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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亮程: 做個閑散懶人

(2010-05-29 16:49:52) 下一個

做個閑散懶人


劉亮程



    摘要:忙人已經把世界折騰的不像樣子了:忙著在山上挖洞、江河上築堤,忙著拆遷、占地、建廠子;在農村,政府忙著趕農民致富,強行動員農民養海狸鼠、種水葫蘆、栽果樹、果樹挖掉種葡萄。倒騰來倒騰去,地倒騰壞了,倒黴的是農民。農民人均不足一畝地,忙死也長不出金子,還不如閑著,少用勁少吃糧食,節儉著過——懶本身也是一種節儉。

 

 

    我認識一個孤老頭,也不老,50歲上下的樣子,和我們家同住在城郊村。他不種地,卻靠地生活。春天農民播種時,他在街上閑轉。喜歡在棋攤上看人下棋,有時給別人指點兩招,卻從不動手下。或許一動手下就有輸贏,輸一盤要給攤主交四毛錢,所以他不動手,看大半天棋,一分錢不花,也把棋癮過了。夏天莊稼成熟季節,他便夾一條麻袋,到田地裏轉了,坐在地頭看人家收割。人家前腳收完,他後腳進地。麥子割了拾麥穗,黃豆割了撿黃豆,土豆挖了刨土豆,還在麥地邊挖老鼠洞。聽說他曾在一個老鼠洞裏挖出過兩麻袋麥穗,加一麻袋麥粒。從7月開始,田野裏的收獲不斷。一直到11月,雪蓋住莊稼地,他滿載撿拾的糧食回城裏過冬。他隻收不種,不投入成本,所以他的日子比一些種地的農民過的好。他在別人收過的地裏撿的東西,除了自己吃喝,還有剩餘,賣成錢,一年的穿戴零花都夠了。
    我有點羨慕這個人,如果我不是靠寫作掙一點碎銀子,我希望去過這個人的生活,不種地,有地也租給別人,學這個人一樣,別人忙春播夏管時,我閑著曬太陽,等別人收完,我夾一條麻袋,在地裏躬躬腰,一年的糧食就有了。
    我把這個想法說給一個沒事幹又沒錢花的窮親戚,我想啟發他去幹這個行當。我說,讓你在城裏撿垃圾、要飯,你肯定不會幹,丟人得很。尤其小地方,大家從小一塊長大,人家做官乘小車,你要飯拾垃圾,麵子上過不去。所以撿垃圾、擦鞋這些活都是外鄉人幹,本地人窮死在家裏也不幹。但你去地裏拾糧食,這不丟人吧,收獲季節大家都在地裏忙。
    我的窮親戚說,這比撿垃圾要飯更丟人,這叫拾的吃,比要的吃好不到哪裏。            


    去年十一回老家沙灣縣1,和我弟弟妹妹的孩子騎自行車到田地裏轉,走過一片收過的花生地,地裏到處是花生粒。問旁邊拾棉花的人,這是誰家的花生,掉了這麽多,怎麽不複收。
    說顧不上了,棉花都拾不完。
    那我們撿一些可以嗎。問。
    撿吧。不然就全是老鼠的了。答。
    我和張歡、阿健還有方圓一起撿了半小時,沒怎麽挪窩,把兩輛自行車簍撿滿了,半冬天的零嘴就有了。


    新疆的秋天離冬天太近,一場大雪,沒收回來的全埋掉,冬天老鼠在雪底下找農民漏收的糧食吃。老鼠不種地,也一年四季有糧食吃。老鼠和人一樣懂得儲存糧食。老鼠的財富觀可能和農民一樣:倉裏有糧,心裏不慌。老鼠慌的時候就往人家裏跑。在地裏拾不到糧食,就要到人家裏來偷。所以農民收獲時,總要有意無意在地裏掉一些,老鼠在地裏拾夠了,就不會進村。村裏人要沒糧食吃了,就往城裏跑,往有錢有糧食的地方跑,這和老鼠的想法一樣。老鼠算動物界的富翁了,因為它懂得儲藏糧食。我們說一個人“窮的跟猴子一樣”,猴子不會儲藏,就兩隻手,即使碰到一片包穀地,也隻會掰一個扔一個,到頭了依然窮的屁股都遮不住。


    我小時候,村裏有個姓魏的婦女,走路從不抬頭,眼睛盯著路麵。聽說她老早前在路上拾到一個戒指,此後就把眼睛盯到路上了。我不知道那麽多年間她又拾到啥值錢東西了。肯定會有很多收獲。連我這樣很少往路麵上看的人,偶爾低頭,都能拾到幾張錢,或別的什麽。何況一個人一輩子在路上拾東西,可能早成富翁了。我在棉花摘收季節,看見幾個沿路拾棉花的人,已經裝滿了幾個袋子。那些從拉運棉花的拖拉機上顛落的棉花,風吹刮下來的棉花,一團一團,散在路兩邊。他們沿路往前拾。
    可能誰都曾夢想過,一出門被一塊黃金絆倒,爬起來就成百萬富翁。可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隻被土塊和石頭絆倒過。不是黃金不絆他們的腳,是他們壓根不知道低頭。像那個姓魏的婦女,把眼光盯在路上,拾點別人的遺財過日子,也許早把日子過好了。想想,一年有多少人丟東西在路上。一些是隨手扔的,別人沒用處了你有用處。一些是不小心丟的,路走完了才想起來,早不知道丟在哪條路上。這樣的東西,撿到了想還給人家都沒辦法還,找不到失主。我聽說一個在城市掃大街的婦女,掃了兩年,就買了一棟樓。你想垃圾裏麵有多少別人丟掉的金銀財寶。


    這些年我雖然住在城裏,但我的父母兄弟、親戚朋友都在鄉下過窮日子,我為他們著急,就常常替他們想一些生活辦法,就常想起靠撿拾生活的這兩個人。當然,可能還有更好的致富辦法,做生意呀、開個小作坊加工點什麽呀,但這都要投資。他們哪有錢,你想出的好致富門路,他找你來借錢,借不借。凡投資都有風險,賠了怎麽辦。連種地都成了風險最大的行業。就今年,棉花掉價,多少棉農血本不歸,辛辛苦苦勞動一年,最後倒賠一筆錢。
    那個拾糧食的老頭肯定不會賠。現在,大雪封地,賠了本的農民呆在家裏,雪上加霜,過更加貧窮的日子,發愁明年的生計,春天播種借的款沒法還掉,明年春播又找誰借錢。許多農民不種麥子,把地全種棉花,棉花賣的錢買糧食吃。如果棉花倒賠錢了,吃糧食都成問題。而那個拾糧食吃的老頭從不發愁,此刻他在自己的溫暖小屋裏,富富有餘的過冬。


    這些年,我看到許多人,在忙忙碌碌的賠錢。辛辛苦苦,沒有過上好日子,反而負債累累。不見得你想辦法去掙錢了,就能掙來。錢是紙做的,握在黑心人手裏。你的辛苦和勞動並不能感動它。什麽都不做的人倒最保險。我的大哥,從30歲開始想辦法掙錢,什麽都幹過來了,幹一個賠一個,到現在背了一身債。我粗算了一下,他要是一開始就啥也不做,當個閑懶人,用賠掉的那些錢,也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可是誰又能擋住自己不去做事呢。我若不出來,我也會憑著年輕的衝動,做一些事情。那個年代,大家都在做事情,銀行的錢又那麽好借。誰不想折騰錢呀。在我們那地方,銀行的好多小分理處都被折騰的倒閉了,借錢的人卻沒富裕。不知道錢倒騰到哪去了。
    現在想想,完全可以不做什麽,去過一種閑懶生活。其實我喜歡村裏那些好吃懶做的人。一個小地方的活是有限的。說通俗點,就是就業機會和崗位是有限的,不需要人人去忙碌。那些閑不住有活幹的人,要感謝沒事幹的人。忙人要感謝閑懶人,是他們把就業的機會給了你。或者說,因為你把有限的活幹了,把有限的錢掙了,別人就沒事幹,隻能閑著,沒錢。所以在西方福利保障健全的國家,呆在家裏沒事幹的人,總是在享受由那些忙碌的人所創造的社會福利救助,什麽事不幹都能活一輩子。你不工作本身就已經減輕了社會的就業壓力,為社會做出了貢獻。我們以往老批評懶人,認為個人的貧窮是懶造成的。社會就這樣無賴地把貧窮的責任推到一貧如洗的窮人身上,自己脫得幹幹淨淨。


    忙人已經把世界折騰的不像樣子了。忙人忙著在山上挖洞、江河上築堤。忙著拆遷,占地,建廠子。在廣大農村,政府忙著趕農民致富,強行動員農民養海狸鼠、種水葫蘆、栽果樹、果樹挖掉種葡萄。倒騰來倒騰去,土地沒安寧過。結果呢,倒黴的是農民。地倒騰壞了,農民被倒騰的吃飯都成問題了。
    好在我們現在知道窮人的無辜了。在一些地方,政府再不動員農民去做不合時宜的事情,而是鼓勵農民在有限的土地內,先種夠糧食,解決吃飯問題,再謀求其他。
    在新疆南疆的一些村莊,麥子收完後,村長就要把每家每戶的麥種收上來,統一保管在村裏的庫房,春播時再還給農民,不這樣做,到了春播時一些人家就連種子都吃光了。交種子那天,每家派一個人,背大半袋麥子送過去,口袋上寫著名子,不過秤,春天從庫房背出來的時候,自然就知道是不是背進去時的重量。這個不知誰發明的集體保管種子的辦法,真是行之有效,村民少吃幾頓飯,隻要餓不死人,誰都不用負責。播不下去種,地撂荒了,村長要負責任,鄉長也要負責任。吃飯依舊是一些地方、一些人的頭等大事,其他都還顧不上。
    我去過的一些村莊,一小塊綠洲,陷在無邊的沙漠中。人均七八分地,種麥子都不夠口糧。我若住在那樣的村莊,也想不出更好的生活辦法。也許他們那樣生活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在根本沒辦法掙到錢的狀況下,學會過一種沒有錢的生活。學會用少得可憐的一點點錢,把日子過下去。忘掉新衣服是啥樣子,忘掉新皮鞋啥樣子。肉嘛,想一想味道就行了。總之我是吃過肉的。誰年輕時沒風光一時。少走路就不會磨壞鞋子,少幹活就節省衣服。那一小塊土地,忙死也長不出金子。還不如閑著,少用勁少吃糧食。節儉著過啊。懶本身也是一種節儉。


    一般人到了40歲才會變得節儉務實,不敢亂花錢。20歲的時候沒有錢,但有一個花十個,不害怕沒錢。一來錢不是自己的,父母給的。二來在做夢的年紀,相信自己的30歲裏堆滿了金子。到了30歲果然要比20歲時富有一些,但並沒有堆滿金子。又夢想40歲裏堆滿金子,依舊不害怕沒錢,請朋友吃喝,仗義疏財,自信千金散盡還複來,天生我才必有用。可是,到了40歲,就什麽都看清楚了。事能做多大,錢能掙多少,都清楚了。他再不會夢想50歲裏會堆滿金子。隻會清楚地看見50歲裏逐漸老掉的自己,逐漸衰弱的身體,生老病死。這時手裏的每一塊錢都變得珍貴,不敢亂花了。他知道錢像歲月一樣,流失便不會回來。後半生裏,花大錢的事躲不過去,隨便一場病,幾年幾十年的積蓄就沒有了。以前人們不怕老,老了可以享兒孫的福,兒孫即是財富。年輕年壯時,隻要多費點勁,生養一群兒女,就什麽都不怕了。一群兒女中總有一兩個出息的,孝敬的。如果你活得長壽,享受到孫子、重孫子的福,就算福壽無疆了。財算什麽,財造福人了,才算財富。如今誰還敢把養老的事寄托在兒女身上。有國家工資的人,靠養老金。沒工資的農民、無業者,把前半生裏掙的一點錢,緊緊捏住。哪敢隨便花啊。更多的無業者,前半生裏一無積蓄,老年後的日子,就不知道怎麽過了。
    我們確實不知道那些沒收入的人們在怎麽過日子,他們買麵買米的錢從哪裏來,中午的時候,他們跟我們一樣在吃午飯嗎。他們吃的什麽飯,有飯吃嗎。我們光知道身邊有多少多少貧困人口,卻不知道他們的貧困是什麽。因為我們從來沒走進那些貧民的家裏,看看他們碗裏的飯,看看他們的被褥,還有他們的孩子。社會的貧窮被廣大的窮人隱藏起來,窮人越來越遠離繁華、遠離鬧市,把財富壘築的城市讓給富人們。這座城市不久前還是他們的莊稼地和果園,後來就變成富人的天堂了。窮人退後到邊緣,悄無聲息地過自己的窮日子,在他們中間,有我大哥、叔叔和姨姨,有我多年不曾往來的親戚。他們窮的幾乎過不下去,卻從不到城裏來向我借一塊錢。他們從來就會過窮日子。偶爾一兩年,好像也富裕過,好景不長,很快又窮的啥都沒有了。

 

(責任編輯:汪毓楠)

 《綠葉 》 2009 年11期


 

● 劉亮程,作家,著有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

 

1 沙灣縣,位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北部,石河子市西側,天山北坡,準噶爾盆地南緣。



我改變的事物

    我年輕力盛的那些年,常常扛一把鐵鍁,像個無事的人,在村外的野地上閑轉。我不喜歡在路上溜達,那個時候每條路都有一個明確去處,而我是個毫無目的的人,不希望路把我帶到我不情願的地方。我喜歡一個人在荒野上轉悠,看哪不順眼了,就挖兩鍁。那片荒野不是誰的,許多草還沒有名字,胡亂地長著,我也胡亂地生活著,找不到值得一幹的大事。在我年輕力盛的時候,那些很重很累人的活都躲得遠遠的,不跟我交手,等我老了沒力氣時又一件接一件來到生活中,欺負一個老掉的人。這也許就是命運。
    有時,我會花一晌午工夫。把一個跟我毫無關係的土包鏟平,或在一片平地上無辜地挖一個大坑。我隻是不想讓一把好鍁在我肩上白白生鏽。一個在歲月中虛度的人,再搭上一把鍁、一幢好房子,甚至幾頭壯牲口,讓它們陪你虛晃蕩一世,那才叫不道德呢。當然,在我使喚壞好幾把鐵鍁後,也會想到村裏老掉的一些人,沒見他們幹出啥大事便把自己使喚成這副樣子,腰也彎了,骨頭也散架了。
    幾年後當我再經過這片荒地,就會發現我勞動過的地上有了些變化,以往長在土包上的雜草現在下來了,和平地上的草擠在一起,再顯不出誰高誰低;而我挖的那個大坑裏,深陷著一窩子墨綠。這時我內心的活動別人是無法體會的--我改變了一小片野草的布局和長勢。就因為那麽幾鍁,這片荒野的一個部位發生變化了,每個夏天都落到土包上的雨,從此再找不到這個土包;每個冬天也會有一些雪花遲落地一會兒--我挖的這個坑增大了天空和大地間的距離。對於跑過這片荒野的一頭驢來說,這點變化也許算不了什麽,它在荒野上隨便撒泡尿也會衝出一個不小的坑來。而對於生存在這裏的一隻小蟲,這點變化可謂地覆天翻,有些小蟲一輩子都走不了幾米,在它的領地隨便挖走一鍁土,它都會永遠迷失。
    有時我也會鑽進誰家的玉米地,蹲上半天再出來。到了秋天就會有一兩株玉米,鶴立雞群般聳在一片平庸的玉米地中。這是我的業績,我為這戶人家增收了幾斤玉米。哪天我去這家借東西,碰巧趕上午飯,我會毫不客氣地接過女主人端來的一碗粥和一塊玉米餅子。
    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卻永遠不會為某一件事去忙碌。村裏人說我是個“閑錘子”,他們靠一年年的豐收改建了家園,添置了農具和衣服。我還是老樣子,他們不知道我改變了什麽。
    一次我經過沙溝梁,見一棵斜長的胡楊樹,有碗口那麽粗吧,我想它已經歪著身子活了五六年了。樹總是一個姿勢做到底,原地踏步一輩子,往前走半步都地要命的事。我找了根草繩,拴在鄰近的一棵樹上,費了很大勁把這棵樹拉直,幹完這件事我就走了。兩年後我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那棵歪斜的胡楊已經長直了,既挺拔又壯實。拉直它的那棵樹卻變歪了。我改變了兩棵樹的長勢,而現在,誰也改變不了它們了。
    我把一棵樹上的麻雀趕到另一棵樹上,把一條渠裏的水引進另一條渠。我相信我的每個行為都不同尋常地充滿意義。我是這樣一個平常的人,住在這樣一個小村莊裏,注定要這樣閑逛一輩子。我得給自己找點閑事,找個理由活下去。
    我在一頭牛屁股上拍了一鍁,牛猛竄幾步,落在最後的這頭牛一下子到了牛群最前麵,碰巧有個買牛的人,這頭牛便被選中了。對牛來說,這一鍁就是命運。我趕開一頭正在交配的黑公羊,讓一頭急得亂跳的白公羊爬上去,這對我隻是個小動作,舉手之勞。羊的未來卻截然不同了,本該下黑羊羔的這隻母羊,因此隻能下隻白羊羔了。黑公羊肯定會恨我的,我不在乎。羊遲早是人的腹中物,恨我的那隻羊的肉和感激我的那隻羊的肉,嚼到嘴裏會一樣香。在羊的骨髓裏你吃不出那種叫愛和恨的東西,隻有營養和油脂。
    當我五十歲的時候,我會很自豪地目睹因為我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大小事物,在長達一生的時間裏,我有意無意地改變經它們,讓本來黑的變成白,本來向東的去了西邊……而這一切,隻有我一個人清楚。
    我扔在路旁的那根木頭,沒有誰知道它擋住了什麽。它不規則地橫在那裏,是一種障礙,一段時光中的堤壩,又像是一截指針,一種命遠的暗示。每天都會有一些村民坐在木頭上,閑扯一個下午。也有幾頭牲口拴在木頭上,一個晚上去不了別處。因為這根木頭,人們坐到了一起,扯著閑話商量著明天,明年的事。因此,第二天就有人扛一架農具上南梁坡了,有人騎一匹快馬上胡家海子了……而在這個下午之前,人們都沒想好該去幹什麽。沒這根木頭生活可能會是另一個樣子。坐在一間房子裏的板凳上和坐在路邊的一根木頭上商量出的事肯定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結果。
    多少年後當眼前的一切成為結局,時間改變了我,改變了村裏的一切。整個老掉的一代人,坐在黃昏裏感歎歲月流逝、滄桑巨變。沒人知道有些東西是被我改變的。在時間經過這個小村莊的時候,我幫了時間的忙,讓該變的一切都有了變遷。我老的時候,我會說:我是在時光中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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