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躁動中紮根
隨著出國的熱潮我來到了蒙特利爾。
蒙特利爾的天空的確是比較北京的天空藍了些，隻要是晴朗的天氣，隨眼一瞥就會感受到的。湛藍的高空中雲卷雲舒，人的心情都會跟著舒暢起來，但卻不能舒展的太久，因為不知道有多少個未知的事故和不確定的問題會隨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及至將自己砸得蒙頭轉向。蒙特利爾的月亮是否更比北京的圓，卻未曾去注意和研究它，更確切地說幾乎都沒有正眼瞧過它。這不是我刻意地不去親近它包容它，而是由於自己蝸居於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忙碌在除了吃飯和睡眠之外便沒有什麽可以心係的了，所以好像記不起它的存在了。就連那每年“中秋賞月”的千古浪漫也不知何時從指縫間溜走，空讓它高高地懸掛在那裏，孤零零地揮灑著清輝。
沉穩中帶著浪漫或者說浪漫在從從容容之中的蒙特利爾，清閑的人們連走路都是邁著穩穩當當的四方步，在沒有躁動熱浪的這片土地上，我的心依舊是躁動著的。在最初的時間裏，我一直是忙碌在不適應之中，躁動在不知何去何從的徘徊裏。在猶豫與躁動之心的驅使下，又背上了小小的行囊返回故裏。
回家了，心情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舒坦。然而，很多新的無奈和困擾同樣讓一顆希望安靜的心躁動著。可以在那個熟悉的親切的並不怎麽湛藍的天空中追逐著月亮的清影了，可以早八晚五四平八穩地擠在人群中做著自己熟悉的事情了。然而，在那些熟悉的麵孔中自己卻讀到了陌生和不適應。時代改造著他們，而蒙特利爾也改造著我。不想讓那顆心繼續躁動著，再次背起了小小的行囊跨海越洋。盡管自己已不再年輕，盡管自己並不聰慧而且就連賴以在異鄉生存的異地語言都不足以支撐著自己，但是我堅信憑著自己的勤勞，我可以贏得一方屬於自己的天地，一方屬於自己的安安靜靜、清清淡淡的天地，那是可以安置自己躁動之心的地方。
十幾年過去了，雖然自己的生活還是紮根在蒙特利爾華人圈子的土壤裏，而且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圈子，但這一片很小很小的土壤卻是清清靜靜的一片地方。這個世界上或許尋找不到一個事實意義上的世外桃源，但這一片清靜的地方，恰似一個心靈的世外桃源，足以讓自己浮躁的心沉澱下來，做自己的事情，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能說我將紮根於何處，人的根是會變遷的，會因多種在意的和無奈的因素而變遷。但十幾年來身居蒙特利爾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我改變了許多，最重要的我想是我在試著讓自己適應和喜歡這裏的生活，喜歡這裏蔚藍的天空和那仍然很少去探望的月亮。
曾經讀過一篇短文“會走路的樹”，那是生長在南美洲的一種奇特的植物，它的名字叫“卷柏”。當卷柏生存的地方水分不足時，它會將自己的根從土壤裏拔出來，讓整個身體縮成一個球狀，風兒會將它帶到其他地方。如果遇到有水的地方，卷柏的球就會重新打開，並將它的根紮到土壤裏繼續著自己的生命。然而卷柏與風兒並沒有合約，它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何處，它有時候會成為孩子們的玩物，有時會被擱置在樹枝上高高掛起。這樣的結果，卷柏很難避免失去生命。當試驗者將它圈在一個有高牆圍堵起來的窄小土地上時，在反複經曆過有水和無水的環境之後，飛不出高牆的卷柏終於放棄將自己縮成團的慣用技能，它采取了將自己的根紮向更深的土壤以取得水分，它在高牆之內安家了。
我與“卷柏”有相似之處吧。
2008/0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