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飯後,老公都要往國內打電話,多是打給他家裏的老母親和兄弟姐妹們。現在給國內的女兒一天至少一個電話幾乎成了常規。
女兒剛回國的時候,老公一清閑下來就跟我說,他想妞妞,要回國去看她。弄得我心情也挺亂的,跟他說你是想妞妞,但你沒我想的很。要是回去看她也應該是我回去。老公無語。盡管想念的深淺無法度量,但他明白,我對孩子的想念一定不比他少。有女兒後,我和老公不得不分工,他盡量照顧兒子,我多多照顧女兒,不說其他的,就僅僅是母乳喂養,可是再能幹的父親也萬萬做不到的。想著妞妞在家,勞累了一天趕往幼兒園接兒子的腳步也顯得格外輕快,和兒子在回家路上的談心也多了更溫馨的內容。與孩子在一起廝鬧的感覺如此之好,那時刻再忙再累再煩的事也會被拋到爪哇國。
我沒有想到對孩子的想念如此之深,超過了以往我對任何人的思念。曾幾何時,我對堂兄的話不屑一顧。堂兄那時剛喜得貴子。一次他煞有介事地告訴我,趕快要個孩子吧,孩子能拴住男人的心,讓家更有凝聚力。我當然嗤之以鼻。想想看,這話能得到幾個憧憬美好愛情、享受甜美初婚生活的年輕女子的肯定。年輕的女人們一定是同我一樣的詰問:難道我嫁給他真的就隻是生育工具?如果我因為種種原因不能生育我們之間的愛情就會消失了?難道沒有子女的夫婦就不能恩愛地過一輩子?我確定他愛的是我這個人,可愛體貼也好,嬌氣任性也罷。難道他對我的愛不真摯不真誠還有生孩子這一附加條件不成?
甚至在更早的時候,我與老公尚在熱戀中。我與其他處於熱戀中的女子一樣,想證實自己在他心中是唯一的,是誰也超越不了的。曾有熱戀中的女人用一個經典的問題考驗自己的男友:若女友和男友的母親一同掉進水裏,問男友先救誰?機靈的男人一定會說:我忘了告訴你我媽媽是遊泳健將。這是皆大歡喜的答案。我沒問過老公此類的問題,因為我從來都認為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男人談不上是什麽好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終生。可我還是多次試圖從他嘴裏聽到他愛我、很愛我、非常非常愛我之類的話,甚至不惜先說出我愛他、我最愛他之類的話進行引誘。有時老公的回應讓我很滿意,有時不夠滿意。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認為他最愛我。不這樣想我也不會跟他結婚呀。我那時真沒想到孩子與夫妻關係的問題,或者說想不到孩子的出生真的會讓對方向後移的問題。
孩子不會爭風吃醋,不會特意地討誰歡心,可他(她)們卻悄悄地走進了父母的內心深處,成了最能觸動父母心弦的感情線。於是不知從何時起,離開家的時候,我最想念的不是老公而是孩子。老公盡管沒有這樣說,我知道他最想念的一定不是我。這是我以前絕對沒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