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中秋,人們會很自然地聯想到月亮,月餅,菊花,螃蟹,酒之類的東西。這些佐料兒常被文人們用來做詩。 特別是酒。幾千年來,文人們以酒釀詩,詩助酒興,詩酒結緣的風流韻事,構成了中華文化的一道獨特風景。故事太多,咱就不去湊熱鬧了。
值得一問的是,縱觀曆代耆宿碩儒的詩詞,涉及喝酒的作品到底有多少呢?好像沒人清楚。
不過,單揪出某個詩人的作品來分析一下,是不難發現其酒精含量的。就拿人稱詩仙的李白來說吧,據郭沫若先生考證,老李的1040首詩歌裏,沾著酒的有170首,算起來大約是16%的度數。
傳說李詩仙嗜酒如命,無酒不能食,無酒不能詩。一天到晚酒氣熏天的。他的哲學是“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這與曹操當年站江邊上,一手酒杯一手紅纓槍,高唱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可謂異曲同工。
“詩仙”的名號,是別人送給老李的,他本人未必稀罕。人家不是說了嘛,”古來聖賢皆寂寞, 惟有飲者留其名”,什麽“詩仙”,誰能保證幾百年後還有人記得。不如先帶上“酒仙”的帽子,名垂青史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李白曾自詡“酒仙”,有杜甫的詩句為證。老杜有首”飲中八仙歌“,讚賞了八位嗜酒才子,其中就有李白。他說:”李白一鬥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皇帝麵前敢拍胸脯子自稱酒仙,沒點兒量怕不敢如此自信。而且,杜甫和李白見過麵,哥兒倆“論交入酒壚”,一塊兒喝過,眼見為實。眾所周知,老杜為人很實在。他既然說老李自稱酒仙而且鬥酒詩百篇,應該不是瞎侃。
那麽李酒仙到底有多大的量呢?老李說他自己“會須一飲三百杯”。三百杯是多少不好定量。取決於杯子的大小。再說老李豪邁慣了,自吹自擂在所難免。還是以老杜所說為據吧。
按老杜的證詞,老李喝一鬥酒能做一百首詩。唐代的一鬥是多少?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大唐網--度量衡),大鬥合6000毫升,小鬥合2000毫升。咱們就用大鬥量吧。算下來老李平均每做一首詩喝60毫升酒,不到二兩。就算喝的是”老燒刀子“之類65度白酒。也沒什麽了不起吧。況且,據專家們考證,製取高度數酒的蒸餾技術,到宋代才開始普及,唐代人喝的大多是曲釀的粗糙水酒。度數不超過20%。所以二兩水酒最多相當於一小瓶”長城紅葡萄“。
而老杜竟然羨慕老李的這點兒量,可見老杜亦不善飲。盡管他自稱“性豪業嗜酒”。
李白那170首沾著酒味兒的詩歌當中,不乏言醉的辭句。這說明二兩水酒下肚後,他老人家常會昏昏然,決非海量。就拿那首著名的“月下獨酌”來說吧: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明明是月下獨捫兒,哪來三個人呢? 最常見的說法, 是老李邀請明月,與他的影子相對,便成了三個人。這種解釋不太合邏輯。影子雖像個人,但月亮是圓的,離人形兒差得太遠,將月亮比作人未免牽強。 還有人說,李白是邀請月亮裏的那兩個人。嫦娥和吳剛,加一塊兒就是三個人了。這也不合情理。這三個人原本沒什麽關係的。“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妮子吃了不死仙丹升天,腸子都悔青了, 盡管與老公後羿天人兩隔,但情深似海,日夜思念,決不會不守婦道,去赴李白的約會。而伐木工人吳剛是個藍領,也不會和李白有什麽共同語言,坐不到一塊兒去的。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是, 幾杯下肚後,老李已是醉眼昏花,喝高了! 於是把眼前的身影瞧成了雙,月朦朧,鳥也朦朧了。
再看後麵的詩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 ,不僅醉了,而且發了酒風,載歌載舞起來。一壺未盡就如此醉態可掬 ,怎能配得上酒仙的稱號?
不過話說回來,詩仙借酒成誦,是因為酒能刺激神經,酊酩之際,神思縹逸。若是真能牛飲,百杯下肚仍若無其事,靈感何來?所以,我們應該慶幸詩仙不善飲,不然會少了許多千古絕唱,豈不遺憾。
其實,真能喝的著名詩人很多。比如陸遊,此人文風浪漫豪放似李白,思想上憂國憂民像杜甫。所以後人將他“小李白”“小杜甫”的一通亂稱呼。他說自己“百歲光陰半歸酒”“一醉須一石”。瞧瞧,一石十鬥。十鬥方醺,算得上猛男了。不過陸遊是南宋的人,和李白不好比。否則就是玩”關公戰秦瓊“了。
毛主席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別的不敢說,若論酒量,此言絕對不虛。看看如今的酒產量和如林的酒肆,與李杜的時代相比,猶如雲泥。有沒有酒仙問世不曉得。酒鬼酒徒現在隨處可見。如今的酒也越發精致了,土的洋的,千姿百態。包間裏還有陪著灌的。所謂小姐陪酒,越喝越有。不知“有”的是什麽。反正沒有 “詩”。茅台老窖人頭馬全算上,白粉兒黑冰,再加上搖頭丸,要多刺激就能有多刺激,可愣是沒整出個像樣的詩人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