裏還有許多門,她甚至感覺屋子全身是門,這樣,他有了一絲非常縹緲的念頭,非常飄渺,或許,還非常淡薄,根本沒有屋子,他不敢相信,也沒有門。但是,她注意到,是最終才注意到,在漫長的時間裏他都沒有意識,這間屋子有許多人不斷走進來,但從來沒有人能再走出去。她站在那裏看了很久,但他仍然感覺到屋子的存在,盡管從種種跡象推理,並沒有什麽屋子,但他無法擺脫生活的真實感。而且,屋子的這種陌生,這種不像她以往知道的見過的各種屋子的陌生感讓他惡心、憤怒、仇恨。於是,她又轉身走到門邊。他要堅決的離開這間房間。可是,當她站在門前時,卻無論如何不敢伸手推開那扇門。他無法伸手,她感覺恐懼,感覺恐怖就要把他壓垮了。而就在這時,那扇門打開了。忒忒綠於是惴惴不安的向外邁出一步,然後就一下跌進一條黑暗的隧道。

在黑暗隧道中,忒忒綠一直下墜落著。時光紛紛穿過他的身體。

我們一夜與惡龍鏖戰。惡龍有許多條命。我們渾身傷痕累累,內心悲涼。曠野屍橫遍野,地上流淌的血液漸漸凝聚成黑色的血塊,到處散落砍下的肢體。直到黎明,天漸漸露出曙光,四周越來越亮,這時我們才看清,原來惡龍都是我們曾經的朋友。

在整整1000年裏,我沒有一點好奇心。我在地球最近的一個冰川。在整整1000年裏,我沒有露出過一次微笑。沒有任何快樂。整個地球被冰雪覆蓋。在整整1000年的時間裏,我眼中看到的都是一望無際的雪原。那時,世界缺乏不同。那時,天是白色的。夜晚,也是白的。整個世界沒有了邊界。我在雪原中緩慢的行走著。

這時我的屋門突然被撞開,衝進了五個歪戴帽子的警察。為首的警官衝到我的麵前,對我宣布,說我長期在網上自我吹噓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第17645條,現在對我實行撓癢癢的處罰。那幾個警察已經撲上來,把我推進警官的懷裏。警官摟住我的肩膀,說:你可以罵我,但不可以對我說——親愛的。我說:怎麽我不能呼吸?然後把警官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扔開,對警官要求,說我要先去刷牙,警官說可以,但是,在我走向衛生間時,警察,這些可恥的、公開說謊的、下流的假裝警察的混子,背叛了他們的諾言,當我在走向那隻不斷咳嗽著的裝滿悄悄話的盒子時,他們拔出了槍,同時扣響扳機,然後就一起倒到了地上。而那時,我還沒有說出:夏天

夏天,假設我說夏天
寫下“立”,
把它鍵入電腦,
在我的小房間
發到博客。當你點開
我的信時你將會想起
那些日子和那麽多,
隻是那麽多的,我愛你

 


2021/04/23

 

Labyrinth or Maze?

Reading Li’s poem "A Journey of Escape: "The Fall of Icarus"", I thought of the intricate puzzle built on the island of Crete in ancient Greece. Icarus’ father, Daedalus, might be the most well-known architect and craftsman in Greek mythology, whose legend is related to many classic myths. Among his many creations, the most famous is the one used to imprison the half-man-and-half-bull monster, Minotaur.

Is this puzzle a Labyrinth or Maze? Both words depict a complicated and perplexing series of pathways.  What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m then?

A labyrinth is a puzzle with only one and same entrance and exit. The pathway to the center is unicursal and branchless, while a maze, the centerless puzzle, has multiple entrances and exits, with branching as its most defining characteristics.  In short, a labyrinth is kind of an easy version of a maze.

Labyrinth

Maze 

Daedalus built a labyrinth for Minos, the King of Crete, and helped Ariadne, the princess of Crete, save her lover, Theseus, the Prince of Athens. Theseus was able to escape from the Labyrinth with a ball of yarn tied at the entry of the Labyrinth after slaying Minotaur. But Daedalus’ kindness enraged Minos, the King of Crete, who shut Daedalus and Icarus into the Labyrinth. Both labyrinth and maze themselves are metaphorical, indicating a dilemma where a decision is hard to make. In this scenario, Daedalus was able to help Theseus survive, but failed to exit out of the puzzle he created by himself.

 

*  *  *

The following poem is written by Li and you can also read his art critique about the painting, Landscape with the Fall of Icarus by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at his blog.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2106/7263.html

 

Landscape with the Fall of Icarus

 

1.

according to the poets it is our attitude toward human sufferings
but for Pieter Bruegel the Elder he may just continue telling an old story
while I think no one will overlook those terrible things
because it is so attractive to our human kindness mind
in nowadays consumerism life.
but to me, it might be a lyric of time
because it is the time that offers us the final relief
it melts our flying wings on our fleeing ways.

 

2.

Icarus and his father were flying in the sky happily and freely.
Icarus was flying even higher and farther than his father.
Icarus was tumbled and trembled in front of his father and fell from the elysian sky,
His wings melted and his feathers scattered apart
I was screaming and was falling in my dream
I was the Child tumbling from the sky
Waking up upon hitting hard on the bed
then realized that
My Dad had lost his son
Forever

 

Li
2021/05/27

* * * 

克裏特小島上的迷宮

 

讀立的詩文 "逃亡之旅:《伊卡洛斯的墜落》",我想到了古希臘克裏特小島上的迷宮。伊卡洛斯的父親代達洛斯,是古希臘神話裏的最出名的建造師。他一生傳奇,不少經典的神話故事都與之相關。在他諸多的建造裏,最出名的是克裏特島上用來囚禁半人半牛的米諾陶的迷宮。

那這個迷宮是一個Labyrinth 還是Maze呢? 這兩個詞語都有著迷宮的含義,但他們有什麽不同呢?

Labyrinth是隻有一個入口與出口且二者重合的迷宮,通往中心的路單行,不存在分岔。而Maze有著多個入口出口,不存在著中心,充滿多種選擇的迷宮,難度係數要Labyrinth複雜。

Labyrinth

 

Maze

代達洛斯建造的是一個Labyrinth。迷宮自身充滿了隱喻。譬如代達洛斯答應了克裏特公主阿裏阿德涅的請求,給了她心愛的人雅典王子忒修斯一個毛線團,在王子殺死米諾陶後借助毛線團的牽引走出了迷宮。而代達洛斯與兒子伊卡洛斯因此被暴怒的克裏特國王米洛斯關在迷宮裏,而難以走出自己製造的困境。

 

以下為立的詩歌

逃亡之旅:《伊卡洛斯的墜落》

(一)

詩人們說這是人類對待苦難的態度;
但老勃魯蓋爾或許隻是在講一個故事;
實際上,沒有人會忽略一個孩子
從天上墜落──因為
災難是今天最大的財富。
但我認為這是關於時間,
是時間對我們
最後的救贖。
它融化掉我們的翅膀
在每個人逃亡的途中。

(二)

伊卡洛斯和他的父親快樂的在天空飛行。
伊卡洛斯比他的父親飛的更高、更遠
伊卡洛斯在他父親的眼前忽然墜落
他的翅膀融化,羽毛飛散
我在我的夢裏驚叫著墜落
我就是那個從天空掉下的孩子
當落到床上醒來時
我才知道
我的父親已經永遠失去了
他的孩子。

 

* * * 

潘玉良的乳房

潘玉良的乳房

立的<<乳房、大象和恐龍 ──中國文化語境中的乳房>>堪稱跨越時空的乳房大全;幾乎麵麵俱到,從考古,科學,文學,社會學,心理學看到了乳房的曆史。

這裏我感到極為有意思的是兩個女詩人,一個是中國第一個描寫乳頭,且創造了‘紫葡萄’這個新奇優美的比喻的唐朝的趙鸞鸞,另一個是"寫自己乳房的女性可能是宋朝的大才女朱淑真"。她們從寫乳房到觀看與寫自己的乳房跨越了幾百年;從被動的被描述到主動地描述自己,從中看到女性的性意識在文學裏的蘇醒且發出自己
的聲音。

這讓我想起了Alice Walker的Purple這本小說,當女主人公的丈夫的情人教她怎麽樣去觀看探索自己的身體,去發現自己;那是她的Great awakening,從自卑怯弱走向自信自強到主宰自己的命運。

她們也讓我想起了民國傳奇的中國第一女畫家,潘玉良,坐在鏡前畫下了自己的裸體。如今的世界,以身體來實踐藝術的女藝術家更是層出不窮。

縱觀曆史,才發現現在的發生都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而人類所走出的每一小步,都是智慧,好奇,激情,勇氣,所激發出的跨越。

 

立的文章 : 乳房、大象和恐龍 ──中國文化語境中的乳房 

https://bbs.wenxuecity.com/teatime/628875.html

* * * 

有時,來不及說再見


[一]

美好的文字激發起寫作的激情;不美好的同樣如此;譬如,古紙對於立的留言,以留聲機的方式反複出現,在這樣的反複性裏,讓悟空將立納入了抄襲者的行列,這是一種洗腦的方法;尤其在閱讀的快餐時代,人們不讀,或讀的少,莫須有的抄襲的罪名,在道聽途說裏,就很容易成立。

但,從另一個角度裏,可以感受到立篆刻在古紙心裏的感受,有著弗洛伊德的刀刻般的筆觸;在夢幻泡影的短暫人生裏,能有如此深刻深遠的影響,是令人深思的;因為我們在一去不返的時光的列車裏,逐漸衰老,忘記,而後,駛入未知的黑暗裏;而這深刻的記憶也許會成為那黑暗裏時隱時現的微光,但,那也是溫暖的。

[二]

這個世界在互聯網誕生的那一瞬間,就以一種無法阻擋的速度虛擬化。

一個有著網絡accessibility的人, 她/他的喜怒哀樂或生活就已經無法阻擋的被一個深不可測的世界所左右。我有一次看到一個年青的尼姑,黃燦燦地站在路旁,看著手機,笑的咯吱咯吱的,另一隻手不得不扶著墨鏡。這樣寫,不是諷刺她,而是這一現象是無可非議的。一個人有信仰或美好的願望,但仍然是一個普通人。我們無須去label她,judge她。

馬斯克左右了比特幣和狗狗幣。
對我來言,它們的起伏跌宕和那個笑的燦爛的尼姑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都在被一個看不到的數據化的而且深不可測的世界左右著。當然,隻是前者更虛擬。


[三]

我讀到立的這首詩時,非常震撼,也感受到他生命中失去的悲哀。但,更令我欽佩的是他的勇氣,因為他直麵這悲哀,將它寫出來!

"A soul, to know itself, must gaze into a soul !"


有時,來不及說再見
──在我誠懇地挽留你未果後寫下的一首悲傷的和你說再見的詩。
 
一個嬰兒
在陰道裏
吃力地
向外爬
他已經看見了
洞口的光。
 
許多年以後
才意識到
自己從一開始就在
走向死亡。
 
一次偶然
 
你偶然
讀到了
這首詩
不久便會
把它忘記。
 
所以,我現在
就對
你說:
再見。
 
 

2014/11/25


[四]

現在,我寫著這篇文章,用了一個小時。
在這個小時裏,我在思考著來自虛擬世界裏的現象。

我們的腳已經陷在虛擬裏。
當我即將寫完時,我看到了窗外的竹子,我的咖啡已經有些涼,桌子上還是昨天堆放的亂七八糟的書;在The Noble Art Of Letting Go的音樂中,我的狗狗做了一個dog down的姿勢。

。。。。。
。。。。
。。。
。。

 

:05/16/2021

* * * 

 

 

在夏天看日落

 

在我很小的時候,夏天的晚飯後,母親總是帶著我沿著田野邊的一條長長的路散步。那時我們背後的火紅的太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無比的長。母親有時教我一些簡單的英文,我跟著讀,可是,我的目光總是隨著地上的影子往前走,它們越過田野,越過樹林,直到那綿延的青色的山峰。有時我會一邊大聲重複著母親教的單詞,"Bird, bird, bird",一邊張開手臂奔跑著去追逐地上的影子。而有的時候,真有些鳥兒從我的頭頂飛過,它們的影子穿過我的影子飛走了。我有時會跳在母親的影子裏,回頭看著夕陽裏的她,但什麽也看不清。我隻能眯著眼睛,感覺到母親在越來越亮的金黃的夕陽裏象一團模糊不清的光亮朝我走來。

我總以為那些光亮早己消逝;但那光亮從未消逝。多年以後,在我的夢裏,母親遠遠地站在光海之中,注視著我,她卷卷的頭發烏黑發亮,她的清澈的笑容穿過那柔和寧靜的白色抵達我的眼中。那是母親葬禮的那晚。

05/09/2021

inspired by Li's Writing

* * * 

沒有深入了解調查的偏見最終發展成為愚昧狹隘

 

簡單地說,立的小說<<失去愛>>不是一種拚貼;而是有機的將知識融入到小說裏,由
小說人物的經曆,對話,或,思索所帶出來的。 譬如,非洲智人走出非洲,是通過
小峰在和人類學研究者丁研在一個學術會議上,酒後聊天討論的。

這種知識在小說裏存在是必要的。而且深入地讀越發感覺它們的種種關聯。最關鍵的是我們其實生活在一個多媒體的信息時代裏;在它的
重重轟炸裏,我們總能找到某些重要的,甚至改變我們自己的。

譬如,當我們開車打開收音機聽新聞時,我們就不隻是那個司機。我們別無選擇地
進入另一個世界: 可以是病毒的世界,可以是敘利亞難民,可以是馬斯克成功的發
射,可以是一副某大師的繪畫在Goodwill裏發現, 可以是科學的成就,也可以是金
融危機。。。
可以是槍聲,也可以是玫瑰。

在聽到作家最新的書的閱讀,隨著他/她的聲音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們經曆這些的
此刻,一定與上一刻的我們不一樣了。隻是這種細微的變化很難被發現,而是慢慢
積累,塑造著我們與我們的人生,與影響到我們周圍的世界。

這對我而言,<<失去愛>>裏知識的引入與此異曲同工。而且,這些事件/人物的連接,
它們讓我看到作者的胸襟與視野!

當第一個人哇拉哇拉試圖來想說什麽,發展成語言,文字,文學。。。。這個漫長
的過程,恐懼狹隘愚昧無知,從不缺席來會阻阻止它的前進發展。但,我們,作為
人類的共同體,走到了這一天。語言與表達已經發展成各種形式! 我們在這一刻裏,
從來都是過去現在與未來集一身的。

你剛才寫的那文關於好小說的評論,說實話,<<失去愛>>裏都有。但不幸的是,你
都沒有讀過,僅僅從二手信息裏去得出結論。而這些二手信息是很個人的。所以你
因為一棵樹,而失去了整個森林。

 

12/26/2021

 

* * * 

畫評: 破碎的時間

 

 

破碎的時間 No.1

 

《破碎的時間》由兩副結合攝影和電腦數字塗鴉創作的影像作品構成一個整體,從不同的角度探索我們依附於時間的存在,表達出生命失去的傷感,或許,還有我們的永恒的幻覺。兩副作品在視覺深度色彩的選擇的不同帶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在平麵化的影像中製造出多層次的視覺深度是兩副作品共同的特征。作品I在視覺上更加平麵化, 它的底層,仿佛是一幅由三張黑白攝影並合的作品,但在攝影作品上用白色細線塗抹,原圖幾乎被完全抹去,僅剩下一些極其細碎的碎片,使我們仍然能夠知道這裏原來是一幅攝影作品,但具體的內容已很難辨別,它形成了一個謎一樣的背景本底。這同時構成了一個迷宮一樣的解讀的空間。抹去,可以是時間不可抗拒的流逝將一切曾經發生的存在過的事物和記憶抹去的一種視覺化表達,也可以是人為的主動的忘卻,選擇性的或者不加選擇的,但也可能隻是一種忘卻的渴望。在這有意或無意的遺忘中曆史和曾經的生活無論如何都在變成碎片。然而,在這個作品中,抹去是一個奇妙的過程,它在毀滅的同時,又誕生的一個新的傷感的空間。

在這迷宮之上,是英文一個完整的單詞Time,然後,它好像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碎,飛散開,形成一個個單獨的字母。相對第二副作品,第一副的電腦塗鴉的字母在色彩上偏暗:深灰與栗紅,而且字母重疊多密度大。與第二副的暗而鮮豔的紅色為主色調不同,這一幅以不同深淺的灰構成主要色調。它的中性仿佛平衡迷宮線條能量的流動,而凝練。栗紅,仿佛從灰中仿佛正在慢慢暗淡下去,或許那代表著記憶在被抹去時產生的傷痛。

兩副作品都存在多種對比,如抽象與具象,過去,現在,與未來,真實與虛幻。而當兩副作品並列欣賞時,我們似乎看到時間綿延在它們之間。當時間破碎,那些從回憶與想象裏誕生的文字,仿佛是照亮我們生命中的那一道光。

僅僅兩幅作品的在視覺上的構圖和色彩上的不同,便會為觀者所帶來的複雜、細膩的不同的情緒的震動,這些情感的衝擊是語言所難以完全描述。

 

 

 

破碎的時間 No.2


立的《破碎的時間》的視覺震撼是強大的。初次看到時,仿佛那些時間的碎片迎麵
撲來。而接下來被震撼的是,那時間,time,字母碎塊的顏色的紅與灰。

影像具有多個層次。底層是中文手稿的攝影;再上一層是在電腦上數字塗鴉完成的,
Time被拆散後的紅與灰色的字母碎塊,兩種顏色被調製的極富詩意,而且,以灰色
為底層,紅色置於其實。那些字母既像漂浮在空間,又仿佛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拆散。


這幅作品具有豐富而深邃的內涵。

作品中有著許多"對比":漢字與英文;鋼筆的書寫、手稿上畫出的抽象的線條畫,
和電腦繪畫;攝影的美麗感傷的光與影,筆記本在光線中的靜止與英文字母的破碎
的懸浮,拆散與吸引,碎片與完整,過去,現在,與未來,真實與虛幻,具象與抽
象。

手稿極大的增加了作品的敘事性,那是寫作的真實的生活,那些字裏行間塗抹劃掉
的痕跡,紙頁上隨手畫出的抽象小畫,和那些文字一起賦予作品一種親切的情感,
將作者的生活與作品聯係在一起。

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說:“畫家常常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破壞繪畫
本身。塞尚做到了,畢加索通過立體派做到了,然後波洛克做到了。他徹底粉碎了
我們對於視覺的想法。然後可能會再有新畫作。”

或許,一切都在形成著,一切都在破碎著。或許,就像立在詩寫的,生活就是在破
碎著,人生就是在破碎著:

“時間不過把我們的一生點點破碎成

年,月,日,時,分,秒,

和虛無。"

我喜歡手稿的攝影,它相當有創意。而且,那道側光美極了。它仿佛穿過時間的碎
片投射到文字上,使得整個畫麵顯示出神秘,寧靜,優美和傷感,仿佛是我們在隨
著那束光穿過破碎的時間進入那些文字的二維空間,但也許是時間從那些文字爆破
而出。

破碎的時間,也是記憶,是我們人生、世事的挽歌。

 

03/14/2021

 

 

* * * 

畫評: 畫中人

 

立的"50歲的立"自畫像並置與今日書法"魔鏡",內涵豐富,是耐人尋味的好作品,
讓我看了忍不住提筆想寫。

當然,我用好作品這個詞語,有些人會認為我浮誇。無妨。每一張圖蘊含著創作者
的觀看之道;而,一張有創意充滿想象力的圖,更能挑戰著感知激發起腦激蕩似的
思考我的觀看之道未必與創作者相同。也無妨。因為現代作品無須一個統一的答案。
在我通過觀看,寫下這些文字,本身也是被立的作品激發起自我省視。

                                                             

                                                                  [一]

立的"50歲的立"自畫像並置有三張圖。第一張充滿了童趣純真歡樂。第二張圖非常有
創意,黑色帶帽的夾克與一張滄桑的臉。那些線條,如同歲月的河流。但那張臉上
眼神清澈純真。第三張圖裏的有一種神秘的浪漫。人像的齒狀的線條,似乎是時光
的齒輪留下的痕跡。稍微右傾斜的頭,近乎透明的眼神,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沿
著臉的右邊那些流暢的線條仿佛是一筆畫。仔細看,線條的開始象是立的名字L;或
許是自我意識地一種條件反射;然而,線條隨著無意識的隨機起伏而形成了不同的
形,如波浪,又如手,它們彼此的疊印與動感,充滿了激情,仿佛是來自無意識的
形或聲音的匯聚。其中那個突出的手指,令我想起米蓋朗奇羅的"亞當的誕生"裏,
生命的火花從上帝指尖傳遞到亞當的指尖。那些玫瑰從臉上依次地下來,有的完整,
有的破碎,仿佛是零星的記憶。人像,玫瑰,右邊的世界,仿佛是潛意識與無意識
視覺上的並存。而有意識地書寫得文字的樸素寧靜,與來自無意識的海洋的畫的洶
湧澎湃又是另一層對比。

這三副圖並合,產生一副內涵更為深邃的作品,仿佛從不同的角度來透視生命的繁
複;或許,生命在時光中豐盈,而,不可抗拒的逝去帶來憂傷;於複雜的世界裏保
持著一顆純真的心。這些與立的文字中的純粹與深邃一致。閱讀立的文字帶給我的
感受是:立的文字是視覺的,而他的視覺是文字的,通過它們都能捕捉到立內在世界
有趣的風景,但你得敞開自己的心靈靜靜地品味。

 

                                                                  [二]

 


 

這副魔鏡作品有著卡通的稚拙誇張幽默,豐富內涵。光是將作品裏的元素以名詞的方
式列出來,就能粗略解讀出這副畫得含義: 黑鏡子裏黯淡無光的人生,裝在套子裏
的人,被擋在外麵的陽光,閉塞的世界通過電線插座相連,電腦打印的文字,空白
處手寫的修改,等等。

進一步思考,我覺得打印出的文字與修改之間所產生的一種自省改變,或許是一個
人打破自己的套子接受陽光與擁抱一個更寬廣的世界的暗示;那麽鏡中將看到的也
許是光亮。


而"立的五十歲"與"魔鏡"出現在同一個貼中,另一種含義就無形中產生。或許,個
體生命得複雜性;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是另一個人的鏡子。對生活深層次的繁複之美
的理解或許是解開套著我們精神枷鎖的鑰匙。純真與擁抱光亮都是一種選擇。

 

好的作品能打動我們給予啟示。對我來言,這樣的解讀不隻是為了解釋,而是生命的
奧妙。在想寫的念頭的誕生與寫的過程裏,我相信此刻的自己與前一刻的自己已經
有了一種細微的不同;而這種改變必將改變我生命的軌跡,而進一步影響到我周圍
的人。這,也是我特別喜歡並置作品的一個原因: 排列組合的無限性。在那些看似
迥異的想法或主題之間建立創意的聯係,猶如對現實與感知進行一次次的旋轉,而
產生耳目一新的視覺和激發智力的刺激。也因此,並置作品包涵了多層含義,依賴
於觀者自身的想象與經曆來詮釋。在試圖解讀的過程裏,這些熟悉的圖像被賦予新
的背景,新的生命,仿佛是時空,記憶,情感,理念,等各種交織所產生的一個極
為複雜的整體,很難隻言片語能說情的一種體會。

但,毫無疑問,它讓我感覺到世界的奇妙,象一個無窮的鏡中鏡。

:04/02/2021

 

 

* * * 

             

                                                            
       

                             

 

畫評: A B O U T和卡濟米爾.馬列維奇

 

[一]

卡濟米爾•馬列維奇(Kazimir Malevich)於1878年2月23日出生於烏克蘭基輔的一個波蘭裔家庭。他大多數的童年時光是隨著家庭的不斷搬遷而在烏克蘭的一個個村莊裏度過的。直到父親去世,二十五歲的馬列維奇來到莫斯科學習藝術。在嚐試過印象派以及其他的林林總總的許多現代畫派後,他並不滿足,而是開始尋求一種更能夠表達出他的內在世界的視覺語言。這時俄國正處於十月革命的前夕,社會動蕩,舊的秩序被摧毀,但更大的風暴正在孕育之中,這場革命的風暴日後將影響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成千上萬人的命運。他的同胞另一個後來對西方現代藝術發生了重要影響的畫家康定斯基之前離開了俄國,而他選擇或者沒有選擇的留了下來。後來,終於將立體主義與未來主義的抽象極致化,以基本的幾何圖形,線條,方,圓與極少的色彩繪畫,不再描繪外部的世界,而是通過至上主義的繪畫表達個人內在的純粹的情感與靈性。1913年, 馬列維奇以極簡的圖形創作了至上主義的第一件重要作品,<<白底上的黑色方塊》,標誌著至上主義的誕生。他在一張白紙上用直尺畫上一個正方形,再用鉛筆將之均勻塗黑,這可謂是“最經濟的”的藝術圖形。1915年12月聖彼得堡的一次名為O.10的展覽,他與十三位其它類似風格藝術家展出了三十六幅至上主義抽象畫作,在告別未來主義的同時,從此,至上主義出現在藝術世界的視野裏。

 

[二]

我是在讀立的視覺作品《A B O U T》時,想起了馬列維奇和他的至上主義。

A B O U T在色彩圖形的簡潔與形的懸浮方麵,與至上主義追求畫麵內容簡單是形似的,它的畫麵裏隻有一個點,但它並未使用至上主義以嚴格的幾何圖形的視覺語言,而手繪的,具有隨機、不規則的特點,而非幾何的點。 這一不同非常有意思。使繪畫性質從西方的幾何學變成中國的哲學。這三副作品裏,第一副是淺灰近乎白色的背景下一個不規則的黑點。第二副裏白色背景中間一個消逝的黑點殘留的空殼。第三副是黑色背景一個殘留的灰色空殼,與一些散落在四周細小的不規則的灰點。A B O U T雖然極簡,但與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在美國從抽象表現主義衍生出的極簡主義有著根本的不同。極簡主義又稱極少主義,它的理念是畫麵最少程度的表達個人的情感,具有冷漠的特點,如極簡主義的先驅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所說,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see.” A B O U T富有東方的思想,是中國的大道至簡,同時是萬物歸於一點和以一點涵蓋萬物的中國的哲學,是相對性的思辨,耐人品味。

雖然A B O U T 的構圖極簡,但這裏做了三次變化,並列觀看時,它們之間就浮現出某種奇異的關聯,引發人的聯想。對我而言,仿佛是宇宙間萬事萬物沿著時間之軸的演變。懸浮的實心不規則的黑點,像是一個黑洞,這一個點或許非常廣大,或許是人類曆史文明的凝聚,也可以說一個人的紛繁複雜的生活。所謂一沙一世界,萬物歸一。而殘留的痕跡,則像是隨著時間流逝,最終一切變成一個廢墟,空殼,但也可以讓人想到事物的起源,生命的起源,文明的誕生,繁榮,衰落,演變,在浩瀚的宇宙間如曇花一現,所帶來的傷感。Everything and Nothing,在立的這一作品裏,有與無並存,終與始互成鏡像。作品中的細節給人啟發。譬如,白色的背景並不是絕對的空無一物純白,而是那一片茫茫的灰白色,其中蘊含著灰度的變化。而作品名字A B O U T本身也很有意思。首先,它的單詞的斷開,他告訴你它的名字不再是ABOUT,而是幾個字母,但同時又告訴你,它是ABOUT。同時,這個詞語可以有不同理解,或是關於是什麽,或是預示什麽即將發生。字母之間植入的空間,在視覺上延長而產生發散,仿佛詞語的意義隨之淡化;可以想象,如果空間無限延展,它的意義不再存在,隻是散落在空間的符號。

 

[三]

而馬列維奇的命運頗為坎坷。因為和康定斯基不同,他留在了俄國,後來,蘇維埃革命成功,他就生活在前蘇聯的時代。1924年斯大林掌權並實行社會主義現實主義之後,藝術家失去了藝術創作的自由,所有非寫實藝術都被禁止。就像我們今天的許多中國人仍然隻能接受傳統的寫實主義,蘇維埃政府唯一允許的繪畫方式也是現實主義的傳統寫實繪畫。馬列維奇的職業生涯則就此陷入了困境。

在1933年的一幅自畫像中,他以這種斯大林唯一允許的方式畫出了自己,但在照片上簽名的是一個很小的黑白相間的正方形。這種幾乎沉默的潛隱的表達與他開創的至上主義不失為一種呼應和延續,讓人想起在十月革命前,馬列維奇在一封信中曾寫道:“在1913年,為了使藝術擺脫現實世界的沉重壓力,我以廣場的形式避難了。”這裏他所說的“廣場”就是“至上主義廣場”。

1935年5月15日,馬列維奇在貧困、疾病和默默無聞中離開了人世。他的骨灰被埋在涅姆齊諾夫卡村的一棵橡樹下,但二戰時被毀。他的名字成為前蘇聯的一個禁忌,直到1988年,列寧格勒的俄羅斯博物館才為他舉辦了紀念展,在涅姆齊諾夫卡村為他新建了紀念碑,墓碑的設計重現了馬列維奇標誌性的至上主義正方形。

1990年,馬列維奇的國際回顧展將當時美國與蘇聯兩個超級大國係起來;當時兩國的總統,布什與戈爾巴喬夫,都為畫展寫了祝福的信函,希望藝術超越語言與文化,建立起一座了解彼此的橋梁,來重建世界和平。

然而,三十年過去,世界戰爭的銷煙從未停止過。或許,藝術拯救世界隻是人們一個美好的願望,甚至對於個人,它也並不能拯救一個人的靈魂,藝術隻是對於個人的內心有著慰籍和滋養的價值,對於少數人的人生是必須。

而且,一個人有藝術的修養和愛慕是遠遠不夠的。記得立在<<善良是人生最大的成功>>中寫過當年的納粹女鋼琴家的事情,"隻有藝術、科學和典雅的生活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不斷的宣揚一種相互的理解與寬容的文化,放棄偏見和仇恨,禁止殺戮。即便我們不能去愛,也不要有仇恨。"

時至今日,馬列維奇成為被寫入每一本20世紀藝術史中的重要人物,公認的幾何圖形抽象藝術的先驅者,一位對抽象藝術發展產生重大影響的藝術家。他幾乎獨自堅守著繪畫隻為繪畫的自身而存在的至上主義,成為西方傳統繪畫時代的終結者。

馬列維奇曾說過,“我感覺隻有黑夜屬於我,它是我想象中新的藝術,我稱之為至上主義, 它們並不想製造裝飾,而是想表達和諧感。"

而他的一生,仿佛就凝聚在ABOUT那個懸浮廣袤白色中的黑點裏,後者是那個空殼,但也是最後一幅,那是在一片黑暗中發出一點點微光。

"無論如何暗淡
我的生命仍然是一顆飛濺的火花。"
 

引用立的一首小詩作為結束吧。

 

 

以下為我的馬列維奇肖像係列速寫對他的致敬。

 

 

 

 

 

 

影雲

04/22/2021

 

* * * 

Art by Li

 


A Rose Is Also The Lingering Love

Translated by Ying Yun

A rose in memory
Is the lingering love
The Twisting curves
Stretching
Into the withering fall

But on the wall
The shadow of the summer rose
on a perished twig
In the distance
The rosy-fingered dawn is
Breaking

 

玫瑰也是一種纏綿

玫瑰在記憶裏
是一種纏綿,
糾結的曲線
延伸進秋天的凋零。

但還有牆上殘枝的
花影,和遠方的
黎明。
 


2021/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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