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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孟婆湯】

(2020-08-27 18:49:31) 下一個

【孟婆湯 】

作者 金兆林


序 
又是一年的乞巧節,大名府的每年的乞巧節都一樣的熱鬧,街上的商家為了生意展開了花樣百出的方法,有猜謎的,有賣裝飾品嚐試的,還有派夥計在門口吆喝的,等等不一而足。也隻有到這一天,才是女孩們出來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躲進繡樓繡花紡織。 
“紅月,……蓮花,”突然後麵傳來一聲叫喚。前麵那個紅衣服的女孩慢慢轉回頭看了下,在兩步之遠一個素色衣服的書生模樣的人笑盈盈的看著她。 
“公子,你認識我嗎?”雖然這樣問,但蓮花還是有點納悶,這聲叫喚仿佛那麽熟悉,就好像在心裏等待了好多年,,那紅月又是誰呢?那麽熟悉。 
“可能認識吧!請問小姐胸前是否有塊像蓮花的胎記?” 
“你怎麽知道?”蓮花感到很詫異,這個秘密除了父母誰都不知道啊,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 
“怎麽說呢?如果小姐不介意我們到前麵的茶樓喝杯茶,我給小姐慢慢的講述一段故事,如何?” 
“好啊!公子請!”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那公子一邊走一邊吟道。 
“那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同樣也是乞巧節。……” 
一 
七艮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十歲之前在大名府到處流浪,靠乞討偷竊生活,雖然偶爾餓肚子,但畢竟活了下來。 
十歲那年,七艮無意中救了一個老頭,老頭救收七艮為徒,把自己的武功絕學傳授給七艮。十四歲那年,師傅離開七艮後,七艮就在大名府的街上的“全氏鐵匠店”做學徒,跟鐵匠學打鐵,不再四處乞討。 
十九歲那年的乞巧節晚上,鐵匠店的師傅和夥計們都上街去閑逛去了,隻留下七艮在看店。反正店裏無事,七艮就搬出一個小凳,做在門口看著街上。鐵匠店也在鬧市口,附近都是熱鬧的商鋪,看著人來人往。到處是年輕的小夥子,但更多的是深居簡出的深閨小姐大家閨秀,其中人群中不乏紈絝子弟東瞧西望。 
突然,前麵的街口人群一片混亂。七艮連忙把凳子端回去,鎖了鋪子,去看熱鬧。 
“老大爺,這是怎麽事?”七艮問旁邊一個看熱鬧的老大爺。 
“哎!小夥子,你不要問了,沒天理啊!那個胖子,聽說是父親在外地做太守,仗著有幾個臭錢,到處橫行,剛才看見一個小姑娘長的漂亮,就跟那小姑娘搭話,那小姑娘不理他,他就叫幾個手下去強搶人家小姑娘,都把人家綁進花轎了。”老大爺答道,用手指著一個滿臉肥肉的家夥。 
“哪有這種事?”七艮怒道,“讓我教訓他。” 
“小夥子,人家是太守,我們惹不起啊!忍忍吧!”老大爺勸道。 
“怕什麽,反正我是單身一個。”七艮說完就跳出去大叫,“停下,你們還有沒有天理?” 
“哦,還有管閑事的,天理,老子就是天理。孩子們,給我教訓這個多事的。”太守之子說,手一揮,就跑來十幾個奴才。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天理。”七艮說,拳頭就揮出去。 
不到一會兒,十來個奴才全部飛出去,轉眼跑了沒影了。 
七艮一把抓住太守之子:“今天就讓你知道厲害。” 
“你敢。我父親可是太守。” 
“太守又怎麽了?我今天就教訓你這太守的兒子。”七艮說完 ,就左右開弓,連扇了七八個耳關才放開,打得太守之子滿臉是血,太守之子連臉也沒敢擦就跑了。 
旁邊的人們都鼓掌叫好。 
七艮放開太守之子,就打開花轎,放了花轎裏的小姑娘。 
“謝謝大哥。”小姑娘說完又福了一福,“如果沒有大哥,紅月今天怕是完了。” 
“沒什麽的,我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官家子弟了,你自己要小心哦。”七艮才注意到小姑娘的俊俏的臉上滿是淚痕,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盯著自己,臉不由紅了紅,低下頭去。 
“就怕太守的兒子又來鬧事,既然大俠武功了得,就把這小姑娘送回家吧!”旁邊有人說道。 
“是啊!”眾人和道。 
二 
夜色不是太深,但彎月已經掛在西天,還有街道邊掛的燈籠。 
紅月走在前麵,七艮就跟在紅月的右後方。 
“大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紅月突然回過頭說。 
“我叫七艮。” 
“那你的父母呢?”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父母戰爭時死了。” 
“哦,那你的武功是從哪裏學的?” 
“我十歲那年救了我的師傅,是他教我武功的,我現在在“全氏鐵匠店”裏學打鐵。” 
“怎麽你怕我嗎?怎麽問一句說一句的,剛才你麵對那些奴才時可沒見你害怕啊!”紅月又回過頭打量七艮。 
“不是,我從來沒有這樣單獨和女孩子相處過,所以有點緊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七艮的臉感覺到有點發燒。 
“哦。我也沒有和男的單獨相處過。那你說說你以前有趣味的事好嗎?否則就這樣走著一點趣味都沒有。” 
“那好,我就說個吧!……” 
七艮就撿鐵匠鋪裏看見的聽見的講了好幾個,紅月一路上笑個沒停。 
終於到了紅月的家,一座很大的宅院後麵還連著個園子,看來她家不算太差。 
“我到家了,你可以常來找我玩玩嗎?我天天在家裏不是繡花就是紡織,又沒有什麽人可以說話,很無聊的。” 
“好啊!我就怕你父母不要我進去。” 
“那你下次就在後園子旁邊學個什麽叫聲,我聽見了就出來。”紅月說著就用手指著屋後麵,“叻,就在那地方。“ 
“我就學公雞叫吧,反正這裏雞多,一般人聽不出來,我連叫三聲。”七艮說。 
“好,我記住了,再見。” 
“再見,你先進去吧!” 
三 
就這樣兩人偷偷地交往了幾次,感情一直升溫,直到有一天。 
“七艮哥,那個可惡的太守的兒子不知道怎麽打聽到我家,竟然派媒婆到我家去提親。”紅月在八月的前一天和七艮約會時說。 
“那你家的意見呢?”七艮問。 
“我父親聽說人家父親是太守,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紅月生氣地說,“他就是那麽勢利,隻想到別人的錢,根本不考慮我的幸福。” 
“那你的意思呢?”七艮試探地問。 
“你還不知道我的意思嗎?”紅月悠悠地說,“如果不和你在一起,就是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在乎,何況那個花花公子。我會在乎他家的錢和勢嗎?我當時就拒絕了,可我父親答應了,為此我和父親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說話。” 
“可是我沒錢啊!如果我去求親,肯定會被拒絕。”七艮擔憂地說。 
七艮說完,紅月也是一陣沉默。 
“不行,我現在就把你介紹給我父親,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紅月。 
“如果他們還不同意呢?”七艮問到。 
“我不管,就是死我也要和你開一起。”紅月固執地說,“現在我就帶你去我家。” 

紅月家的院子裏。 
“死丫頭,不知羞恥的東西,你知道什麽是幸福啊!你跟這個男人,他沒錢沒勢,沒田沒地,什麽都沒有,他能給你什麽,什麽都不能給你。”紅月的父親怒氣衝衝地說。 
“他沒錢怎麽了,沒勢怎麽了,他能給我幸福。和他在一起,我快樂。”紅月說,“而那個太守的兒子呢,動不動就在外麵沾花惹草,東遊西逛,和那太守的兒子在一起我還不如去死。” 
“死丫頭,他在外麵逛是他,你有吃有喝就行了,你管他什麽事,你和那窮鬼在一起,沒吃沒喝,還有什麽幸福。”紅月的父親說。 
“我幸福?還不如你圖人家有錢有勢。你就是把我的幸福埋葬掉才好,”紅月說,“他窮點怎樣?他至少尊重我關心我愛我,沒了他我什麽都沒有。我這輩子就是要和七艮在一起。” 
“反了天了,我說的話你都不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做主的事嗎?在家給我好好呆著,再也不準你去見那窮鬼。”紅月的父親說,“八月十五人家就來花轎接你過門。” 
四 
三更天,紅月悄悄地避開父母,偷偷的來到約好的池塘邊,七艮則已經在這裏等了。 
“如果讓我嫁給那家夥,我情願去死,”紅月看著池塘中心的月亮悠悠地說,“如果我去死,你回陪我嗎?” 
“死,其實沒有了你,我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七艮歎道。 
“既然你也這樣說,那好吧!我們就後天的晚上來到這裏。”紅月堅決地說,“我們回去準備一下吧。” 
“死也要準備嗎?”七艮驚訝地問。 
“我想在我的胸前印一朵荷花,”紅月說,“那麽下輩子你就可以憑借荷花和我的模樣找到我,我們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或許我下輩子都忘記了你的模樣,忘記了這一切。”七艮說。 
“我們想個方法。”紅月說。 
“有了。”突然紅月叫了一聲 
“什麽方法?”七艮問到。 
“我聽人家說死了的人,靈魂要到孟婆那裏去喝孟婆湯,就忘了前世的事,如果我們不喝不就行了。”月光下紅月露出點點笑意。 
“可是我們又有什麽方法不喝呢?” 
“要不這樣,我們可以這樣,我們一道去,到孟婆那裏以後你就先喝,喝道嘴裏不吞下去,我到時候就說我們是戀人,我想在最後親你一下,我想孟婆也是允許的,你就把嘴裏的吐給我,你不就沒喝嗎?最多我喝雙份就是了,我喝了也好,不會到來世不停的思念你,思念是一件痛苦的事。” 
“好方法。”七艮說。 
當第三天晚上他們擁抱一起投水的時候,他們感覺身體往外飄,再回頭看看,發現身體已經沉入河底,飄出來的隻是靈魂。到了孟婆那地方的時候果如所願,隻不過在親吻的時候,身後的孟婆用和藹的口氣說了句:“好聰明的小丫頭。” 
末 
“我們投河之後,聽說第二年河裏的蓮花都長出並蒂蓮,前朝有個詩人元好問恰好經過此處,聽說了故事之後就寫下了《邁陂塘》這闋詞,詞說: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雙花脈脈嬌相向,隻是舊家兒女。天已許,甚不教、白頭生死鴛鴦浦。夕陽無語。算謝客煙中,湘妃江上,未是斷腸處。 香奩夢,好在靈芝瑞露。人間俯仰今古。海枯石爛情緣在,幽恨不埋黃土。相思樹,流年度,無端又被西風誤。蘭舟少住。怕載酒重來,紅衣半落,狼藉臥風雨。”那公子說道。 
“我知道了,你是我的七艮,我是你的紅月。”蓮花淚流滿麵,“在孟婆那裏,我喝的第二口湯可能不是真正的孟婆湯,可能是醒神湯,我記得當時孟婆當時對我詭秘一笑,倒給我另外一碗湯。” 
“她也是一個善良的老人啊!同情我們的遭遇,讓我們此生相見吧!” 
“是啊!我生下來時,就口裏哇哇說出‘蓮花’二字,我父母又看見我身上像蓮花的胎記,就把我的名字叫做‘蓮花’。可能是第一口孟婆湯的緣故,我失去了前世的記憶,直到你喚醒了我所有的記憶。你的相貌和上輩子好像沒有多大改變,”蓮花用手撫摸著書生的臉說,“對了,這些年你怎麽過的?你這輩子叫什麽名字?” 
“我,我這輩子的名字叫景宇,我五歲時,我父母請了個先生教我讀書,不過我還記得上輩子那個師傅教我的武藝,自己學習。十三歲那年,我對我父母說起上輩子的事,我說出來找你,父母雖然很傷心,但沒有拒絕。這些年,我找遍大江南北,全國上下。前一階段,我突然記起我們上輩子見麵的時間和地點,我想或許能碰上你,就在乞巧節前夕趕回大名府,想不到這是真的,我真的碰到你了。”景宇說,臉上路出高興的神情。 
“是啊!我們這輩子再不分開了,無論遇到什麽阻難,我們都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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