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歸來不看水
（文中有關地理環境水質特性的描述是參照導遊指南中的介紹）
七月初我參加了去九寨的旅遊團，圓了我一個多年的夢。
遊車在平坦的盤山公路盤旋而上，一側是陡峭的山壁，一側是滾滾而下的岷江水，江水時而奔騰在車子的左側時而又咆哮在車子的右側。山峻水險坡陡彎急，起初是讓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遊客目瞪口呆讚歎不已，接著是叫聲不斷。急轉彎處根本就看不見彎道前麵的路，常常是眼看著車已在的懸崖的邊緣，大家七嘴八舌地叫喊著讓司機慢點開，再後來幹脆就緊閉雙眼任憑險峰上的無限風光白白流過。汽車初上彎道時還認真地屈指細數著彎道的個數，在驚叫中隻有不斷擦拭掌心汗水的份了，不知何時便把數字給忘了。
七個多小時後，汽車在傍晚抵達離九寨隻有八十三公裏的川主寺住宿，這樣的安排讓所有團員都大為不滿。其原因是再有兩個小時左右便可到達目的地，那樣第二天清晨便可從容地進入九寨，才有充足的時間參觀。無奈，導遊說九寨區旅店已滿，但團員們卻認為川主寺的住宿費用低是主要的原因。其實成都到川主寺是有飛機通行的，而且隻有四十分鍾左右的行程，但我沒有聯係到這種旅遊團。
興致極高的遊客們第二天清晨五點便起床五點半出發以彌補路途遠的不足，八點多到達九寨區。清晨的九寨涼風習習陽光明麗，小小九寨鎮內車輛穿流人頭攢動，到處都有長長的隊伍在運行。一支朝聖的大軍衝向了這神秘的寶地。
“九寨歸來不看水。”這是從導遊小姐那優美的嗓音中流淌出來的，但這也是我走出九寨溝後的真情實感。的確，九寨的水帶給我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的美。
九寨的水美，在遊車抵達九寨區時便感覺得到了。在步行十幾分鍾抵遊區起點時，伴行的是一條滾滾低吟的白水，雪白的水花一路在我的心湖裏蕩著粼漪。隨著白水的流淌，我們踏進了寨區之門。
大凡是美麗神秘的地方，都會有一個美麗而神秘的傳說。這是導遊小姐的解說：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叫達戈的男神熱戀著美麗的女神沃洛色嫫，達戈將一麵用風月磨成的寶鏡送給了女神色嫫。不料惡魔插足，女神不慎打碎了寶鏡，寶鏡的碎片散落人間，變成了九寨溝裏的114個晶瑩美麗的海子，像寶石一樣鑲嵌在山穀幽林之中，從此人間便有了這處童話世界般的夢幻仙境。
這個被聯合國列為“世界風景名錄”，“世界自然遺產名錄”的九寨溝深藏於岷山山脈的峻嶺之中，東西十九公裏，南北五十九公裏，總麵積有七百多平方公裏。隨流水呈“人”字狀向下分布而形成的三條主幹遊線連接著大大小小的被稱為海子池子和瀑布的景點。更由於其多變的奇特地貌和水中豐富的碳酸鹽千百萬年的沉積而形成的許許多多不同的鈣華帶，所有這些導致了這裏清澈的水景多姿多彩。九寨區內有自己的環保車輛在各條線路各個景點往返穿梭接送遊客，既方便又減少汙染。
有了這樣的初步了解後，我便乘遊車尋夢了。遊區內的路況非常好，遊車在起點快速地接近著那一條藍色帶子上的每一個美麗景點，聽著導遊小姐動聽的介紹，隻覺得眼睛和耳朵都不夠使用。遊車經過三條線的交叉點“諾日朗瀑布”並沒停下而是直達‘人’字捺線的頂點，九寨最深最大的海池“長海”。
長海長長地藍藍地靜靜地夾在兩排高山之間遙不見盡頭，片片青山白雲深情地投入它恬靜的懷抱。它那一望無盡的大，高高在上又深不可測的威，碧藍無暇的華貴，靜無聲息的雅麗矜持，在在都讓我相信那會是一塊最大鏡片的化身。站在長海邊的觀海台上便有一種似登上瑤台的飄飄欲仙之感，霎那間便領悟了那種心曠神怡的奧妙。長海接納著周圍山上的雪水和泉水，又經地下滲入到山澗中的五彩池，用它的博大和富有滋養著另一處的神奇。據說長海天旱時它不會幹，水澇時它不會滿，因而被當地人稱為裝不滿漏不幹的寶葫蘆。
接下來便是沿著裝修整齊結實的木板棧道階梯徒步而下，在茂密的叢林之中享受著曲徑通幽的愜意，約二十分鍾左右的路程便到達小巧玲瓏的“五彩池”。小小的五彩池象是鑲嵌在綠色叢林之中的一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它真誠地接納著長海的深情滲出，由於滲出水帶來了地下溶解後的碳酸鹽，在陽光的照射下，清澈透底的小池展現出光怪陸離的色彩，似有一種魔力般地震懾著我的心靈和目光。時而有遊魚像小精靈般地打碎著小池的沉寂，奇妙無比，華美無比。我想，五彩池或許是凝聚了那個寶鏡的全部精靈之氣。
沿棧道走出山澗，便可乘車到下兩個景點“上季節海”和“下季節海”。上下相鄰的兩個海子形狀各異，卻是一樣的清澈一樣的碧綠一樣的將岸邊招展著的枝葉環抱於自己寬闊的胸懷中。據說它們的特點是夏季水量豐沛海麵呈碧綠，秋季水量減少海麵呈蔚藍。它們真的是兩片碧綠，就像是雨後的兩片碩大鮮嫩的荷葉載著一層閃亮的水珠，清脆得讓人真想去擁抱。
走完這條線上的景點後便乘遊車到達交叉點的“諾日朗瀑布”，舍不得停下來休息，又換乘遊車踏上‘人’字撇線的頂點“原始森林”。由於時間的關係沒敢向森林深處行進，隻是在山腳下領略著那層疊的參天的綠樹直刺向藍天白雲的那種原始的粗狂的美。接下來的順序是：
“劍崖”高五百多米拔地而起，真有刺破青天鍔未殘的威武。據說是王子用以降伏妖魔的寶劍。在層層翠綠之中，它以它那幾乎是全裸的劍身顯示著它的強悍之美。
“草海”載著大片大片綠色的野草，柔和純淨。遠遠望去，寧靜的水麵簡直就是一塊碩大的畫板，水彩畫般地濃墨重潑渾然天成。
“天鵝海”是一個半沼澤的海子因常有天鵝降落而得名。我無緣一睹天鵝的風采，但海麵浮有片片草叢如茵，宛如綠色的天鵝絨斑斑點點鋪在水麵上。而海旁的山上老鬆盤根錯節地將自己紮在岩石的縫隙中則形成了另一種難以雕刻的陽剛之美。
“箭竹海”是因為其旁邊的高山上生長著一大片箭竹而得名，隻是存活期隻有六十年的這片箭竹已在幾年前死去，新的竹子要在十年後才能長成，所以我沒有看到這一片竹林。但海水的清澈嫵媚及其下遊“箭竹海瀑布”歡快的輕唱都讓我讚歎不已。
“熊貓海”因時有大熊貓出入而得名，遺憾的是我沒有這個奇遇。但其特殊的海底鈣華 及特殊的坡度讓這裏晶瑩剔透的水麵波光粼粼別有情趣。
“五花海”被稱為九寨溝的靈魂。其特點是由於海底的深淺不同鈣華不同，所以每一處水底的樹枝樹幹石塊水草所呈現的色澤各異，藍色深綠淺綠黃色交替存在，在陽光的照射下色彩斑斕景致迷人。
最奇特的該是五花海的出口，哪裏有一條世界上最短最美麗的河道，名為“孔雀河道”。河道中魚鱗狀的道道鈣華帶像被染上了鮮豔的色彩，在流水的波光中就像是漂亮的孔雀羽毛在盡情地舒展。
“珍珠灘”和“珍珠瀑布”則有另一個美麗的傳說：神女與惡魔大戰時神女的珍珠項鏈被扯斷，撒落下來的珍珠變成的。真實的情況是由於灘麵上特殊的鈣華結構，水流衝擊時激起層層疊疊的白色水珠，彼落此起像無數晶瑩的珍珠在沸沸揚揚地跳動飛濺，一大片斜下的灘麵像是沸騰了一般，極其華麗壯觀。尤其是經過橫跨在灘麵上方的道路時，整個珍珠灘全在你的腳下滾動跳躍，那是一種難以體驗到的震撼。珍珠灘的側壁便是一大片長長的飛瀉而下的瀑布，猶如千萬條飛舞著的白練奪崖而降。它以那似萬馬奔騰般的轟鳴震撼著山穀，展示著它的強大它的威嚴。在綠樹的環抱中，一側是嬌嗔柔和的珍珠在跳躍歡唱，另一側是飛瀑直下的豪邁奔放，在同一景點欣賞到了兩種巨大反差的美。
“鏡海”在群山的環抱中靜靜地臥著，將藍天上的白雲高山上的綠樹都清晰地映在了鏡麵似的海麵上，仿佛空中的飛鳥與水中的魚在同遊。
交叉點的“諾日朗瀑布”是藏語，它的意思是雄偉壯觀。它是一片微彎如新月的瀑布群，潔白豐沛的水流衝撞著奇形異狀的突兀著的頑石，被分割裁截成千奇百觀的不同形態的流瀑，或婀娜或磅礴或低吟或高鳴地穿過叢林後又匯成了另一條藍色的帶子。
接下來便是從交叉點返回九寨入口的行程，其景點順序是：
“犀牛海”被稱為神水是由於一條清泉從海底注入。有另一個傳說是一位西藏喇嘛將自己的坐騎犀牛驅入水中而得名。這裏早已無犀牛的影子，卻有無數的魚兒在碧蘭的靜無聲息的水中嬉戲。
“老虎海”位於大山的腳下形似大虎，據說秋季時滿山的斑斕色彩如同虎皮般倒映在海裏。我欣賞到的是綠色的枝葉在碧波上蕩漾。上遊樹正瀑布的飛流如同正在發威的虎頭，其轟鳴的宣泄聲如同老虎的長嘯。站在清波粼粼的老虎海邊，我仿佛感受到了獸中之王的威嚴。
“樹正瀑布”與“樹正群海”，樹正海是因其旁邊有樹正寨而得名，它以它的生動的無以倫比的美被稱為九寨的驕子。 它是由海中灰黃色的鈣華帶及帶子上的樹叢分隔開而形成大小不等的海子連接起來的深藍色的湖泊群，色澤鮮麗庸庸華貴。由於其上下落差在百米之多而呈階梯狀，遠遠望去，像是一片鋪在翠綠色的柔軟天鵝絨上的大小不等的藍寶石，閃耀著攝人心魄的晶光，璀璨無比華麗無比。樹正寨內幾棟藏房也是色彩鮮豔，寨子周圍插著幾杆被稱為金幡的彩色大旗隨風招展，據說會轉來好運。樹正寨外古老的水磨坊和轉經房被流水推動著經久不息地轉動，像是在不停歇地傳唱著一首古老的藏歌。樹正瀑布位於樹正海的上方，十五米高的落差喧囂著它的偉岸，而四射的水霧則讓溝區內有雲霧縹緲之感，這更為藏寨增添了幾許神秘。
“臥龍海”內有一條乳黃色的又粗又長的蜿蜒伸展著的鈣華帶形似臥龍，在蕩漾的水波中又被擴展成彎彎曲曲的水中彩帶。站在岸邊望去，似一條黃色的巨龍在搖頭擺尾，栩栩如生。
“火花海”和“火花瀑布”。火花海湖水深藍瓦亮，在陽光的照耀下如一片片被燃燒後迸射出來的小小火星爭相閃爍，燦燦金光，鮮麗璀璨。火花瀑布飛降入水時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射出絢麗的波光，更顯得鮮明快活。
“蘆葦海”為半沼澤海子處於河穀之底，大片大片油綠的蘆葦靠兩側岸邊生長著，蘆葉隨風輕輕搖曳翻動著綠色的浪層，碧藍的海水緩緩地在中間流淌，仿佛是一條瓦藍的帶子將兩條碧綠輕輕托起。一對鴛鴦在離蘆葦叢不遠處演繹著它們的浪漫，時而可以看到幾隻野鴨掠過晴空降入水中鑽入草叢。輕輕地，沒有人喧嘩，仿佛在入神地欣賞著一支田園詩歌鄉間小曲。
“盆景灘”是進入九寨後的第一個海子，但它是我的遊程中的最後一個海子。這裏特殊的地表鈣華加之其坡度舒緩水位不深，以至於在雪白的水花中或堆堆簇簇或散散落落地生長著許許多多的，體形嬌小儀態萬千風姿優雅的楊樹柳樹鬆樹柏樹，像是一個龐大的水中盆景園渾然天成。水在流動，樹枝在隨風搖擺，像是正在進行著一台優雅動人的水上古典舞蹈，又像是伸展著多姿多彩的臂膀歡迎著八方的來客。
而進入寨子後的第一個景點是叫做“寶鏡崖”的一大片峭壁，它位於入口處的溝口，傳說能照出一切妖魔。許多遊客在那由於顏色灰白不同表麵凹凸不平而顯示出的天然圖案中尋找著自己的屬相，據說是能找到者會給自己帶來好運。我卻沒有找到。
在下午五點關寨之前，我像蜻蜓點水般匆匆忙忙地遊完了三條幹線上所有重要的景點，粗粗地領略了這些千嬌百媚藍寶石般的海子和池子，還有潔白飛流的瀑布和疊翠無際的綠，以及那奇特的呈階梯狀斜向流淌著的一池一瀑一池一瀑的天然巧妙組合。我從下遊逆流而上地遊覽著，竟又有一種踏水級而上的豪邁氣概像飛瀑般地在胸中蕩漾著。悠哉！快哉! 那種串起來的整體美，疊疊層層的立體美，形態千奇百怪的差異美混合在一起激蕩著我的腦海，隻覺得整個人都飄飄蕩蕩欲仙欲醉。
九寨的水，真的是很美很美。水勢隨著地形或跌宕起伏或沉寂無息，水色隨著水中水下水上水周圍的各異而魔術般地變幻著。它美的讓人在任何一個景點都不忍離去，以至於有的遊人因流連忘返於最初接觸到的景點而沒有時間參觀其他的景點。
九寨的水，真得很美很美。它每一個角落所展示出的優美的詩韻畫意都既讓我心神震蕩又讓我肅穆膜拜。我傾心地擷取著它們的純淨它們的華美，我細細地品味著它們的鮮活它們的靈性，我用力地尋覓著它們所帶來的那些遠古的神秘。
在這一天裏，我曾走過一個水的童話世界。
如果說在九寨的白天裏我飽嚐了一次精彩的水的餐宴，那末在九寨的晚上我又飽嚐了一次藏族風情的精美歌舞餐宴。
據說是這裏水平最好的一個演出團體，演員們列隊在大門迎接來賓並每人送上一條潔白的哈達。不大的演出大廳內座無虛席，每個座位前都有一塊小桌板固定在前一個座位的後背，小桌板上放好了一杯酥油茶一杯青稞酒和一碟烤羊肉。酥油茶的味道是我不能接受的，青稞酒既不香又很衝，烤羊肉的味道象是醃製過的鹹肉，但演出的節目的確不錯。男報幕員那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動聽介紹，一下子將所有觀眾的熱情給煽動了起來。首先是藏族有名的鬼臉表演，演員們戴著各種動物鬼怪的假麵具載歌載舞氣勢磅礴。接下來是男子群舞，舞姿豪放動作剛健，真像是一隻隻展翅飛翔的高山雄鷹。女子群舞優雅歡快。男女獨唱合唱也各有特色，掌聲叫好聲不斷，獻哈達不斷。尤其是羌笛獨奏更是悠揚悅耳，據說吹奏羌笛是靠雙腮的鼓動，全曲一口氣吹下來，由於難度極大，所以能吹好羌笛者為數不多。男女集體舞邀請觀眾一起上台盡興，偌大的舞台上頓時像是個大蔥頭一般擠滿了一層層舞者，觀眾和演員一起載歌載舞將晚會推向了高潮。晚會期間演員們多次到觀眾席上獻茶獻青稞酒，許多觀眾都會抓住時機與靚哥靚姐們合影留念。台上台下，熱鬧非凡。
寂靜的深山裏有著一座讓人難以入眠的小小的城區。沒有太多的霓虹，沒有太多的街燈，卻有著似火的激情。
且由一詩一詞再舒激情：
七律
百旋彎道緩升空， 九寨深藏峻嶺中。
疊翠群峰栽萬仞， 堆瓊眾水架千虹。
彩池毗奕觀飛瀑， 棧道通幽探棘叢。
羌藏華樓多麗色， 金幡列列舞清風。
滿庭芳
九寨神奇，青峰秀水，美名傳世殊榮。 地靈物傑，泉湧海池盈。飛瀑奪崖竟瀉,形貌似，萬種風情。湖如鏡，新裝淡抹，雅麗若華瓊。
流瑩！斜壁上，珍珠滾動，鼎沸揚晶。踏花徑通幽，深穀風清。盆景嬌容百態，灘中舞，千媚崢嶸。遊魚戲，鴛鴦相守，翠鳥碧空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