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營生命

很懷念過去幾年裏可以一個人獨處的時光，盡管那些日子裏陪伴我的有很多失眠有深深的孤獨和感傷。現在的我，已經好難找到一個人發呆的時間和空間，但是內心的蒼白和空虛還是會時常讓我顫栗和發抖。4月1日，一個自己曾經很喜歡的明星，一個真正懂得愛的人，一個憂鬱、驕傲、風情萬種、才華橫溢的男人，因為憂鬱症的痛苦，選擇從21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重溫他的歌重溫他的電影，我臉色蒼白淚流滿麵，為他難過，為自己害怕，擔心自己的憂鬱也是無藥可治。。。我不想死，盡管這個世界並不合乎我的想象。隻是他選擇了放棄，而我還得找理由堅持。 一向不喜歡熱鬧和嘈雜，龐雜的人際關係會讓我窒息和麻木，我的靈魂隻能在寂靜的午夜雀躍和蘇醒，我的舌頭在我的思想麵前向來都是遲鈍和笨拙的，所以，我是很難被別人理解和接納的。也就所以，我注定不會有太多的朋友。也就注定，我現在是一個單身女人，雖然已年近30。 至於朋友，我喜歡淳樸善良的人，當然，還得聰明，否則，和他的交往會很乏味也會很費勁，而我一向都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至於男人，自私的男人太多，能讓人溫暖的男人太少。所以我從不奢望依靠一個男人來治療我的失眠，同樣也沒有想象一個男人會填滿我的冰箱，哪怕那些不都是我愛吃的食物。我好像對別人沒有太多的信心，甚至是對自己，我一直患得患失，在自憐自戀和自負自卑中反複無常。 我相信家庭和經曆可以決定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回憶起來的我的童年，沒有太多歡樂沒有太多語言當然也不會慘到充滿眼淚。小時候，我就是敏感和古怪的，不喜歡母親和老師對我指指點點，自己會盡量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讓他們沒話可說。沒有玩伴，倔強的把一個人關在屋子裏，自言自語，做著一個人的遊戲。母親，會著急地落淚，質問我什麽時候才能和別的孩子一樣。後來，在我依舊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讓我離家寄宿在學校，雖然那是一個冬天結冰夏天炙熱的屋子，雖然母親去看我的時候會因為我吃著簡陋粗糙的飯食落淚，但是我很開心，因為在那裏我可以捕捉到兒時懵懂中感知的自由。我不想忍受母親關愛我的奇怪眼神，不想忍受那個永遠不滿足生活現狀的父親每天都有的壞脾氣，我喜歡那個條件艱苦的學校。（記憶中，母親幾乎每天都會流淚，我猜想我現在的容易傷感和神經脆弱敏感應該遺傳與她） 後來，一次次地，我越來越遠地離開家，離開母親。我的所有生活都是我自己決定的，盡管我不是一個理性的人，我不善於計劃明天，但是我還是天馬行空般地飄泊了將近30個春秋。母親一直催促我找個人嫁掉，在被淪為高齡產婦之前生個孩子，她疼惜我的蒼白和憂鬱，盡管自我出生，我們從來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交流。她的善良、執著和堅韌，讓我敬佩，我很愛母親。但是我沒辦法讓她滿意。我無法保證讓自己很長時間地去愛一個人也對別人的愛沒有信心，而沒有愛，我能嫁給誰？我姑且可以中意一個男人的錢，而他會中意我什麽呢？這些話，她聽不懂。其實這些年來，我很累，我並不是一個生活能力強的人，甚至是出門常常都會迷路的女孩，我希望有人能為我策劃和安排一切，我希望自己可以像個被寵壞的公主，對身邊的喜歡你的親人或者愛人撒嬌。這些話我同樣不能告訴她。我無話可說，隻能繼續堅持自己脆弱和敏感的堅強。 我以為，生命的本質就是痛楚和孤獨，尋求一個安全和自由並存的生活方式實在是不太可能。所以，我隻能在這兩者之間拚命營造一種平衡。很早以前，我就希望自己能有很多錢，因為我想錢能換來自由。比如，我想錢也許能讓母親多些微笑，能讓我不必在討厭的人麵前偽飾自己，能讓我買漂亮衣服高級化妝品滿足一個女孩子與生俱來的虛榮心，能讓我不必為了填滿冰箱應付房租而疲於奔命。。。後來，我明白，錢對我並不是那麽重要和全能，盡管我一直沒有中過六合彩，盡管我仍舊為了糊口謀生而努力。就如幸福、快樂一樣，金錢同樣是沒有標準和盡頭可以度量的東西，有富人會用一萬元買一件衣服證明自己的品位，有人可以用20元的一塊純棉白布做成一條得體的連衣裙，自己喜歡的顏色、氣味、細節和風格同樣可以營造自己的快樂。錢，隻要可讓我維持生存，以我自己營造品位的方式，已然足夠。 和一個人相處久了，我就會沒有安全感。害怕他的離去或者因為時間帶來的慣性，讓他不再懂得珍惜。回想起曾經充滿激情的年齡，自己做了那麽多那麽多瘋狂的沒有理智的，現在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才感到現在的我的心是多麽疲憊和蒼老。 很喜歡在山西農村的生活，那裏沒有大城市的奢華和虛偽，慈祥善良的老人，質樸可愛的孩子，每每想到它們我都情不自禁落淚，感傷於那種安寧和簡單。因為簡單到隻有謀生和糊口，生活一下子變得直白和容易。幸福和快樂也就不那麽奢侈和虛偽。曾經幻想攢夠一筆錢，然後去買一座山，辦一個學校，我將會是一個很稱職的山村老師，生活在淳樸善良的簡單中，我的靈魂一定會充滿愛和陽光。後來，一個網友竟然也有此意，說他有一個大卡車適合在山間行駛，可以幫助我和我的學生。嗬，這一天真不知何時才會來呢？居然就設計那麽周詳了。 有些人，活了20歲，心靈卻走過了大半生，我覺得自己就是那樣的人。經曆過很多東西就可以很平淡地看這個世界，看某些人，看某些事，人也因此變得寬容。就如，前幾日曾經讓我痛苦、夢魘和害怕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是那麽嚴重了。每個人對生活和態度不一樣，那個男人可以在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身上尋找娛樂的刺激，不會顧及自己行為給對方的傷害，當然更不會思考一下自己的身份和社會責任，那是他的活法。而我，無法想象和一個你沒有感覺的人創造所謂的激情。我和他，本無所謂好與不好，對與不對，隻是他不應該把他的態度強加於我，用一些過激的方式，那就是不可原諒的。但是，我想，我不會很他。恨和愛同樣需要勇氣和精力。 從那件事以後的幾天，我一直發著低燒，很長時間的睡眠讓我有些害怕，自己是否會不再醒來。這個城市正在被一種可怕的病毒侵蝕，慈祥善良的老人，活力動感的青年，甚至還有沒來得及離開媽媽繈褓的嬰兒，一瞬間竟然就灰飛煙滅，新聞媒體那些不斷增長的死亡統計數字，讓我發抖，黑暗中沒有睡眠，在冰冷的眼淚中，我想到了死亡。生命原來是如此脆弱不堪。 但是，我會覺得遺憾。因為曾經深深地愛過一個人，卻沒有告訴過他；因為曾經想給母親一個滿意的答案，卻沒有來得及兌現；因為想寫一篇高質量的論文，還沒有來得及努力；因為曾經想感謝那個多年來默默關愛我的男孩，還沒有來得及回報；因為曾經看中了名店的一條昂貴連衣裙，還沒來得及試穿。。。。。。 找到了那麽多理由讓自己不去想象死亡 ，燒竟然就退去了。而我，在清醒的此刻，仍舊沒有告訴那個男人，我會在很多個黑夜默默地想他；我同樣沒有告訴母親，我在努力完成那個答案；高質量的論文仍舊剛剛列出了大綱；對那個真心愛過我的男孩，我仍舊是矜持和疏離；那條漂亮昂貴的連衣裙仍舊掛在富麗堂皇的店裏麵。。。。。。 是我活得不夠自由？還是為了尋求安全？我隻能在安全和自由之間尋求一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