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人不起故園情 !”
著名古典文學教授胡曉明於五月二十日晚在本市舉辦了“中國詩歌中的‘鄉愁’”專題講座,是日有幸聆聽,感觸良多。
“鄉愁”這一古老的主題歌從古至今,清清靈靈,嗚嗚咽咽,浩浩蕩蕩,唱了一年又一年。帶著皎月的清輝,帶著落花的幽香,帶著春水的澎湃,帶著絲竹的幽咽,帶著羌笛的哀怨,從關外的峻嶺叢林到江南的小橋流水,從深邃的東海到廣褒的荒漠,唱啊唱,有遊子的地方就有鄉愁的清唱。
從古老的長詩《 詩經 · 國風 · 王風》: “ 君子於役,不知其期,曷其至哉? ”,到 北朝民歌 :“ 隴頭流水,鳴聲嗚咽。遙望秦川,心肝斷絕。 ”;從唐詩:“ 山川雲霧裏,遊子幾時還。 ”到宋詞:“悔當年 , 早不扁舟歸去”,再至馳名中外的古典文學大家葉嘉瑩教授的“構廈多材豈待論,誰知散木有鄉根”,鄉愁的含義不同,但世世代代的遊子都不能不唱。聲聲盼歸,聲聲思歸,聲聲歸何處,嗚咽如流水,奔騰不息。
那麽現代人的鄉愁呢?在我們這個電子時代,電話裏分分秒秒可以聽到故鄉的聲音;網上視頻,無論是天涯海角,都可以像是麵對麵的交流,聲音是真實的,影像是真實的,故鄉就像在身邊,親人就像在眼前。在這個如此方便聯絡情感的時代,我們是否會有鄉愁?
現代人是自由的,心有多高夢就有多大,路有多長行程就有多遠。一個行囊,一張旅票,任何一個有夢的地方都會紮根,任何一個新的召喚都可以再次起程。在這個如此繁華浮躁的時代,鄉愁還有它的定位嗎?那一灣淺淺的海峽已不再是阻礙我們心靈溝通的路障,殘陽古道、枯樹昏鴉的景象已不在我們的行程,那麽我們的鄉愁又歸於怎樣的景致?
那匆忙行走中低頭失神的你,是否此刻記起了故鄉的一物一景?那獨處一隅遙望遠處沉思的你,是否又憶起了童年的往事?那音響與燈光的撲朔迷離中放肆吼叫著的你,是否是在宣泄著鬱積已久的對父母的思念?拖著疲憊的身心孤獨地走過車水馬龍的鬧市,你是否要真的想躺在家鄉厚實的土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覺?東西南北任我行,哪一個行程上的腳印沒有回頭張望的情愫?哪一個遊子心中沒有對故土的思念?
在這茫茫人群中,走的最辛苦的人數最多的應該是民工一族吧。離開了世代賴以生存的根基,走在一條不一樣的行程上,是否他們的鄉愁更易顯現?“中國有九億農民,其中 5 億走向農民工”。遠離家鄉的跋涉中,鄉愁就是那漫漫的風雪歸途,一個行囊一顆思歸的心;鄉愁更是那依傍柴門的父老親人,一個遊子幾顆盼歸的心。
在這茫茫人群中,走得最遠離得最久的應該是那些遠渡重洋的海外人吧。“據 1999 年的資料表明,海外華人至少有 3455 萬人”。“每逢佳節倍思親”,望不盡那遠水高樓時,那一輪圓月每每就帶著遊子的深情旋轉。“月是故鄉明”,它承載的是鄉情和親情。
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讀到:兩宋詞壇上 , 蘇軾、陸遊、辛棄疾三人詞作中“歸”字出現頻率頗高。辛棄疾 626 首詞中出現了 193 次,陸遊 145 首詞中出現了 41 次,蘇軾 360 首詞中出現了 106 次。其中隻有少數是用來指稱現實時空中的物理位移 , 因此,這一關鍵詞既說明了詞人對心靈歸所的急切追尋 , 也說明了詞人生活中定有誌與時違的負麵境遇,那裏明顯有一種於動亂社會中對歸屬感產生的強烈要求。對於遊子,“歸去來兮 , 吾歸何處” ( 蘇軾 ) ,都是心靈在幽冷與孤獨中浸泡過久之後深深的一聲歎息。我想,飽嚐海外創業艱辛與不被肯定的特殊境遇,會讓海外遊子有不同的一種鄉愁情結。
一陣鄉愁的微風,帶著長安落霜的月輝,帶著洛陽牡丹的芬芳,帶著關山笛聲風聲,帶著江南絲竹音韻,心湖被吹起層層漣漪。“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
一闋“雪梅香”再次將鄉愁一詠三歎:
月初現,冰弦輾轉叩層樓。故人曾來否?躊躇莫錯歸舟。因是當年定春信,卻該今夜話鄉愁?悵千載,素染江花,亙古長流。
悠悠,一聲歎,“豈不懷歸”?細說從頭。夢裏梅熟,別亭路總悲秋。閑鶴關山笛聲遠,戰鴻荒漠直煙惆。年年事,一樣相思,都付清幽。
黛綠年華 :
多謝你的到訪!多謝你的讚美文字,這是對我的鼓勵,也非常高興你喜歡我的這些文字。
祝福!
寫得很好!博主的古文及詩詞造詣都很高深。
拜讀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