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1)
2013 (1)
2014 (1)
剛出機場,就接到小米的電話,阿梅出事了。
趕到小米家,小米斷斷續續的哭訴使極度震驚的孟雨馨無法集中精神,她隻是大概明白,過了年陳然向阿梅攤牌,提出離婚,而且要念念。阿梅死也不肯接受,她在情緒極度失控的情況下,在暴風雪的夜晚駕車出走,與一輛運載貨物的大車相撞,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孟雨馨兩腿一軟,便癱坐在地上,被曉輝拖到沙發上。從沒有想到死神會這樣貼近。孟雨馨很難回到現實中來,明明一周以前還見的,怎麽一下就沒了。
是怎樣的絕望使她不再顧念生命?甚至都不再顧及念念。在撞車的霎那,生命離開軀體,她會很痛嗎?雨馨眼中浮現出阿梅憂鬱的眼神,仿佛她就在身邊,雨馨多想張開雙臂,去擁住她瘦弱的肩膀。為什麽命運如此安排?亦或,是上天可憐她,不忍讓她在這人世被無盡的痛苦所折磨?
阿梅的葬禮很簡單,隻有幾個很親近的朋友參加,菲利普摟著掩麵而泣的小米。陳然神情蕭瑟,不敢正視雨馨。她真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可是望著阿梅的照片,年輕時的樣子,那麽天真的笑容,孟雨馨眼前浮現出年輕的阿梅每次說到陳然時眼中那如洗的癡情,無法抑製地心酸。天國裏的她是否依然在乎陳然?
葬禮完畢,雨馨獨自來到皇家山的山頂,她要和阿梅單獨在一起,或許這裏離天堂更近一些,或許人死後真的會有另一個世界,或許阿梅可以聽到她?她的腦子裏占滿了阿梅的影子,每一絲記憶都令她不勝傷感。
漫天大雪,家家戶戶依然保持著聖誕的裝飾。就在前一年聖誕,大家裝了三車的食物,酒,廚具,被子和卡拉ok機,浩浩蕩蕩地開到山裏去,把毛毛都帶上了。包餃子,飲香檳,打牌,唱歌。。。阿梅,那一夜,也是這麽大的雪,你在不停地喂毛毛,故意把吃的放得很高,讓它立起來,說是要讓它學習直立行走。阿梅,如果我這段時間多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會這麽想不開了吧?如果我沒有去古巴,你那晚會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陪你吧?阿梅,你為什麽這麽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淚,和雪花融在一起,雨馨泣不成聲,整個人好像都被凍住了,隻有淚在不斷地湧出。。阿梅,天堂裏會有這麽大的雪嗎?你在那裏會不會感到孤單?你在那裏會記得我嗎?
從山上回來,孟雨馨發起了高燒,俞曉輝一直守候在她身邊,沒兩天就要走了,看她這個樣子,他怎麽能放心走。雨馨一直昏睡,她夢到自己和阿梅,曉輝,也有陳然,都是三四歲的模樣,在胡同裏開心地跑,陽光是那麽燦爛。而每一次醒來,回到現實中,想到阿梅,想到即將離去的俞曉輝,心就開始抽痛,從來沒有感到這麽孤單。她要睡,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然而當俞曉輝跟她說要去改機票推遲日期時,她隻是搖頭。“不用替我擔心,我和阿梅不同的。”
機場上,一切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雨馨顧不上眾人的目光,緊緊地抱著俞曉輝,不肯鬆手。廣播裏幾次要求乘客登機了。大廳外,血色夕陽映滿了天空。
他的唇柔情地掠過她的鬢發,她的眼角,她的臉頰,可是他的聲音卻那樣沉重地敲擊著她的心,“這段時間,我真是渡過了生命裏最快樂的時光,但我想你和我一樣清楚,我們再也不可能這樣了。” 雨馨拚命點頭,淚水卻不爭氣地奔湧而出。
“雨馨,大雪紛飛的時候,我會猜有沒有人幫你鏟雪。看煙火的時候,我會想起你淋雨的樣子,情人節的時候,我會暗暗自問:人海茫茫中的你在做什麽,在這風風雨雨世界裏,是否會有一個寬闊的肩膀為你擋風遮雨。”他捧著雨馨的臉,她試圖笑一下,卻是圖勞。俞曉輝忍不住一聲低吟,“雨馨,雨馨,我永遠都忘不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無助。我一直都希望能保護你,希望能給你幸福,可我還是傷害了你。求你原諒我,是我沒有勇氣拋下擁有的一切,是我沒有勇氣重新開始。” 鹹澀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飛機上,俞曉輝從窗口看到候機室的落地窗前,一個小小的身影,望著飛機的方向,一動不動。心,忽然象被狠狠地戳了一下,血汩汩而出。頓時,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完)
此文獻給那些在我生命中交錯而過的朋友和戀人,獻給那些曾經被愛的感覺溫柔地擁抱過的靈魂。
有時候我們好像生活在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裏。
重要的是,“這段時間,我真是渡過了生命裏最快樂的時光’。
‘整個世界被淹沒在白色的波濤裏,寒冷中散發著令人心動的美麗。雪,紛紛揚揚,撲簌迷離,覆蓋了大地,小河,小橋。象一層厚厚鬆軟的白色地毯,一直鋪到視野的盡頭。雪,包裹著鬆枝,親吻著臉頰,象夢一般輕柔。空氣清新得令人沉醉。地上還沒有行人的足跡,整個世界一塵不染,純潔而靜謐,令人心靈感到無比祥和。 曉輝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迷惑:天堂是不是也不過如此? 冬季,是蒙特利爾最純潔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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