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感覺(二)

文倩一夜輾轉反側,未能入眠.腦海裏翻來覆去地思索著與家華的那份特殊的感覺, 直到臨晨時分才免強入睡. 不知趣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大清早的會是誰呀, 文倩有氣無力地拿起電話,真夠倒黴的是別人撥錯了號. 反正是睡不著, 文倩索性起個大早,要知道,賴床是文倩永遠也不想改掉的習慣, 今天不知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 在起床之前文倩給媽掛了電話,想與她們共進早餐.

步入中年的文倩怎經得起長達18小時長途旅行,外加徹夜不眠,一臉的憔悴不加粉飾真是難以出門, 文倩無奈地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打量著眼角邊的細紋,感歎著歲月不饒人, 還算慶幸昨晚的光線夠暗, 要不然這張臉還真難出門見人, 想必家華絕對不會介意, 但文倩介意,那能讓他人看見不完美的自己. 按慣例文倩通常會在家裏美美的睡上兩天, 等時差倒回來之後,才會按排親友碰麵, 這次隻能豁出去了. 又是一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設想著與家華相約在上海街頭, 不免有些膽怯, 好歹家華也算是個熟人,自己形象就這麽重要嗎? 文倩反複地問著自己,又不斷地否定著自己……

與家華再度見麵已是晌午時分,文倩在出租車上給他掛了電話,告之她將在五分鍾內到達他所在的賓館,希望他能在大門口等候. 不一會功夫,載著文倩的出租車來到了滿麵春風的家華麵前.

 “嗨! 你昨晚睡得好嗎?” 家華一上車,文倩就迫不及待地訊問.

家華微笑著看著文倩說.

 “還可以,你怎樣?”

 文倩搪塞著說,

“可能是時差,沒能好好睡.”

家華深表欠意地注視著文倩那張仍帶著絲絲倦意的臉說

“真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了你, 應該我去接你的”.

 “ 我可是這兒的主人呀, 理應盡地主之義的嘛, 那能勞駕你呢”.

文倩話鋒一轉.

“嗨,你想去哪玩”,文倩目不轉睛看著家華問. 

“去那都可以, 我客隨主便, 隻怕累著了你”,家華隨和地對著文倩說.

 “那好吧就去徐家匯吧”文倩對出租車司機說.

文倩原本打算拖著家華去-崇明島遊玩, 那可是上海唯一還未開發的濕地, 可又擔心家華的日程太緊,萬一起風被耽擱在島上就麻煩了, 不然倒是一個非常好的休閑去處. 更值得一提的是,那裏有一棟可愛的小屋,裏麵承載著文倩詩意般夢幻. 如果恰逢天氣適宜閑庭信步在小屋前的堤岸上, 盡情觀賞蘆葦隨風飄搖……這般如詩如夢的浪漫場景常常出現在文倩的腦海裏, 不知為什麽初戀時的感覺給文倩留下了摸不去的記憶. 

“這是那? 多象張愛玲筆下的上海……”,家華問文倩. 文倩這是才注意到車子已行駛在窄小的陝西南路上,兩旁的舊式洋房曆曆在目,它們曆經了上海的興衰與榮辱. 如今仍然象出土的銅鼓依然如故. 車子再一拐進入了寬暢的肇嘉浜路, 兩側的現代高樓星羅棋布,路邊的商店是鱗次櫛比,與前一條街的格局,簡直是天壤之別.

繁華熱鬧的徐家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個水泄不通, 出租車隻能在天鑰橋路停泊. 摩肩接踵的人群使剛下車的文倩與家華不知所措的迷失去了方向. 不是還沒吃午飯嘛,先填包了胃再說,文倩當即力斷引著家華來到了美羅城的地下餐飲廳.

到那都躲不開人群是上海特有的風情,這餐飲大廳也不例外,若大的地下餐廳被四,五十家餐館排的滿滿的, 趣味性相投的文倩與家華選了一家幹幹淨淨的日本料理, 喜愛這家餐店的人還真不少,服務小姐告訴文倩還需十分種才有座位. 文倩與家華交換一下眼神決定寧可等上十分鍾也要在這家餐館就餐.

在等待的過程中,文倩不時地環視大廳的四周,光顧此地的人士不分老、中、青、少，但在此館就餐的人士倒是以年青白領為主. 再關注一下身旁站著的家華,衣著整潔,身背挺拔,四方型臉上閃著一對炯炯有神的 “小” 眼睛, 好一個才貌雙全人士. 自從文倩與家華認識五年以來, 能這麽近距離的對視還是頭一回. 家華被文倩看得有些不自然,側過頭反攻為守地看著文倩,示意著你還想看多久,文倩對家華的企圖毫不示弱,壞壞地向他眨眨眼, 倆人的默契盡在不言中.

 文倩就勢將目光轉移到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小姐身上, 恰巧是輪到文倩與家華上坐, 文倩有些刻不容緩跟隨著服務小姐進入餐廳,家華隨其在後,來到可供四人坐的餐桌就位.

一切就緒文倩點了一客海鮮煲飯,家華點的是鰻魚煲飯,文倩還想要些什麽又怕太多到時吃不完,家華看出文倩的顧慮,笑著對她說, “還我呐,會替你收場的”. 文倩不好意思笑了,暗想,那不真成了情侶雙雙合吃一盤呀, 但表麵上卻裝做一派天真的模樣看著家華試探地說, “真的,你不介意”. 此刻的家華一臉無辜. 當文倩吃了一口剛送上來的海鮮煲飯,直覺咽喉一陣刺痛, 然後兩眼止不住地流淚, “辣,太辣了” 文倩連話都說不出,急著找水喝. 見此狀況,家華一時手足無措,急忙嚐了一口他點的鰻魚說, “ 還好我的不辣”, 便自做主張的將他那碗移到文倩的麵前, “你就將就著吃鰻魚吧”, 家華注視著文倩憂憂地說. 文倩嘟起嘴有點撒嬌地看著家華說, “我已吃過一口了,你就真的不計諱”. “有什麽嘛,你就不要顧慮重重了”,家華說完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遵令不如從命, 文倩乖乖地吃起那客不怎麽好吃的鰻魚煲飯. 倒是家華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並不斷的夾出一些他認為不太辣的海鮮放入文倩的碗裏, 從未被這麽伺候過的文倩突然有一種三千寵愛及一身的感覺, 真的好窩心.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逝去.

大廳裏的人群漸漸地散去,熱鬧的飯館漸趨平靜. 然而文倩與家華卻有些流連忘返. “那有不散的宴席, 也該換個環境透透氣了”. 文倩對家華建議著. “好吧, 咱們這就走”,家華附和著.

文倩與家華悠閑地從地下餐廳來到了街麵,微風和暢,陽光明媚, 好一個風和日麗, 文倩正想好好地逛一逛這享有盛名的徐家匯商業區, 據說要想跟上當今流行就得來此一逛,在逛店的同時,還需觀注路人的穿著打扮,因為這裏是上海白領人士的聚集地.她(他)才是真正的流行趨勢.

來此一逛的白領們不僅在炫耀著自己的衣著品味,同時也在顯示著自我的人生價值觀. 但看周圍人山人海,讓文倩興味索然, 滿臉不悅的向家華做著鬼臉,家華是難得美人相伴並不介意閑逛在這繁忙的肇嘉浜路上,但見身旁的文倩意興闌珊的怪模樣也就隻好作罷. 

沒有了既定方向, 但見家華仍逸興遄飛,文倩提議去她的住所品茶, 家華興頭十足地欣然答應. 說是遲那是快,文倩眼明手快的即時攔下一輛出租車,正是用車的高鋒時段,不這樣爭先恐後,恐怕再等上幾個小時也未必能叫上出租車.

從徐家匯到文倩的公寓也隻不過六、七個路口. 對愛走動的人來說並不算遠, 隻是文倩有些疲憊懶得動. 再說逛馬路的同伴得靠緊了, 就是姐妹淘一起逛也得手挽著臂, 這樣說話也方便, 更不怕被人擠散. 記得有一次陪ken逛商場,倆人的著重點不同,一不留神,就被商場裏的人群衝擠得無影無蹤,最後兩人隻能用手機通報各自的方位.

在文倩的字典裏, 逛上海馬路隻能是一人, 可以牽手的人一起逛那是另一種心境. 否則費神,費力,不討好, 固執己見的文倩至今還未想出更好的變通法. 天馬行空,獨自往來,便是文倩孤僻性格的最好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