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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裏桃花 - 桃花醉 -

(2014-09-12 10:02:28) 下一個
跳跳很喜歡英文版的《小星星》,每晚睡覺前要連看兩遍。每當小星星和貓頭鷹揮手再見的時候,她都會暗自傷感一下,有時候她甚至會別過頭去,不要看那個場景,那個時候我多半會抱抱她,親親她的耳朵。也有時候她會不停地問我,小星星和貓頭鷹去哪裏了。最後她會輕輕哼著歌詞不全的小星星進入自己的夢鄉。多多尚小還不懂事,聽不懂大意,不知不覺,早已溜去了蘇州。


  【三百年後】
 
  東海水君新得麟兒,為準備兒子的滿月宴,淩霄殿上的朝會已是連著幾日告假,天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由著他去。
 
  多寶元君心下好奇,不過一個酒宴而已,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於是乎,這日退朝之後,便特特追上了素來與東海水君交好的南鬥真君,意欲打探個究竟。
 
  這九重天上本就無聊至極,眾仙對東海水君告假之事的關注可不是一日兩日,見多寶元君開了個頭,便紛紛朝殿前的南鬥真君圍了過去。
 
  南鬥真君大是疑惑:“各位仙友難道不知,半月後東海夜宴,青丘的那位姑姑也要去麽。”
 
  東海之外,大荒之中,是為青丘。
 
  說到這裏,特特揖起雙手向正東方向的青丘拜了拜,才繼續道:“那位姑姑有眼疾,見不得強光,東海龍宮的珊瑚牆琉璃瓦過於璀璨刺眼,是以東海水君正滿天滿地尋找青荇草,要編成氈子擋了這些太亮堂的東西。”
 
  此言一出,淩霄殿前一片嘩然。
 
  南鬥真君口中的姑姑,乃是白止帝君膝下麽女,姓白,單名一個淺子,因是上輩的遠古神祗,為表示禮數,眾仙便都喚她一聲姑姑。
 
  盤古一把巨斧開天辟地以來,各族間征戰不休,天地幾易其主,遠古神祗大多應劫,消失的消失,沉睡的沉睡。
 
  還活在這世上的,左右數來,不過九重天上的天君一家、隱在東海之東十裏桃林的折顏上神、及青丘之國的白止帝君一家而已。
 
  說到這白淺,便牽扯到天家一樁不算秘密的秘辛。
 
  據說五萬年以前,白淺曾和天君膝下的二皇子桑籍訂親,本也是門當戶對的一樁好姻緣,可桑籍不知怎麽的就看上了白淺的婢女,死活要與白淺退婚。
 
  白止帝君不堪受辱,偕了折顏上神一起到九重天上來找天君討說法。
 
  天君震怒,當即流放了二皇子,讓他去北地,封了個北海水君。又頒下天旨,以天族名義,為繼任天帝聘下了白淺為後。
 
  三百多年前,天君召告四海八荒封長孫夜華為繼任天帝。
 
  九天神仙滿以為不日便將喝到夜華君同白淺的喜酒。可這三百年來,卻從未有他二人將共結連理的傳聞。
 
  隻聽說夜華君雖有個兒子,正妃之位卻一直虛位以待。而白淺則一直待在青丘之國,誰的帖子也沒辦法把她請出來。
 
  男未婚女未嫁,兩家卻並不著急,這也是個奇事。
 
  眾仙矜持地感歎一回。轉而都讚東海水君好福氣,姑姑幾萬年不曾出過青丘,如今卻讓他請動了,實在是有麵子。
 
  南鬥真君點頭道:“本也是很有麵子的一件事,然東海水君近日卻十分煩憂,因未曾料到姑姑會接下帖子赴宴,是以之前也請了北海那位水君。前日聽說夜華君近來帶著小天孫遊東荒,也要順道來東海一趟。三人免不了要在宴席上碰麵,東海水君如今膽戰心驚,就怕到時候釀出什麽禍事。”
 
  這九重天上大多是有些資曆的老神仙,對北海水君、青丘白淺和繼任天帝的事皆有耳聞。可也有剛飛升不久的小仙傻乎乎地問:“青丘的那位姑姑是誰,她和夜華君、北海水君曾結下了大梁子麽?”
 
  眾仙便少不了要七嘴八舌解釋一番,此番解釋中便少不了又會勾出來那許多奇聞軼事。
 
  傻乎乎的小仙抓不住重點,滿臉神往地搖未畫扇麵的白紙扇:“北海水君寧願得罪白止帝君也要同那位姑姑的婢女成親,倒不知那婢女是何等的風姿。”
 
  多寶元君掩著嘴角咳嗽一聲:“本君倒是見過那女子,當初二皇子親自挽了她跪到天君跟前,要給她一個名分,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不過比起白止帝君家的那位娘娘,卻還差得遠。本君雖未曾見過姑姑,但聽聞姑姑神似其母,比其母倒還要美上三分。”
 
  各路神仙中仙齡最長的南極仙君捋著垂地的白胡須沉吟道:“小老兒倒是見過一次姑姑的,那時小老兒還是天君座下的童子,隨天後娘娘去折顏上神處看桃花。姑姑就站在桃樹枝上跳舞,因隔得遠,隻能看到灼灼桃花間大片紅衣,那情景卻曼妙得很,曼妙得很。”
 
  眾仙便皆是一陣唏噓,歎道如此傾城佳人也會被退婚,天意實在難測。扼腕一番之後,便心滿意足地散去。
 
  此後,東海水君發出的滿月宴請帖在四海八荒貴極一時,便都是後話。
 
  若水神君嫁去東海的大姑娘不滿三年就給東海水君添了個男丁,若水東海兩家皆大歡喜。
 
  東海水君本人更是得意非凡,為兒子做滿月酒的請柬撒遍了天上地下,連阿爹阿娘住的狐狸洞也給送來了份。
 
  阿爹阿娘已經遊方在外數百年。一二三哥相繼安家立室分了封地,四哥則去了西山尋找走失的坐騎畢方鳥。是以,這狐狸洞如今隻剩我一人當家。
 
  我拿了帖子逆光對著洞外的水簾子照了半晌,因想起阿娘生我時難產,似乎正是請這東海水君他曾祖父家的穩婆幫忙才少吃了許多苦頭,於是抱了隻南瓜大小的夜明珠,準備去東海走一遭。
 
  我識路的本事不太好。
 
  臨行前便去隔壁的迷穀老兒處要了枝迷穀樹的樹椏子。
 
  迷穀樹天生黑色木理,孕出的迷穀花五色芳華。不過那花除了夜裏用來照明,沒有半點旁的用處。
 
  深得我心的倒是迷穀的樹椏子,隻要佩一枝在身上,就萬萬不會迷路。
 
  迷穀老兒本體便是一株迷穀樹,鴻蒙之初就長在南荒的招搖山上。
 
  阿娘懷著四哥的時候和阿爹鬧別扭離家出走,迷路迷到招搖山,阿爹尋到阿娘的時候,害怕阿娘下次獨自離家再迷路,於是幹脆把招搖山唯一的那顆迷穀扛回了青丘,栽到了家門口。
 
  青丘是仙鄉福地,這迷穀樹沐日月精華、順四時之氣,三千年之後竟修成了人形。又過三千年,坐化成了個不大不小的地仙。
 
  阿爹送了他幾捆竹子做賀禮,他便用這幾捆竹子並些茅草,在狐狸洞旁邊蓋了三間棚,與我們做了鄰居。
 
  因做的是青丘之國的仙,也便隨了其他的小仙,喚阿爹一聲君上。
 
  迷穀老兒其實並不老,我出生兩千多年之後他才修成人形,唇紅齒白的,一雙桃花眼險危危地上挑。
 
  青丘的女仙大半的都請阿娘做媒向他提過親,可一次都沒成。
 
  迷穀老兒看起來雖一副風流形狀,實際上卻很重禮數。每次一見我,都要兩手一揖,恭敬喚一聲“姑姑”,我很受用。
 
  今次迷穀老兒將樹椏子遞給我時,神色間頗有些鬱鬱,大概是哪方麵的生活不甚協調,我並未過多計較。
 
  得了東西之後便捏了個訣招來祥雲,直奔東海。
 
  東海之東有十裏桃林。
 
  三哥聽說我要去東海赴宴,曾專程捎信過來,讓我回程的時候去折顏府上找他討兩壺桃花醉。
 
  折顏便是那十裏桃林的主人,一隻老得連他自己都記不得自己確切年齡的老鳳凰。
 
  阿娘說,折顏是開天辟地以來大洪荒時代孕出的第一隻鳳凰。父神親自將他養大,地位比起如今的天君還要高上幾分。
 
  我出生時,這世間已尋不到父神的神跡。
 
  阿爹阿娘帶我去看折顏,他斜挑了眉角抿著嘴朝阿爹笑:“這就是你家娘子新近給你添的姑娘?瞧這小模樣長得。”
 
  折顏和青丘之國的淵源主要是從阿娘開始。
 
  據說萬萬年之前,折顏曾向阿娘求過親,連聘禮都送上了門。
 
  但阿娘瞧上的卻是我那榆木腦袋阿爹,於是直了脖子硬是不點頭。
 
  為此折顏還和阿爹酣暢淋漓打了一架,打完之後兩人卻結拜了兄弟。
 
  過了年,阿爹八台大轎將阿娘迎來了青丘,還是請的折顏主婚。
 
  按輩分算,我和上麵的幾個哥哥都得尊折顏一聲“伯父”。
 
  但他從來為老不尊,堅決認為自己其實很是年輕,誰敢在稱呼上把他叫老了他就能把誰記恨個千千萬萬年。
 
  於是,我們隻得膽戰心驚地跟著阿爹阿娘直喚他的名字。
 
  折顏雖然釀得一手好酒,本人卻並不喜歡宴席上的觥籌交錯。
 
  “退隱三界、不問紅塵、情趣優雅、品位比情趣更優雅的神秘上神”是他對自己的定位。
 
  是以仙家們邀折顏飲酒作樂的帖子,他由來都是一笑置之。
 
  眾仙家邀他同樂,本也是對這沒供著什麽實職卻地位崇高的上神表示親近之意。這廂裏他置之得久了,那廂裏仙家們大概也就摸出了個名目,道是這位閑散上神隻可尊敬不可親近,於是,再邀他的心思也就淡了。
 
  折顏樂得清淨,一心一意地在桃花林裏務起農來。
 
  到得東海邊上,我掐指算了算時間,離正式開宴還有一天半。
 
  想起三哥的囑托,便打算先轉道去折顏府上走一趟,向他討一壇子桃花醉。灌兩壺給三哥捎帶回去,再灌一壺並著夜明珠給東海水君送去作賀禮,剩下的埋在狐狸洞跟前慢慢喝。
 
  這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十裏桃林十裏桃花,漫山遍野的灼灼芳華。
 
  我熟門熟路朝桃林深處走,一眼看到折顏正盤腿坐在空地上啃桃子,諾大一個桃子,轉眼就隻剩一個核了。
 
  折顏笑盈盈朝我招手:“這不是白家小丫頭麽,真是越長越俊了,過來,”他拍拍身邊的空地:“坐這裏來,讓我仔細瞧瞧。”
 
  這天上地下的神仙裏,也沒幾個輩分高得可以叫我小丫頭了。
 
  這聲小丫頭令我油然生出一種自己其實還很嫩的錯覺,受用無比。
 
  我從善如流地坐過去,折顏就著我的袖子擦了會兒手。
 
  我思索著要怎麽開口才能順利討到那壇酒,就隻聽折顏噗哧笑道:“你待在青丘幾萬年,這一趟出來得甚好。”
 
  我愣了半晌,沒太弄清楚他這句話是個什麽緣由,隻得陪笑道:“這裏的桃花也開得甚好,甚好。”
 
  他笑得更深:“前些天,北海水君帶著他娘子來我這裏閑賞了幾日桃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小娘子,真是天真可愛得緊。”
 
  這下我倒笑不出來了。
 
  北海水君那小娘子喚作少辛,這名字還是我給起的。
 
  也記不清是多少年前,我和四哥去洞庭湖遊玩,在半人高的蘆葦蕩裏,發現了條被欺負得氣息奄奄的小巴蛇。
 
  我看著可憐,便央四哥將它帶回了青丘。
 
  那時小巴蛇已經修成了精,雖軟趴軟趴,但也勉強能化出個人形,這便是少辛。少辛在青丘養了兩年傷,傷好後,說要報答我,便留了下來。
 
  那時阿爹阿娘已經常不在青丘,狐狸洞由四哥當家,四哥安排她做了個灑掃婢女。之前狐狸洞一個婢女也沒有,灑掃這活計全是由我在做。
 
  我樂得清閑,便成天地不著家,在大哥、二哥、三哥、折顏處換著廝混。
 
  日子就這麽安安生生地過了兩百年,一日阿爹阿娘回來青丘,說為我訂了門親事。那未婚夫便是北海水君桑籍。
 
  當時的桑籍還是天君座下盛寵的二小子,住在九重天上,並未被封到北海去。
 
  天君將桑籍和我訂親的事廣布八荒四海,各路神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知了曉了就要上門來閑磕閑磕順便道句恭賀。
 
  四哥與我不勝其煩,於是幹脆收拾了包袱雙雙躲去了折顏的桃花林。
 
  這一躲就躲出了問題。
 
  等吃飽了桃子再回到青丘,少辛不見了,灰不溜秋的狐狸洞裏隻壓了封桑籍的退婚書。說是他對少辛日久生情,此生非少辛不娶,對不起我雲雲。
 
  我自以為這算不上什麽大事。一來桑籍我從沒見過,談不上有什麽感情。二來少辛和我相處的時日不長,即便有感情也難說多麽深厚。三來連林子裏的牲畜都有資格選擇模樣好的配偶,眾生平等,沒道理桑籍就該被剝奪這個福利。
 
  然而這事終於還是鬧到了天君跟前。
 
  倒不是我去鬧的。
 
  據說是桑籍親自挽著少辛的手跪到了天君的朝堂上,說要給少辛一個名分。
 
  這事不到半天,便傳遍了海內八荒。
 
  人人都道說:“青丘白家的麽女真可憐,以前還道是樁好姻緣,訂親不過三年就被夫家拋棄,以後可還怎麽嫁人。”
 
  也有碎嘴的嚼舌根:“也不知道那條巴蛇長得是怎樣的傾國傾城,竟然比得過九尾白狐的天生媚態?”
 
  至此,阿爹阿娘一、二、三哥並折顏一行才知道我被退了婚。
 
  折顏當即就拽了阿爹阿娘直奔去九重天找天君討說法。
 
  具體過程我不太清楚。隻知道之後桑籍便失了寵,天君匆匆封了他個北海水君的職,相當於是將他流放北海了。至於他和少辛的婚事,卻始終都未承認。
 
  阿爹對這事發表的唯一感想是:“死小子,便宜他了。”
 
  折顏倒還厚道,半是看熱鬧半是惋惜地歎了句:“為了個女人毀了自己一生前程,何苦來事。”
 
  那時我年少不知事,總覺得主角既是桑籍和少辛兩個,便與我沒多大幹係,我不吃虧的。
 
  後來天君親自在朝堂上頒了旨。這天旨的大致意思就是說,雖然太子未定,但青丘白家的麽女白淺已經被天族定下了,是天族的兒媳婦,未來的天後娘娘。
 
  換言就是說,自己的兒子們誰想做繼任天君,就非得娶青丘白家的白淺不可。
 
  明著看是隆恩,不過這隆恩確實是太隆了。天君座下的其他幾個兒子為了避爭寵的嫌隙,基本上不來搭理我。當然,我也未曾有幸去搭理過他們。而別的神仙們又礙於天族顏麵,基本上不敢冒著和天族翻臉的危險來找阿爹下聘。從此,我便徹底地無人問津。
 
  三百多年前,天君封了長孫夜華君做太子,繼任帝位。
 
  對這夜華,我可說是全無了解。隻聽說桑籍被流放之後,因座下的其他幾個兒子均資質平平,天君一度很是抑鬱。幸虧三年之後,大兒子央錯為他添了個敦敏聰明的孫子,讓天君甚是欣慰。
 
  這孫子便是夜華。
 
  依照天君當年頒下的天旨,我必得同這夜華君成親。夜華那廂,據說已經娶了個叫做素錦的側妃,恩寵盛隆,還生了個小天孫,自然無心與我的婚事。我這廂,雖不像他那般已有了心尖尖上的人。可一想到他晚生我近十萬年,論輩份當叫我一聲姑姑,論歲數當叫我一聲老祖宗。便狠不下心來,逼自己主動來做成這樁婚事。是以拖累至今。搞不好已成了整個四海八荒的笑柄。
 
  北海水君引出的這樁事裏,我豈是不虧,簡直是虧大發了,自然是對始作俑者諱莫如深。
 
  我琢磨著折顏此番特特提起北海水君,絕不是與我添賭,而是拋磚引玉,為了引出下文,於是趕緊做出興味盎然的樣子來,洗耳恭聽。
 
  他嘴角的笑紋裂得益發深:“那小娘子害喜可害得厲害,不過幾萬年時間,已經為北海水君添了三胎,現下肚子裏這個,據說是老四,可見巴蛇確實是能生的。那小娘子因為害喜的緣故,成天吵著要吃桃,這個時節,桃花倒是處處開遍,可要說起桃來,天上地下,除了我這裏,也再沒其他地方有得吃了。是以北海水君厚著一張臉皮找上了門,既然他這麽求了,我倒也不好意思不給。”
 
  我不置可否,低下頭去捋裙子上的幾道褶痕。對他這愛憎不分明的作為,略有些生氣。
 
  他卻噗哧笑出聲來:“你看你,臉都綠了。不就幾個避子桃麽。”
 
  我猛抬頭,大抵是這動作太突然,不慎就撞上了他低下來的額角。
 
  他卻渾不在意,拿腔拿調地揶揄我:“看吧,聽我給了別人蜜裏調油的小夫妻倆避子桃,一下子心就軟了不是。我說,那避子桃也不過就是讓北海水君家這幾萬年裏暫時添不了老五而已,損不了他多少福氣,也損不了我多少陰德的。”
 
  其實,北海水君什麽時候添得了五皇子與我又有什麽相幹,那避子桃左右吃不死人的。當年若不是他退婚,也惹不出後來這一大堆疙瘩事。折顏此番給他這教訓,我倒是頗讚賞。可既然折顏認定了其實我很是心軟,我便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默默地受了。他便又是一番安撫,大意總脫不了天君一家子烏龜王八蛋,子子孫孫無窮盡都是烏龜王八蛋之類。
 
  罵完天君之後便開始與我閑磕牙。
 
  我們幾萬年沒見,想他也是閑得慌了,零七零八的各路雜事竹筒倒豆子也似,一股腦兒跟我灌。
 
  起初我倒也還惦記著那壇子桃花醉,不過三下兩下就被繞得頭發暈,討酒的事便也忘得個幹淨。
 
  待夜幕降得差不多的時候,還是折顏提醒:“小三子讓我給他製了兩壺酒,就埋在後山碧瑤池旁邊那株沒長幾匹葉子的杜衡底下,你今夜就歇在那邊,順便挖了酒給小三子帶回去,就兩壺,可別灑了,也別偷喝。”
 
  我撇嘴:“你也實在是忒小氣。”
 
  他探身來揉我的頭發:“那酒你可真偷喝不得,若實在想喝,明日到我酒窖裏搬,搬得了多少你就搬多少走。”
 
  我自是打千作揖地千恩萬謝,心裏卻決定好了,那兩壺桃花醉是要偷喝的,他酒窖裏的酒也是要可勁兒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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