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媽媽再次發病,下肢近乎癱瘓無法行走。確診是第八胸椎出血壓迫神經造成。
這裏我要再講一講華法林,大家一定要記住這個藥,在國內使用還是挺普遍的。之前媽媽在醫院查出肺栓塞,醫院給用華法林,這是一種抗凝藥,用於治療靜脈血栓和肺栓塞。但如果使用不當就可能造成腦出血,消化道大出血等嚴重後果,甚至危及生命。首先這個藥比較難調,一片比維生素泡騰片的八分之一還小,每次調節的量在1/4左右,專用切藥的工具都不好操作。而且它受食物的影響較大,富含維生素K的食物會增強藥性,另外它也容易受到其他藥物的幹擾,如常用的抗生素會影響它的代謝,增強它的抗凝效果。使用這個藥物需要定期檢查,根據凝血功能的指標調整藥物劑量。顯然媽媽這次胸椎出血和華法林的使用不當有直接關係。
這裏可以看到醫院的一些弊端,首先在醫院時醫生並沒有充分解釋藥物的副作用的嚴重性以引起病人足夠注意,其次出院後每次根據檢測的結果由病人自行調節藥物也不妥當。而且醫生也沒有給出明確的複檢時間,本來如果肺栓塞消失是可以停止用藥的。後來住院也確實發現肺栓塞已消失,什麽時候就不得而知了。
2015年11月13日到北京,14號和爸爸去醫院看媽媽,她因臥床引起便秘,吃東西很少,消瘦了許多,但精神還不錯,還想著給學生講課的事。至此有大約三周爸爸也不怎麽吃得下飯,他總說是胃病老毛病不肯去看病。這一陣忙著工作,又顧著媽媽住院的事也過度操勞。
16號夜晚爸爸開始血壓升高,顫抖冒汗,我趕忙叫來小叔子和表妹夫一起送他急診,半夜三點鍾檢測結果出來,腎功能有嚴重問題,肌酐是正常上限的6倍,但約的專科大夫也隻能在2天以後。
17號在焦慮中一邊給爸爸做住院準備,一邊安排媽媽那邊的陪護,安撫她的情緒,一邊在百度上惡補肌酐和腎功能的知識。
18號早上把媽媽的片子送到另一個醫院給神經科主任診斷,上午和爸爸見醫生,中午爸爸住院,下午重症室派人來插管,傍晚開始透析。
19號腎科大夫約見,目前查不出病因,因此無法做出相應治療。但是越拖越危險,比較快的方法是穿刺,但對高齡老人風險很大,一大堆文件需要簽署。下午去媽媽那邊的學生打電話說她的情況不太好,記憶力好像急劇下降。晚上7點趕到媽媽那裏,她口齒不清幾乎無法答話,眼神發呆。我跟護士反複交涉,請值班醫生連夜找神經科會診,拍腦部CT,至此她已經說不出我的名字,也算不出 10-3這樣的算術題。一夜無眠,在媽媽這邊陪床,清冷的月光照著點滴液一滴滴流下,也伴隨著我無限的憂慮和傷感。
20號北京第一場大雪。早上好不容易等到主管大夫來查房,我心中有無數的問題,但沒有一句話能說完就被打斷,醫生所要想表達的意思就是這裏是骨科,但是你們不做手術,現在突發情況也不屬於骨科,在這裏也得不到相應的治療,所以應當盡快離開這裏。但是我們應當去哪裏?血管科,神經內科還是精神科?他們給不出答案,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引起媽媽突然病變。換言之,就是我們應當自己決定去哪裏,自己聯係,盡快離開,一切與他們無關。經過一再確認我明白他的意思後,帶著兩名學生絕塵而去。
來不及多想先去幫爸爸那邊找護工,下午腎科醫生約見,已經查出是血管炎,那就不用做穿刺了。我鬆了一口氣,血管炎沒聽說過,但聽上去不像是很嚴重的病。醫生下麵的話又把我嚇傻了,他的情況主要是自身免疫出問題,自身抗體攻擊小血管的蛋白,特別是腎部的小血管,造成急性腎衰。下午腎科召集了十幾個不同科的專家會診。因為爸爸有糖尿病,高血壓,冠心病等,不同科的大夫需要多方考慮一起研究製定方案,同時還要考慮年紀的問題。這裏的大夫態度相當好,幾乎每個大夫都耐心地給我解釋病情,各種方案的利弊,也詳盡地介紹了各種可能的最壞情況。至此我幾乎沒有一天睡覺超過三個小時,腦袋裏嗡嗡地,背痛得幾乎坐不住。大家可以腦補一下當時我的形象:蓬頭垢麵,目光呆滯,麵色蒼白….然後會議室靜下來,所有的大夫看著我,好像等我的反應。過了半天,我隻蹦出一句話:“咱能說說最好的情況嗎?”
20號晚上,哥哥終於到了北京,謝天謝地,我有個哥哥!
爸爸媽媽住的是同一家醫院,你一定奇怪為什麽兩邊的態度差這麽遠,答案很簡單,爸爸住的是高幹病區。我不想詳盡描述兩邊條件的巨大差別,隻說一點,連爸爸這邊的護工都不願意離開這個病區,她可以經常看著電視納鞋底。我不敢想象兩個人同時住普通病區的情況。而且父母畢竟是醫療係統的人,在醫院也有熟人,如果沒有關係的人又該是什麽樣的情況?國內醫鬧這麽嚴重,醫患關係這麽差,原因在哪裏?
23號清晨,骨科主任來電話,媽媽已經出現昏迷症狀,需要立即送往重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