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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陽光燦爛的第二故鄉

(2006-09-02 10:27:06) 下一個

從大三起, 就開始準備TOEFL TSE. 父親有個高中朋友當時在亞立桑那州立大學教書,寄來所有表格和經濟擔保,說隻要TSE考到240分就可拿到TA,簽證準沒問題。於是武大的英語角成了我(和其他有著同樣夢想的男女生)每周聚會用英語高談闊論的最佳場地。當時對亞立桑那印象隻來自大學簡介,覺得所有照片裏陽光燦爛。TSE糊裏糊塗考了個240分,得到TA和簽證,大學畢業,便興奮的告別家人,踏上了去PHOENIX(亞立桑那州首府)的飛機。

 

我到的那一年(1990)剛好是PHOENIX曆史上最熱的一年之一。我是八月一日到達,幾天後發現好多人穿著T-SHIRT上寫著‘6+26+90=122’,問了後才知道六月26號最高溫,華式122,創下PHOENIX曆史最高記錄。(此記錄到目前為止還繼續保持)。我雖然在以火爐聞名的武漢生活了多年,到這裏才見識了真正的火爐。除非白天不出門,室內空調倒是偏冷,一到‘陽光燦爛’的地方,皮膚烤的發疼。最要命的是剛進已停在外幾小時車的頭幾分鍾,有金屬的地方千萬不要碰。有一次準備係上安全帶,手被燙得尖叫起來。本地人不停告訴我這個新來者:這裏是‘幹熱’,沒有濕度,熱指數實際很低,等等。雖然若幹年後才深感幹熱之意,當時隻恨不得早日畢業,離開這個熱死人的鬼地方。

 

除了天氣之震驚,語言和文化的震驚 更是難以接受。武大英語角的英語與真正的美式口語結果完全倆碼事。因為得到TA的職稱,隻有硬著頭皮上。總記得第一次教實驗課,雖然把要講的,包括‘早上好’,‘我名字叫。。。’都寫下來,背下來,一進教室,見到二十幾個金發碧眼,高頭大馬的學生直盯盯的看著我,還是嚇得放下講稿,一個字未說出口,逃到教室外。在走廊裏碰到另一個印度剛到的TA女孩,也在那發抖。我們倆互相安慰了一下,深呼吸幾次,才終於鼓起勇氣,又回到教室,開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管英文還是中文)的講課。

 

另外一個巨大的改變是感到真正離開了溫暖的家。雖然華師一就住讀,我總是隔三差五溜回漢口的家。父母還不時送來新鮮美味加餐(最喜歡的是菜苔和四季豆)。規定禮拜天回寢室,經常禮拜一早上才回寢室報道,要父母寫假證明。出於對女兒的疼愛(在家多吃一餐好的),他們每次在所不辭。我每兩三周一次的禮拜天晚高燒終於引起寢室主管‘王老虎’的懷疑,結果下學期不讓我住寢室。父親母親苦苦哀求才讓她改變主義,我私下失望萬分。考大學之前選學校,雖然武大不算最好的大學,當有去武大保送的名額時,我立刻接受,知道就算參加高考,自己第一誌願也會是武大。大學幾年也與中學不差多少。最後雖然有舞會和男友在珞珈山,最寬心的還是不可取代的家。到了Phoenix後,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太平洋彼岸的避難所等於不存在了。在這沒有親人的異鄉,我被迫開始真正的獨立生活。和室友一起,學著燒飯,炒菜,洗衣,騎車,開車。。想吃四季豆,買來自己做,記得點水(母親在電話裏強調),漸漸自己覺得水平也跟母親不相上下。可惜買不到菜苔,隻有給從北京來的室友描述臘肉炒菜苔是如何的可口,自己私下咽口水。

 

晃眼五六年過去,在陽光燦爛的PHOENIX, 我從一個長得象高中生的瘦弱害羞女孩,不知不覺到可以比較大方的走上講台,比較自如的在研究組發言討論。在研究生畢業即將找工作之時,突然對一心離開Phoenix的決心開始有些動搖。畢竟亞立桑那的美麗已開始在內心刻下不可末去的印記:第一次走出城市看到一望無際的巨大仙人掌森林的驚喜;第一次走到大峽穀邊,對著讓人心曠神怡的大自然奇跡的無言感歎;第一次往北開車2小時到Flagstaff看楓葉曼山,露營野外的樂趣;第一次與朋友開車到Las Vegas看賭場燈火輝煌夜景的興奮;還有第一次開著沒有空調的舊車,車窗搖下一路用濕毛巾搭在頭上到 Los Angeles, Disney 樂園去的‘瘋狂’。。更何況此時父母和姐姐全家也已遷到Phoenix, Phoenix 已不知不覺的成了新的‘家’。不過內心深出還是覺得:肯定比這好的地方一大把,何不撐此機會離開?

 

剛搬到Santa Barbara 時,被那裏的藍色海浪和雪白沙灘深深吸引。加州大學Santa Barbara 分校是全美有名的美麗校園,生物係大樓就在海邊。從實驗室5樓的巨大落地窗放眼看去就是藍天,藍水,白白帆船。可是不到兩個月,剛到時的新鮮感漸漸消失。走到海邊對海鷗的歡叫聰而不聞,對衝到腳邊的異彩海螺也視而不見。雖然被不可超越的自然美境包圍, 心卻時時飛到近年的‘故鄉’:熟悉的寬廣大道;熱鬧的中國超市;Phoenix 太陽籃球隊;朋友與家人。當一個開在Phoenix 的科技儀器公司招聘時,我立刻積極申請。自離開Phoenix不到半年,我又興師動眾搬回這時父母在Phoenix 的家。

 

從此一晃又十年過去了,雖然移動了幾個工作,甚至離開了科學行業,還是周旋在這個大都市內。這期間由於工作或私人原因,到北美和世界各地踏足。正如原來預測,不乏有比Phoenix 有文化和熱鬧的都市,不乏比她更美麗和富有的地方,更不乏比她涼快的所在。可每次從外鄉返回,總一種莫名的安撫和親切感。身體也漸漸被這半年夏天,半年春秋溫暖的亞熱帶/沙漠帶氣候寵壞。隻要到低於華式60 度的地方,就恨不能把所有冬衣上身。怪不得常被人半諷刺半認真的問:Phoenix 來的把?

 

在華盛頓州長大,加州住了十年,搬到Phoenix的老公與我深有同感:每當我們坐在鮮花盛開的後院,滿酌心愛的葡萄美酒,總不禁歎感,除非中了彩票頭獎,不排除移居夏威儀:) 否則Phoenix是我們的理想家園。現在當有新來的抱怨夏日高溫時,我,作為‘本地人’,會義不容辭的提醒他們:這兒是幹熱,濕度低,實際蠻舒服的了!事實,就讓每個人自己去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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