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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鄧韻的大名,我並不是從她那些如《毛主席關懷咱山裏人》等技巧高妙的作品了解到的。而是來自那個令郭淑珍先生略意外的專輯《林中小路》。
或許裏麵有不少歌曲輕清宜人,略有跨界傾向,很受普通聽眾的喜愛。這盤帶銷量應該不錯,再版了幾次。那陣子坊間有個“謠言”,不知幾人聽過,說是啊 ,這個鄧韻啊和鄧麗君是親戚,向我“傳謠”的是鄰居家的某小女孩。
進入廣州部隊宣傳隊當學員的鄧韻(前排右2)
鄧韻,曾用名鄧韻兒,原籍廣東開平,1953年出生於廣州,被稱作地地道道的廣州“西關小姐”。鄧韻在廣州市四中就讀,課業優秀,她的理想是考入無線電專業領先的華南工學院學習無線電。怎奈家庭出身讓她的成長阻力重重,因音樂天賦出眾,她高中沒有上完就進入了廣州部隊從藝。
鄧韻與廣州部隊女高音陸希惠
鄧韻在廣州部隊的成長與演唱鄭秋楓的作品密不可分。我個人覺得稱得上互相成就。鄭秋楓如果在中央樂團守著孫家馨、陳瑜、張利娟、梁美珍、文征平,作品路數大約是另一個樣子,他身邊有鄧韻,作品的風尚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我一位朋友稱之為軍旅羅西尼,咂摸咂摸還真有那麽點意思。鄭·羅西尼的作品托出來的鄧韻,該是“羅西尼”式花腔的定位。
1977年夏,新疆天池。鄧韻(左二,左一為其愛人宋玉龍)、瞿琮、鄭秋楓,圖片以及文字說明拷貝自瞿琮先生的公眾號。
鄧韻的稟賦加上鄭秋楓等創作人員高質量供給,很快冒尖兒。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矚目的花腔新秀非鄧韻莫屬。
1973年,北京舉辦“亞非拉乒乓球邀請賽”,軍隊藝術家組台的招待演出,鄧韻登台演唱,節目單上有兩首歌
1973年,戰士歌舞團全軍會演,我拿了最高獎,一時讚美聲如潮。當時,郭淑珍教授卻說:“這女孩子樂感不錯,可惜唱不久。”聽到這句話,我當時就哭了,不是為這番尖刻的話而傷心,而是一種遇到知音的激動。在台上風光的我,隻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唱著有多累。唱花腔不得法,把聲帶唱壞了,幾首歌下來嗓子就很累。於是,我追著郭淑珍要求拜師。郭淑珍教授頂著巨大的壓力,收下了我。
譚樂生主編;鍾筱村,傅健副主編. 對話僑鄉文化名人[M]. 2010
從上麵的文章判斷,郭淑珍先生輔導鄧韻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
從鄧韻留存的錄音看,從師郭淑珍先生之後的作品流傳得更多。盡管已經改了聲部,但是她仍舊在演唱女高音聲部的作品。最輝煌的作業就是那個聲樂套曲——祖國四季。舊文鏈接,請戳右標題 → 聲樂組曲《祖國四季》|鄭秋楓作品鄧韻演唱
女高音 鄧韻與 中國廣播交響樂團合作錄製,指揮 袁方,中國唱片社1980年出版發行,片號 M-2633,試聽請點擊上圖↑↑
鄧韻1980年赴美留學,去茱莉亞音樂學院學習後成為首位簽約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中國歌唱家。2003年從美國歸來,在廣東省委宣傳部和省文化廳的支持下,發起創辦了“廣州歌劇學會”。歌劇學會凝聚一批藝術家,組織培訓、講座和演出等活動,普及和推廣歌劇藝術,培養年輕聲樂歌劇人才,將現代歌劇藝術與中華傳統文化結合,做出了卓有成效的開拓性工作。
1979年6月,前輩李淩曾為鄧韻寫過一篇樂評《寬與專 聽鄧韻的演唱》。文章篇幅較長,摘錄幾段:
鄧韻是在部隊文工團成長的歌手,後來被選送到中央音樂學院進修班。她的老師郭淑珍,是一位比較嚴謹的教師。但在進修的前一年裏,學員學習的內容隻能在上麵指定的幾個樣板戲的唱腔和少數“欽定”的練習曲、歌曲中選擇。她的老師雖然很想為這個年輕人把基礎打得堅實一些,但限於許多禁錮,無法按照一個有經驗、有作為的教師的設想來教學。鄧韻也隻能做到把低、中聲區的聲音充實,和接受了幾個月的比較理想的教學實踐。有許多困難的練習(包括後期的練習、獨唱曲及歌劇選曲)、高音聲區,還沒來得及克服和實踐就回去了。但是,這個年輕歌者,很有事業心,非常刻苦,用功。她遵循教師的指導,一步步,一點點自己摸索向前,並且把演唱的麵鋪得比較寬廣。 鄧韻的音質比較優美,音域也較寬闊,低音很低,而且濃厚,飽滿。如果從女中音來說,她是比較優異的。但她的高音唱得很高,花腔也能勝任。因此,當她知道,近些年來國際上有些女歌者(如美國歌者荷恩),從女低音唱到女高音,從抒情性女高音唱到戲劇性女高音,甚至也唱花腔而取得很好的效果時(即向全能發展),她也想向這方麵摸索,擴大。
她的經曆,使她從小就接觸到各方麵的作品,從部隊獨唱歌曲,民歌,廣東曲藝中的南音,一般新創作的歌曲,亞非拉美民歌,以至西洋歌劇的詠歎調,無所不唱,也促使她敢於向這種實踐努力。她的演唱是很認真的,歌音純樸、真摯,對歌曲的內容、情趣,也較注意。她唱的《送上我心頭的思念》,情真意切,細致縝密,語法上也比較講究。她適度地回旋往複,深深地抒述人民對周總理的無限懷念,是很感動人的。她的《春天來了》兼用花腔表現,如果單從花腔歌曲的角度來衡量,她的聲音非常準確,高音活潑自如。特別是低音區,在這方麵,許多花腔女高音歌者,每每是比較差強,而鄧韻的低音,得天獨厚。不過這首歌曲,應用花腔還不多,它是屬於輕巧的花腔小曲,體現這首歌曲還是比較勝任的。她的《櫻花》唱得特別親切。我聽過不少歌者唱這首小歌,但很少有鄧韻描繪得那麽深情得體。她恬靜、蘊藉地吐露意境,輕巧,優美,的確是餘音嫋嫋,異常動人。她的廣東南音《歌唱農村新麵貌》顯示出她另一方麵的才能。象這樣音調起伏,轉折很大的南國曲藝歌調,一般女高音是比較難以掌握的,有時顧到音量,又容易損害旋律的委婉,柔美的風格。有時掌握了曲調的風格特點,而歌聲的明亮度又受到影響。許多學習西洋唱法的人,對於這種特富民間色彩而又轉折太大的作品,每每束手無策。而鄧韻在這兩方麵都完成得比較好,聲音充實,優美;行腔清新、自如,南國色彩也很濃厚,這是很不容易的。
鄧韻在節目的最後部分,唱了四首西洋歌劇詠歎調,除了格魯克的《世上沒有優麗蒂茜我怎麽活》比較完整一點外,其他幾曲,都感到在高音的明亮度,力度方麵稍嫌不足。每每臨到歌唱高音的段落,就使人感到聲音未能和她的中、低音的聲音連成一體,這些弱點,即使在《月亮頌》中也還是存在的。一般歌劇詠歎調,當激情煥發時,聲音的力度需要充分放發,才能把洋溢的情感隨歌蕩漾,以達到盡致。如果明亮度及力度稍差,就缺乏那種強烈的動情力了。 鄧韻唱的《卡門》中的《哈巴涅拉舞曲》真音調雖然比較充實、準確,但稍嫌不夠潑辣,獷野。柔美有餘,而熱情奔放——無所顧慮的任性顯得不足。因為卡門這個人物,是放蕩不羈、個性非常強烈的少女。她本人就象這樣一匹來去自由沒有任何畏懼的野馬,要唱得非常有激情和棱角,才能詳盡地體現這少女的個性。
據說鄧韻本來是一個唱花腔的歌者,老師感到她的低聲區聲音不足,就加強她這方麵的鍛煉,並且打算把她引向全能發展來作實踐。但當低音飛快的發展時,高音暫時又受到影響,有時連她過去都能克服的高音,也常常顯得虛弱了。這也許是教學實踐中一時難以避免的現象,也不能不是她今後所要努力的主攻點。
她在曲目上,也是向全能方向發展的。當然,這樣的歌者也是難得的。特別是在年輕時代,把各個國家,各個民族,各個時代的各種各樣性格、風格的歌曲,都能涉獵一下,對自己的成長是很有好處的。她也的確具備了多種多樣的才能。所謂“凡操千曲而後知音,觀千劍而後識器”,這不單對鑒賞家或搞理論的人需要,就是表演家也應該把目光和才藝先打下一個廣寬的基礎,對日後向前提高,建立自己的頂峰會有很大的好處。在年輕時,眼界看得寬一些,習唱方麵比較廣一些,是很有必要的。寬厚才能高尖!單薄難高,窄狹難深,隻有把生活麵(包括歌唱生活麵)擴大,才有可能高深。多接觸各家各派各種作品,這點,不是壞事。不過,什麽事物也不是絕對的。有限和無限是相對的。任何事物,每個人的獨唱也一樣,總會有一定的極限。一個歌者,走過一段途程,就應全盤地回過頭來考慮一下自己的本質,氣質、特性……從中總結經驗,探索出自己的特長和特色。並進一步不斷向這方向進發,逐漸使自己的表演藝術有一個重心,從反複的實踐中有意識地來塑造,樹立自己特有的風格和特點。
鄧韻在眾多的曲目中,有些唱得很適體,但也有些感到捉摸不夠。事實上格魯克,古諾、德沃夏克,舒伯特,比才這些作曲家,除了他們各自不同的獨特的創作作風之外,他們所寫的各種作品,還有各個具體的對象的生活,情趣、性格,在音調上的各種不同的典型性,如何找出這些細致的不同的特點予以體現,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也正是她需要不斷努力探求的。
大家都為在近幾年來能夠出現這樣一個比較結實而又刻苦用功的歌者而慶幸。但也希望她能總結一下這幾年來的發展,理出個頭緒,然後再不斷地向前,使自己的發展安置在一個更有利的基礎上。
李淩前輩就鄧韻不足的議論,是某個時點的印象。我相信,她去了茱莉亞學習後,彌補了不少。在葉佩英|“六七十年代歌壇名人”(一) 一文中,我曾提到《海外赤子》的配唱鄭秋楓曾屬意鄧韻,卻因各種原因沒有實現。據回憶鄧韻也曾配唱過故事片《苦戀》中的一支插曲,想來是施萬春先生在鄧韻成功演唱《送上我心頭的思念後》再次發出的邀約。
某年彭老師被請到廣州講課,連說帶唱甚是認真。她提到了台下坐著的鄧韻,提到鄧韻進入MET陣容屬中國聲樂的標誌事件,並邀鄧韻上台共話。過去看視頻時截了個圖,唯恐被舉報,就別露彭老師的臉了。哦,視頻近年已犧牲。
總想過太平日子,沒有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是不切實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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