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川渝 2011（六）老區

 

 

在太太的家鄉，我們來到她曾經就讀的中學，據她說，校舍依舊能見昔日的影子，校門卻比以前氣派不少，還有名人題字，畢竟這所有名的中學為家鄉培養了很多子弟。關於這點，校園內顯立的龍虎榜抓住了我的視線，給我的印象更加深刻。榜上公示著當年高考畢業生被各所院校錄取的學生名單。我在成都高考的時候，很少見到這樣的東西。

太太告訴我，這裏學校的升學率都要用來衡量老師的教學水平，尤其是自己的學生若被名校錄取，更為老師增色不少。這個簡單的道理，在哪兒都一樣，隻不過這裏的學生很多都想通過考大學離開這裏，有機會到更廣大的舞台展示自己，老師的努力就是幫助自己的學生實現這一目標。聽起來沒錯，可是教育的目的隻為了高考的好成績，到這種程度上就很可悲了，育人的結果不該是這樣的。理論上的東西，在現實生活中往往要被擊潰，沒有高分，便進不得名校，可能的未來會因此而大打折扣，這就是中國的現實。

其實我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懂得他們的想法，因為在我高考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離開家鄉去尋求更大的舞台，可說是沒有遠大理想的那種人，燕雀豈知鴻鵠之誌呢。對於上不上名校，沒有明確的追求，心儀的隻是要學的知識內容，對專業的興趣遠大於學校的名聲。說不定正因如此，而錯過上名校的機會也未可知呢。我總是認為未來是不可知的，有些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不斷擴充知識麵，而無頑強的專研精神，一直是讓我成不了專家的最大障礙，可也是一直讓我對新知識渴求的動力。識別各種機會並且抓住它，是很高深的學問，不斷學習，享受學習的過程，在沒有束縛和壓力的前提條件下，學習效率最高。

順便，我們又去了嶽父的老家，那是屬於老區的紅色革命根據地，當地出過很多老紅軍，地處大巴山區，共產黨遊擊隊利用山區交通不便，國軍無力進剿，星星之火蔓延開來，根據地一度聲勢浩大，形成有名的川陝革命根據地。現在“紅色根據地”已經成為時髦的旅遊廣告詞，以前的老區現在已經在為增加地方財政煥發青春，各地政府不斷打造旅遊品牌，井崗山、瑞金、西北坡等算是走在前列的。

聽嶽父講，他年幼時還算聰明，上過私塾，後來還教私塾，收過幾個學生以換取自己生活的食糧。那時他也算得上知識分子了，貧窮山區的知識分子顯然不是紅軍召募的對象，而且遊擊隊進村的時候，還連夜外逃，躲避兵荒。無緣紅軍的他，便沒有成為老革命，更沒能在共產黨裏當上大官，我也因此才有可能討到他的女兒做老婆。

經濟改革的大潮絲毫沒有放過偏遠山區，沿途新建的公路上到處都有收費站。像模像樣地弄個亭子，漆上油漆，再找根竹竿兒拴塊石頭，亭子往公路當中一放，竹竿兒一橫，拿錢吧，您啦。大中城市裏市民抱怨公路亂收費的消息，這裏大概是聽不見的。山區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就是他們的發財之路。

汽車停在路邊等待措車的時候，我搖下車窗向外張望，幾個剛剛放學回家的小學生，身背書包，手牽手，髒兮兮的臉蛋，在陽光的照射下，仍然透出紅潤，他們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公路那邊，簡直就是一幅美麗畫卷。我開始胡思亂想，我的女兒要是他們中的一員會怎樣？ 一定沒有條件嬌生慣養，一定更懂生活的艱難。我自己要是他們中的一員又會是怎樣？ 城市小孩能知道生在福中不知福的道理麽，能有他們那樣的天真浪漫嗎，他們大概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與別人同樣的東西，我要感謝我的父母，為我提供了與這些孩子不同的生活起點。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有一天，也會懂得我努力為她提供的起點。

晚飯後，原本計劃下榻的賓館已經人滿，沒有想到這種地方也會有客滿的時候。據說當地發現具有開采價值的油氣田，中石油財大氣粗，將這賓館的客房包了個圓，這是我們沒有料到的。無奈隻好住到親戚家裏，去了親戚家才知道，表弟媳婦可是個能幹人。丈夫在外跑生意，她一人理家帶經營，蓋了棟三層樓房，倉庫、門麵、住房一應俱全，三室一廳裝潢不菲的住宅一點不亞於成都的房子。投資房地產的概念，在這山區與成都沒有兩樣。女兒已經在成都讀大學，他們還商量在成都也買套房子，去看女兒時方便，我們不是親自到這裏，很難相信看到的這一切。

其實中國迅速發展的高鐵係統早就拉近了城市與邊區的距離，在太太上中學的城市，我們就遇見不少經濟實力強大的熟人，他們早就在成都購有房產，很多人的兒女都在成都讀書，星期五下班後，乘上動車，不等天黑就能到家。周末全家在成都過，星期一起個大早再趕回去上班，是因為有了動車組，這樣的生活方式成為了現實。

  

 

（......待續）

[風中的葦絮]

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