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話爆竹》
年三十了,春節來了。此刻,童年的爆竹聲似在心巷裏爆響,是連環炮響?金錢炮響?啪啪紙響?還是木槍啪啪紙引燃的爆竹響?“棒棒棒……”大年三十迎新年,萬家齊鳴爆竹聲,那才是真正的過年!
久違了,遠離祖國二十多年,過年家家戶戶同時點燃的爆竹香,爆竹聲,竟變得如此遙遠。可記憶深處伴著爆竹煙和著爆竹聲的祝福還在心頭:“過年了!” “新年好!”大人對小孩說:“聽講聽教” “聰明伶俐”,然後奉一封紅紙--“利事”;老人把壓歲錢---“利事”封悄悄塞到小孩睡著的枕下,無語祝福“快高長大”。爆竹聲聲祝福,爆竹辭舊迎新,爆竹是新年的吹號,爆竹是過年的象征。放爆竹多好啊!我身住在美國小城,不會刻意燃點爆竹賀華年,可我的心會默默祝福親人朋友:春節快樂,新年幸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提起爆竹,自然想起童年放爆竹的些些趣事。少時家貧,難得有錢買爆竹,每聽到大人在自家門前高喊:“燒炮仗!”(點爆竹!)我就會急急跑過去等著撿那些沒點燃的爆竹,檢到有“炮仗引”(引燃線)自然歡天喜地,可以隨意點燃。有時檢到“死引”炮仗(無爆竹心的),就隻好燒“啡啡”,就是撕開爆竹,點燃內裏的火藥,那隻能聽到“啡啡”聲,沒有爆竹聲了,可那也是另種情趣。有一次,看到大人燒大串炮仗,爆出一個“電光炮”沒有炸響,說時遲那時快,我比別的男孩搶先一步檢到手裏,可就在那刻,“電光炮” 炸響了,這是一個慢響炮!可憐我的小手被炸得又紅又腫,鄰裏急忙給我塗上紅花油,送我回家。母親見了心痛得落淚,可我還強忍著沒流“馬尿”。自己的錯,怪不得人!可即便教訓如此,我還是樂此不疲,因為“燒炮仗”樂啊!
父母看我喜歡燒炮仗,每次都把點爆竹的機會讓給我,我就學著大人點燃爆竹,稍等一下,再拋出去,這樣爆竹可以燒得比較齊全,可也有潛在危險。記得一次,點燃的爆竹留在手裏的時間過長,待要拋出時已經炸響,人雖沒事,衣服卻留了點焦痕,沒少母親一頓責罵。我還喜歡玩炸“當當嘜”(小鐵罐),就是把爆竹點燃了,馬上用“當當嘜”蓋住爆竹,隨著“棒”的一聲,鐵罐被氣浪迸到空中,然後就樂了。我還會自製火藥槍,把單車喉嘴裝到木槍上,喉嘴裏放點火藥,塞上爆竹,木槍撞擊器引燃啪啪紙,再引燃火藥和爆竹,爆竹可以飛得老遠。那是太刺激了!可我從來不會把爆竹射向人群,還不算太淘吧?1968年春節,我和同學一起遊花市,看到不少淘蛋,老是向著人群扔爆竹,有幾個爆竹就飛到我們群中,令我氣恨恨的,以後也不再玩火藥槍了。
後來,政府看到每年都有爆竹引發火災,遂規定不許“燒炮仗”,過年也就少了那種特有的味道。真的,不燒爆竹,那象過年啊!其實,過年的點精就是“燒炮仗”!聽說,現在政府開放一點,又可以“燒炮仗”了,我的心裏又好像有了“炮仗引”,也許那天回國還可以乘興點燃呢。等等吧,嗬嗬……
2008-1-5
《春天的花在心裏》 | 2008-02-07 10:20:17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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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花在心裏》 春來了,踏著軟軟的草地,感著微微的泥香,撫著陣陣的清風,吐出心裏的一句話:過年了!想要對我的朋友說一句祝福,或是千句祝福,還是那八個字: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遙想,大年二十八,廣州春節的傳統花市已開始。牌樓披彩,燈火輝煌;金魚高掛,金橘滿架;紅綠爭豔,百花迎人,那桃花,銀柳,吊鍾花,這金菊,芍藥,牡丹花,還有清豔的水仙花,迷人的野蘭花,花花相對笑,朵朵笑迎人,人花相對笑,笑意入年華,想必無改。隻是今年酷冷,萬人湧動,喜氣洋洋,摸肩擦踵,熙熙攘攘,“行花街”的熱鬧場麵還會再現?風雪羈留的萬千民工,在安置下來後可也會有好心情,賞花買花?無論如何,春在風裏,春在花裏,春在人裏,春在心裏。謹祈政府多點關心送春風,市民多點愛心也送春風,更望天公開天眼,冰融雪化,風暖花開,人和心靄,歡心行花街,如意鬧花海。春到人,留在心。 想起花,記起老爸在世時最喜歡吊鍾花。大年二十七八,他總會買一株花蕾飽滿含苞待放的春枝回家,我會幫忙拿出珍貴的大花瓶,在花瓶的頸部圍上姐姐剪好的紅色剪紙,把花枝插進瓶裏,再慢慢灌滿水。爸爸教我在花枝叉位放一塊沾水的小棉花,讓花枝的遠端可以吸到額外的水分,這樣不到兩三天,常常就在不經意中,花蕾開了,吊鍾花也鑽了出來,鍾一樣的花朵紅在底部,淡在花邊,惹人喜歡。我的太太也喜歡花,每年春節,她都會精心培育一兩盆水仙花,看著婷婷依立的小黃花,不論單托或雙托,她都欣賞她們特有的可人清豔。有時看到她麵上露出的溫馨,眼裏透出的光彩,我理解水仙花那真是她的心頭愛,大概,她就是欣賞小花的清淡美吧?可惜南卡的二月還冷,庭前的桃花還沒灌蕾,水仙似的野花也深藏地下,要不然真要邀請她們進屋做客呢! 眼前雖沒有家鄉的桃花,吊鍾花,水仙花,我卻在屏前收到了許許多多文學城網友的新年祝福,他們真誠的話語就像千千萬萬的春花,萬紫千紅的綻放在我的麵前,讓我眼花繚亂,似乎春節的花市就在身邊。原來,當你感受到了,春天的花也可以開在心裏。此一刻,文學城的朋友可否也感受春天的花朵在開放? 2008-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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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心情》
月前曾答應過《我愛我家》壇主五味七色寫一篇關於過年的文章,答應過的事情當然不能食言。然而以我目前的心情(親人得重病等),我實在寫不出那種喜氣洋洋 的文章來。我的文章從來就是從我心底裏流淌出來的真情,我隻會寫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過年對於我,無異是再一次讓我感受到生命在不停地流失,又有一年從我的生命中永遠地流走了,而那些在我生命中曾經很重要的人,也一個個相繼離我而去。所以,不惑以後,我不再把過年當作一個節日來慶祝,隻把它當作是一種生命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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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過年了,或許我真的老了,一點也沒有小時候的興奮與激動,隻感到生命像一張張從手中撕去的日曆,秋葉般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孤零零長滿青苔的台階上。過年 的蛋餃、花生、瓜子,大白兔糖和豬油芝麻湯團,還有那隻盼了一年的紅包,在記憶的夾縫裏漸漸褪了顏色,倒是那大年三十清晨的一炷清香,仍然一如既往地在我 心頭氳氳嫋嫋。。。。
記得很多年以前,每逢大年三十清晨,我的太祖母總會拿著一把點燃的香緩緩走進堂屋去,在神龕前的香爐中插上一炷香,然後虔敬地敲響了那隻碗形的銅罄。一陣陣清越空靈的聲音在空氣中顫抖著,飄浮著。。。
後來太祖母走了,孤獨地,平靜地,就象一顆冬天的樹隱遁在鄉間的暮色裏。她走的那天,居然也是大年三十清晨。於是,從第二年起,那個上香的人便成了我的祖母。與往年不同的是,在神龕旁多了一張太祖母的遺像。那從碗形的銅罄中發出的聲音仍然是那麽清越空靈,隻是這清越空靈中摻了幾許淡淡的悲傷。。。。
後來祖父走了,祖母走了,母親也走了,唯一不變的是大年三十清晨上香的規矩,不同的是,在神龕邊上又多了幾張照片。
漸漸地,我居然聽到了秋天帶著落葉的聲音來了。夕陽猶如時間的翅膀,我看到它飛遁時一刹那間極其絢爛的色彩。遠遠的,我仿佛看到自己坐在荒蕪凋零的園子裏,在黃昏的薄暮中,在時隱時現藍色的霧裏,漸漸地感到了老年的沉重。橋下的流水也早巳枯涸,無聲的小溪邊零零落落地站著幾棵垂柳,濃濃的夜色蓋過了垂柳一絲絲的綠。我茫然無睹地望著它們,我的思緒飄散在無邊無際,水波一樣浮動的幽暗裏,一種記憶的真實和幻覺慢慢地揉合在一起。。。。
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我看到了那個挎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到處去要糖的小男孩;我居然看到小男孩手中薄薄的紅包,雖然那裏麵隻有一、二塊錢。然後,我感覺到我的青春象回聲一樣迷漫在空氣中,我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秋天,溫柔善感、二十歲的她,將一頁發黃的紙放在我的麵前,那張紙上記錄了以這樣兩行開始的短詩:
在你眼睛裏我找到了童年的夢,
如在秋天的園子裏找到了遲暮的花……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回家過年了,每年圍著圓桌吃年夜飯的人也越來越少,然而,大年三十清晨上香的規矩卻絲毫沒有改變。國內的親人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了為我們這些漂泊在海外的人,給已故的前輩們點上一炷香,磕上三個頭。每逢那樣的時刻,我便能感受到那從碗形的銅罄中發出的,清越、空靈含著幾許悲傷的聲響,緩緩地穿越時空,撞擊著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