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來到東大的本鄉校區,又看到了熟悉的正在落葉的銀杏樹。去年,當我看見金黃的銀杏樹葉時,是滿心的歡喜。喜歡這個有著曆史感的校園,喜歡一棵棵挺拔的銀杏樹,尤其是有的樹葉外圈浸染金黃,而心裏還透著淡綠,那種優雅的調和,那種享受衰老過程中的燦爛,讓我感歎。今年,是一種別樣的心情,也許,我就要離開了。
在食堂門口有人熱烈地招呼我,原來是住駒場會館時結識的韓國女孩樸金淑。就站在那裏聊了起來,她問我還要在日本呆多久,我話中有話地說,預定是還有兩年,沒說出來的一半是,也許很快就要離開了。她帶著埋怨的語氣說,還以為你回家了呢,好久沒見到你了。看到這些異國的夥伴,我總是感覺很親切,因為我們同在異鄉,有著很多相同或者相似的情感,從而也更加珍惜這份友誼。我在這裏有羅馬尼亞的寮友,還有澳大利亞的夥伴,同時也感受到了希臘人的熱情,立陶宛人的直爽。而我所做的,就是讓大家看到樸實真誠的中國人。
在日本1年多了,經曆了被誤解,或者由於不懂規矩而造成的種種誤會。曾經很厭煩,這個處處都有著各種死板規矩的地方,也曾經就因為拿著車庫的鑰匙忘了及時放回原處,嚇得直冒冷汗,起個大早專程送回去。尤其是看著日本女人在電車裏告別,沒完沒了點頭哈腰的樣子,嘴裏說著永遠不變的那一套話,總免不了偷著樂上半天,心裏想,虧著我不是日本人,不用這麽累。慢慢習慣了以後,竟然也不那麽煩了,甚至開始覺得身邊的一切有親切感,包括早上到學校門口時,門衛的問候。
在努力的體會,日本靠什麽贏得經濟上的成功,並且保持社會的穩定。不可否認,日本人的勤勞,敬業,高水平的教育,對細節的執著追求,等等,是他們成功的因素。而日本社會製度也有其值得借鑒的地方,比如社會保險,健康保險,讓大家不必為意外或者偶然發生的事情而憂心忡忡。隻要你肯出力氣,就會有份穩定的收入,過著有基本保障的生活,這使一些小偷小摸的犯罪沒有了滋生的土壤。我到日本一年多,還沒聽說誰被偷過。倒是自己,把個錢包忘在人來人往的樓道的窗台上,各處找了一圈,一個多小時後發現還在那裏等著我。
也許,我不得不走了,告別這個我曾經覺得冷漠,又逐漸變得有親切感的地方。我拾起了一片銀杏樹葉,把它夾在書裏,小扇子一樣的形狀,玲瓏細致的月牙邊,透出的還是一份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