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迦的車拖在越野車後,重量大慣性就會大,安全起見,上邊不坐人
越野車的車後車頂和一半後座都綁了帆布袋子和油桶,彭野和尼瑪兩人坐剛好,加上程迦就得擠著。
尼瑪害羞,不敢坐中間,最先竄上去坐裏邊。彭野上去一看,身側留給程迦的位置隻比他大腿粗一點兒。
程迦剛邁上一隻腳,就聽彭野衝副駕駛上的十六說:“你到後邊來,讓她坐前邊。”
“我喜歡坐後邊。”程迦蹬上車,一屁股坐到彭野和車身的夾縫裏。她的腿摩擦著彭野的大腿,沉陷進去。
程迦陷下去後有幾秒沒做聲,是震懾後的靜默。彭野的大腿……皮膚柔軟,肌肉健實,很有力度,隔著兩人的褲子都能傳出熱量。
她剛才一坐,把他寬鬆的褲子緊緊壓在腿下,褲筒繃緊,大腿的線條一清二楚,緊實飽滿,像褲管裏藏著一截白楊樹。
程迦一直認為,性感的男人,得有一雙修長而健碩的腿,那是最原始的力量象征。不是健美先生那麽粗壯刻意,也絕不是細胳膊細腿兒的花美男。
彭野這樣剛剛好,沒有人為刻意的營造,純屬自然而然的修飾,像所有天生在原野上奔跑的雄性動物。
程迦目光挪不開,什麽時候能給彭野拍攝一組人像寫真就好了。
定會是傑作。
廚師做飯,廚藝是關鍵,可食材同樣重要。不然怎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句話。
現在,彭野就是她的那粒米。
她很想摸一下她的那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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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似乎也感覺他們貼得太近又太緊了,身體往座位前邊挪了挪。隔著薄薄的布料,兩條腿不可避免地摩擦,程迦心尖兒在顫。
她想起,讀書時,物理書上說,摩擦是會產熱的。
前邊十六和石頭在聊天,後邊程迦和彭野在沉默。
十六打開車載播放器,一首老歌流出來,熟悉卻讓人回憶不起來。
程迦扭頭望窗外飛馳的原野,天空晴朗,風也停了,根本沒有暴風雨來的跡象。突然,身邊的人動了一下,程迦飽受擠壓的腿得到放鬆。
彭野起身了。
另一邊的尼瑪察覺到他的意圖,瞬間溜到地上坐好,說:“哥,你坐椅子上,我瘦,坐這兒剛好。”
彭野沒有推辭。
程迦這邊寬泛了,她板著臉,皺了一下眉。
她默了一會兒,打開手機想玩玩,鈴聲響了。
是高嘉遠。
程迦沒心情,掛了電話。
高嘉遠一直打,程迦一直掛。車內沒人說話了,隻有她的手機鈴聲在起伏。
彭野說:“停車。”
石頭停了車。
彭野對程迦說:“下車接電話。”
程迦猜測,他以為她不方便在車內接。她真下車了,接起電話走到一邊。
“高嘉遠你幹嘛?”她語氣不耐煩。
“問你呢,怎麽不接我電話?”
“不接就是不想和你說話啊,這意思不很明顯嗎?”
高嘉遠沉默一會兒,說:“那天我的話嚇跑你了?”
“什麽話兒啊?”
“你別裝傻!”
程迦冷哼一聲。
“……程迦,你就當我沒說,咱們還和以前一樣。”
“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高嘉遠激她,“我滿足不了你了?那天你在床上的表現可不是這樣!”
程迦來了火:“高嘉遠,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的!是你先破壞遊戲規則,所以gameover!”
“是說好了的,說好關係不能進一步。我隻是沒料到,你能對我這麽狠。”
“要不然呢?”程迦嗬嗬一聲,道,“你喜歡我,我就該喜歡回去?你以為是借錢呢。高嘉遠,我不欠你。”
高嘉遠又沉默了,良久道:“是不欠。哼,一個表白就讓你龜縮,跟鴕鳥似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害怕什麽,就會攻擊什麽。”他說,“程迦,你真沒種。”
程迦站在風裏,腳邊的草在搖。
“高嘉遠,你知道方妍是誰嗎?”
“這和她有什麽關係……”那邊聲音高了一度,“你真是在吃醋啊?”
“她是我姐。”
“……”
“你明白了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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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覺得有些疲憊,看看時間,中午一點半。她到這兒不過一天,卻感覺像走了一個月。
時間怎麽能過得那麽慢。
她走回去拉開車門,抬頭便撞上彭野深黑色的眼睛。她有些猝不及防,她還沒來得及換上一貫穿著隔離服的眼神。
這次,他的目光並沒有很快挪開,在她眼底停了一兩秒。
車廂裏那首輕緩的老歌忽然間有了明快的節奏:
“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過你的眼睛。”
是啊,誰的寂寞逃得過誰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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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收回目光。
程迦坐上去,關上車門。她想,原來是這首歌,老得掉牙。
她擰開瓶子喝水,看見坐在地上的尼瑪又在看她。
她皺眉,說:“看什麽呢?”
尼瑪一緊張,實話全倒出來:“姐,你長得真白。我沒見過你這麽白的,除了我家放的羊。”
程迦:“……”
前邊兩人噗嗤大笑。
程迦說:“你誇我還是損我呢?”
尼瑪臉紅了:“當然是誇。”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羊長這樣!”程迦拇指往窗外一指,外邊成群的藏羚追著車在跑,一個個土黃土黃的。
尼瑪急了:“不是這個羊,是山羊。”
彭野淡淡問:“黑山羊?”
尼瑪要瘋了:“哥你怎麽這樣!白山羊!”
“你喜歡白皮膚麽?”程迦仰頭喝一口水,眼風從彭野臉上掃過,說,“我喜歡黑一點的,性感。”
黑皮膚的尼瑪更無地自容了,說:“黑一點的我也喜歡……”
十六回頭:“像麥朵那樣的?”
尼瑪急咻咻道:“你別說話。”
程迦抬眉:“小賣部的那個麥朵?”
尼瑪眼睛亮了:“你認識她?”
“我今早給她照過相。”
“我可以看看麽?”
“現在不可以。我相機裏的原片不給人看。”
“哦。”尼瑪羞澀地笑笑,看得出還是很開心。
“但洗出來了可以給你一張。”程迦問,“剛上車前你問我,是想我給她照相?”
“對啊,”十六插話,“他還擔心你下次不往羌塘這邊走了。”
尼瑪說:“我以為你專門來給羊照相的,沒想到先給麥朵照了。”
程迦笑了一下,說:“挺巧的。”
話音未落,石頭說:“前邊有車,像拋錨了。”
幾百米外停著一輛吉普,一男一女見有車來,揮著手又蹦又跳,生怕來人視而不見。
人影拉近了,程迦涼笑一聲,說:“挺巧的。”嬉皮士和熊貓眼。
彭野隨口問:“怎麽了?”
程迦說:“我那又破又空的油箱,就他倆弄的。”
彭野沒有給評價。
他對石頭說:“停下看看。”
程迦扭頭,冷眼看他:“你幹什麽?”
彭野還是那句話:“停下看看。”
“我說了。他們偷了我的汽油。”
“我聽到了。”
程迦氣得笑出一聲:“以德報怨,你是道德楷模嗎?”
彭野回看她一眼,目光挺淡:“我是車主。”
他甚至都不和她講道理:“上了這車,就都得照我的意思來。明白嗎?”
程迦沉默地看了他半刻,還真不抗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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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還沒停穩,嬉皮士和熊貓眼就撲上來,隻差抱大腿:“大哥,我們的車壞了,幫忙修修唄。”
熊貓眼提出另一條方案:“前邊村子也不遠了,要不把我們的車拖過去……”
她看到後排的程迦,臉色變了變,轉瞬間就無視了,巴巴地拉著車窗旁的十六求助。
兩人直接把程迦當空氣,一點兒愧色都沒有。
十六扭頭問彭野的意見,熊貓眼看出彭野是頭兒,可憐兮兮道:“大哥哥,你幫幫我吧,過會兒天黑了有狼來怎麽辦?”
彭野下車,程迦給他讓路,淡淡道:“原來是看到了小女人。”
彭野聽見了,可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程迦抿著嘴,吸了一口風,靠在車邊麵無表情地瞧著。
十六和尼瑪在修車,嬉皮士和熊貓眼圍著轉,熱情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程迦看了一會兒,那兩人好幾次目光和她交錯,竟也跟沒事人一樣挪開。
“喂!”程迦喊一聲。彭野側眸看她,她無暇顧及。
“你們兩個。”
那兩人看過來,無辜的表情:“啊?有事嗎?”
程迦笑了笑,說:“沒事兒。”
兩人繼續歡聲笑語,程迦變了臉,走向他們的車;
彭野發覺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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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走到車後,剛要拉開門,她的手被人用力鉗住,是彭野。
他聲音極低,帶著警告:“你幹什麽?”
“現在我不在你車上,輪不到你管。”程迦用力掙了一下。彭野的手像鉗子,牢牢箍著。
她低頭要咬,彭野輕鬆一拉,把她的手反扣到身後。
程迦掙了幾下,可被他扣得死死的,登時火更大。
“再不鬆手,我他媽跟你沒完兒!”
她目光凶狠,臉冷得像冰塊。
原野上起了風,吹得她的頭發張牙舞爪,她怒得眼都紅了。
彭野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就鬆開她了,他低聲說了句話。
程迦用力甩開他。
她唰地拉開門,把油漆桶提出來,掀開蓋子,不是油漆,汽油味撲麵而來。
十六看她走來前邊,要問什麽,程迦直接跳上車前蓋;
哐!哐!哐!她把鐵皮踩得劈啪響,一大步跳上車頂。嬉皮士和熊貓眼抬頭,程迦站在高高的車頂上,手裏拿著裝汽油的油漆桶。
她俯視著,冷笑:“老子不要了,送給你們!”
兩人大驚失色,跑已來不及,白花花的液體淋下去……
程迦一甩手,油漆桶扔出老遠。
“我草……”
“賤人……”
兩人抬頭大罵,又陡然閉嘴,驚恐地盯住程迦;
她似笑非笑,紅色的打火機在她指尖旋轉,很靈活。
“不要!救命!我錯了,救命!對不起,救命啊!”兩人哭成一團,狂奔向十六求救。
“唰”打火機蓋掀開了。
“讓她別燒我們,別燒我們!”嬉皮士和熊貓眼慘叫,眼淚鼻涕一堆,“我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錯了!別燒我們!”
石頭:“……”
“沒事了……”十六輕輕摸了摸鼻子,說。
兩人見石頭和十六一點兒不緊張,抬頭看,原來……
程迦坐在擋風玻璃的車頂上,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一根煙。
藍天雪山,她細長的手指擋著風,把煙點燃。
青白的霧漂浮起來,她紅唇一彎:“別怕,姐姐點煙呢。”
嬉皮士和熊貓眼骨頭都軟了。
程迦緩緩吐出一口煙,抬頭望天空,起風了。
剛才,彭野鬆開她的手臂後,低聲說了句:
“去吧,別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