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1)
2013 (1)
2014 (1)
剛來魁北克那幾年,年輕,不去看病,也沒家庭醫生。有次朋友發燒陪她去看walk in醫生,那場景令我大開眼界,四五十個人都在封閉的小小的廳裏候診,正值流感季節,有人咳嗽,有人擦鼻涕,每個人都在源源不斷地給別人輸送自己的病毒。從晚上八點等到十一點多還沒看到醫生,別說朋友了,我都快倒了。還有次陪朋友去 walk in找醫生開處方買個藥膏, 這也等了四個多小時,那醫生特別nice, 一有小朋友就讓先看,問題是除了我們幾個成年人,那天生病的都是小朋友。
有一天身上開始長小紅點,劇痛,感覺要歇菜那種,網上查了一下,應當是帶狀皰疹,因為有和朋友去診所看病的悲催經驗,我去了唐人街藥店,那裏有在中國當過醫生的中醫師。大夫一看大喊一聲:你怎麽才來?見到大夫以前我覺得自己要掛了,見到她以後我覺得自己要羞愧地掛了。醫生不是應當很淡定嗎?不管怎麽說,我抱著一大推中藥回家了。那段時間我每天都盼著喝中藥,盡管其苦無比,我就是堅信它能把我治好。後來聽人說這病過兩個禮拜啥藥不吃也能好,那我吃的中藥有沒有效果不得而知,反正病好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找家庭醫生,最早在公司附近的診所找到一位帥哥,態度超好,可惜一年以後就轉到別的地方了,我怕他回來,所以在他名下掛了幾年也沒轉,那幾年也沒啥病。後來周圍的人開始做年檢,我也心動,就跟診所要求新醫生。
過了好幾個月,診所分配給我一位東歐女醫生Dr斯塔拉,短發,不苟言笑,上來給我開了十幾張單子,有股不給你查出毛病來我就不是醫生的勁頭。有一張竟然是查所有的性病,見我大惑不解,說了一句:“需要建立一個完整全麵的檔案。”我回家跟老公抱怨,說著說著,我看著他的眼神,忽然明白我哪張不查這張也得查,隻有它能證明我的清白呀,所有的抗拒都可以用心虛來解釋。就別提護士抽血時看我的眼神了,我真想跟她說:“您一定注意查看我的結果。”
再一次見Dr斯塔拉,她拿著我的報告,如釋重負似的說:“你三高,還有糖尿病。”我懵了,那幾年經常回國,確實很少自己做飯,外賣吃的比較多。血脂比值略高,以前看的醫生說要注意但問題不大。血壓確實浮動比較大,那一段經常陪伴生病的父親,壓力比較大。血糖早起空腹測都正常,就是飯後兩個小時最高到10。這咋就定性糖尿病了呢?就因為我爸也是糖尿病,我有遺傳傾向?
“大夫,我早上空腹測的都是正常的呀。”
Dr斯塔拉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不是唯一的指標。“又跟了一句,”不是Google一下,人人就可以當醫生了,那樣醫生讀那麽多年書幹什麽?“
我正想說自己讀了分子生物學博士,雖然不是醫生,但還是知道在哪裏查可靠的資料。她用手製止我:“放心吧,這些藥我也都吃著。”我又開始發懵,您吃我就得吃嗎?見我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她甩了一句:“如果你堅持,那我就在你的檔案上寫你拒絕吃藥。”這可是赤裸裸的威脅呀,因為她如果這樣寫,我以後找保險公司報銷醫藥費會有麻煩。
我後來吃了降壓藥,但隨著父親過世,壓力減輕,我的血壓也開始下降,後來因為血壓過低停藥。血糖方麵特意谘詢了內分泌專科醫生,他的建議是目前不用服藥,注意飲食控製,跟蹤觀察。
我再也不想找Dr斯塔拉看病了,她根本不想聽我說話。但每次谘詢其他醫生,他們都說藥是Dr斯塔拉開的,改藥也隻能是她。而且我檔案上的家庭醫生是Dr斯塔拉,別的醫生也不願收我。我感覺自己進了個套,沒有家庭醫生時找walk in醫生開藥開單子還相對方便,現在反而什麽都得通過Dr斯塔拉。後來終於有個醫生告訴我,如果想換醫生,先要在魁省政府網頁上取消現有家庭醫生,再注冊排隊等分配。當然這個等待應當是漫長的。
疫情期間找walk in醫生把過去的處方延期,大夫全副武裝,如臨大敵,帶著手套都不願碰我碰過的任何東西。本想好不容易約到醫生,多問幾個問題,被告知一次問診隻能解決一個問題。我心裏說,還不如告訴我我隻能說三個字“我有病。”
經過兩年的等待,終於安排上了新的家庭醫生,診所在一個阿拉伯人較多的區,病人中有不少包頭女,醫生病人有的直接用阿拉伯語打招呼,我的醫生是一個墨哈墨得,一不小心以為到了阿爾及利亞。在候診室等待的時候,時間很長,有足夠的時間想七想八。我是不是有選擇的權力?如果我感覺不好,是不是可以拒絕政府安排的醫生,如果這樣,鑒於有過一次前科,我是不是以後更難有家庭醫生了?現在醫生這麽少,這個醫生為什麽可以招人?有什麽問題嗎?還是應屆畢業?那我要扛住至少十年,到時有了大毛病,他也該有足夠的經驗了吧?門打開,一位三十多歲的醫生叫了我的名字,他溫和地說:“歡迎您。”我的心終於落了地。
有一次我發現醫生給的化驗單也有性病的項目,後來知道醫生在那個化驗室裏有股份,是幾個醫生投資的。個人有賺錢的途徑。
寫的很有意思,感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