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故鄉 （1）

• 簽證特批

 

星期四，中國農曆羊年的大年初一，公司的中國人協會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午餐會。上午去一家公司開會，誤了午飯的時間，回辦公室的路上正好碰到主辦午餐會的幾位小青年，他們邀我參加。本來這幾天因為父親生病，心情不好，沒有心思慶祝什麽。饑腸轆轆，我的腳步還是邁向了午餐會場。

記不清餐會上中國飲食的味道，也忘了餐會上娥娜多姿的中國舞蹈，回到辦公室收到一條微信，震撼心扉，止不住的眼淚頓時濕了衣襟。

父親走了！

望著短信發呆，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我最親愛的父親永遠離開了。

慌亂中撥通了妻子的電話，告訴了她這一噩耗。接下來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既無護照又無簽證，手無寸鐵的我正在擔心如何能夠盡快趕去成都，妻子來電說她可以先飛去成都，在我回去之前代我全權辦理父親的喪事。十年期的簽證剛剛才用過一次，沒有別的辦法，趕快訂妥一張星期六一大早飛成都的機票。

整個星期四下午，腦子裏浮現的全是父親的身影，根本無法安靜下來，抱著試探的希望，我撥通了中國駐芝加哥總領館的電話。正值春節假期，領館唯有值班工作人員留守，道明緣由以後，動了惻隱之心的值班者願意試試家住領事館附近的簽證領事的手機。須臾，中國駐芝加哥總領館的薛姓領事回了電話，她決定去領事館辦公室查找我的申請文件，如果已經報到他們那裏，她願意為我特批簽證。並告知，按常規，需到星期四才能夠取件，最快也要等星期一上班才有人辦理取件手續。我說明了急於回成都處理遺體和喪葬事宜，她非常同情我眼下的窘況，答應如果我能開車親自跑趟芝加哥，明天可以在領事館門前碰頭辦理取件手續。

從前，中國駐外使領館人員辦事的方式我是早已領教過，一直沒有好感，平時總是盡量避免同他們打交道，這次薛領事的做法讓人刮目相看，大大改變了我對他們的成見，甚至心存感激之情。

趕快找到了正在會議中的老板，告訴了親人去世的消息，並且提交了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老板表示了哀悼之後，叫我暫時不必擔心工作，一切以處理後事為重。

晚上回到家中，立即上網通知國內親屬父親去世的消息，並電話聯係父親原單位的離退休工作處，安排喪葬事宜。

星期五一大早，冒著零下三十幾度的嚴冬驅車上路直駛芝加哥，來回十幾個小時的駕駛，怕自己無法堅持，特意帶上女兒為副駕駛以保安全。中午時分，領館門前拿到簽證和護照，馬不停蹄立即驅車趕回底特律，路上電告妻子看看能否訂上明晨同一班飛機回蓉。

機票有了著落，連夜收拾行李，星期六一大早女兒送我們在底特律大都會國際機場踏上飛往故鄉的飛機。

飛機離開登機口後便一直慢慢滑行，絲毫沒有起飛的意思，透過舷窗才發現，機翼正在進行除冰操作，兩架工程車一左一右往機體上噴灑著化學液體，一遍，兩遍，除完冰以後，飛機已經晚點四十五分鍾。

[水沫]

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