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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夫:計算機閑話

(2006-03-20 08:05:32) 下一個

 ·漁 夫·

  不才漁夫十分討厭計算機,以此物“非人化”(dehumanizing)故。因此上,漁夫和朋友談及計算機時,每戲稱此物“豬腦”,倒也有不少認同的。不過,一個禮拜生涯當中,漁夫卻最少有五天“被迫”用計算機。古有“著書隻為稻糧謀”說,今人漁夫使用計算機,所“謀”者,無奈也是稻糧,蓋舍下漁女,吃的用的,俱有賴漁夫用計算機所謀的銀兩。使用計算機,換取銀兩,雇主漁夫,你肯我願。公平交易,也算是“費厄潑賴”,罷了。

  漁夫非計算機科學(computer science)專業。用計算機,其實是十足的“半路出家”。記得一九八五年,無產階級漁夫來美念大學。進入象牙塔,諸色“美爵”(major),琳琅滿目,記得那日子,周遭但凡黃皮膚黑頭發,幾乎沒人不是“計算機科學”係的幹活,於是也注冊了一科計算機課湊熱鬧,要看看這玩意兒是怎麽回事。學期結束,課倒是拿了個B,將就也算了,但漁夫覺得對著計算機實在沒意思,從此發願,冰清玉潔,堅決不賣身計算機。

  與計算機“運交華蓋”,是後來在研究院搞天線與電磁波傳遞、反射、折射研究時的事。教授給出論文題目,其之模擬計算也,如非當日曉得用計算機,大概運算到今天還沒結果。於是泡上了計算機,心中雖然覺得“被迫”,但無奈也得下計算機的“歡場”當計算機的“恩客”。時候長了,居然也泡出了半個“專家”模樣,不過心底下,也還是覺得唱戲比計算機好玩。在研究院的日子,同實驗室,幾位窮學生哥們兒全是同胞。閑著沒甚事時,漁夫便關掉計算機,然後哼哼座山雕、胡司令什麽的怪腔調逗逗大夥兒窮開心,不然的話,日夕對著一堆“豬腦”,不悶出鳥來才怪。那時日,漁夫常哼哼樣板戲《杜鵑山》中田大江一段台詞逗樂,原詞是:“我田大江作苦工,是出於無奈,推車挑擔,為的是養家還債,一日不做,一家人饑餓難挨”。道白到了漁夫金口裏頭,卻教改成:“我漁某人用計算機,是出於無奈,終日鍵盤,為的是方帽快戴,一日不敲,一家人日後難挨”。《威虎山》,《杜鵑山》,這“山”不比那“山”,廣府官話,喚作“同山不同命”。《杜鵑山》唱、演俱不俗,惜短壽。出籠後,不旋踵,毛主席駕崩,王張江姚三公一母叫“煮”了個稀巴爛,《杜鵑山》因此也告無疾而終。漁夫若非戲迷,不一定洋插隊以後還記得起《杜鵑山》的台詞兒。不信,諸位看官背段柯湘試試。

  言歸正傳。漁夫方帽戴後出來做事。哪知道上司見麵談不上三兩句後,交給漁夫的物事,便是兩台計算機,一台是蘋果牌,另一台是“運你撕”(unix)。又是計算機,“腦”網難逃。

  今日營生,更發見便是賣漢堡沽汽水,也非得在“豬腦”上麵折騰鼓搗上半天不可,布衣漁夫,因此無奈也不能“從良”,還得在計算機紅塵中與計算機沆瀣一氣,“歸正”之日,大概得待到退休之時了罷?今日計算機之於漁夫,好一似鐮鋤之於農人,屠刀之於庖丁一般,是件工具,舍此幾乎不可以善其事。擺弄計算機多了,前些日子,右肩忽然動不得,據說是“五十肩”,除去自知上了歲數外,十數年如一日摸著鼠標過日子,鼠標誤人,大概也難辭其咎。

  不過,漁夫罱?粗沼諂髦仄鵂撲慊?礎?

  原因是:二十年來大凡唱戲唱歌,漁夫若有份恭逢其盛,曲終人散後,例必留歌譜一份。風聞道若請要人聞人題詞兒寫碑文什麽的,得付“潤筆”銀子;草莽漁夫唱歌唱戲,不可自比要人權貴,但強留樂譜,不算過份,算是收“潤喉”罷。因此二十年下來,歌譜樂譜,堆成一大堆,若要在當中找某歌兒,經常是找個滿眼金星還“不見伊人”,非常費事麻煩外,還常常找不到;此外,漁府那位漁二小姐年來畫了不少畫相贈她漁夫老爹,蠟筆鉛筆,五色七彩,紅花粉蝶,綠草青天外,畫頁上麵,還少不了“I love you,daddy”等等語句,叫漁夫眼中瞅著,心中別提樂得直流油。畫多了,不好收拾,扔了舍不得,掛起來,舍下又沒有那多牆壁。忽然想到彩色掃描scanner。原來歌譜畫作,盡可以藉計算機弄成電子文文件。這樣,各色樂譜,盡可以分檔歸類,漁小姐再多畫作,也不愁無處收藏了。布衣漁夫豈不是可以擁有個電子個人圖書館?

  於是趕緊實踐,檢驗真理。果然,須臾之間,圖像形成。

  自來美那日開始便擺弄計算機,至今方才悟到,除去輸入中文之外,此物果真有些兒用處。

  善哉善哉。

(華夏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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