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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新一代中國軍人的縮影 zt

(2007-09-06 01:47:02) 下一個
北大學生高明休學參軍引起軍方高層注意

2007年09月06日 《南方周末》


  編者按:這幾天,“高明”兩個字正高頻出現。高明身上有兩重身份,“80後”;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大三學生。一年多前,高明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最精銳的部隊:二炮。“80後”的個性,北大學生的特質,能否“安全著陸”?而從“二炮”對他的重視來看,又能感覺到“二炮”的焦慮,士兵素質難以適應高科技作戰需要,是這支部隊的心結,其實他們的焦慮還不止於此。

  與想象中不同,第一次見到部隊首長的高明並沒有受到特殊待遇,旅長胡明全的第一句話是:沒畢業你來當什麽兵?

  這是2005年12月,高明到這個地處西南邊陲隸屬第二炮兵的96213部隊兩個星期。

  之前,剛滿20歲的高明是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大三學生,甘肅人,文學愛好者,曾經留一頭過耳的長發,喜歡讀《孫子》,也喜歡和別人辯論。

  高明和胡明全的見麵並不正式,不過是在倉庫旁邊的相遇。讓帶兵二十多年的胡明全有好感並不容易,當時高明穿著肥大的新兵軍服,“曬得黑不溜秋,看起來傻乎乎的”。

  見麵之後,旅長給連隊指導員留下兩句話:第一,新兵別光說好,觀察下高明有什麽毛病;第二,訓練別粗暴,注意方式方法。

  此時還沒人預料到,一年多後,高明會成為一個符號。而這個符號代表的,既是一個就讀於中國頂級學府的“80後”青年“攜筆從戎”的故事,也是有著80年曆史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要建設現代化勁旅時對人才的渴望和急迫。

  “男兒意氣,無關富貴”

  “從此穿梭在凝冷的校場,遵照著軍人的榮譽與恥辱”

  高明作出參軍的決定,不過幾天時間。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決定,“傻”,這樣的形容已經在他的北大同學中傳開,直到參軍後還有戰友問:已到北大,何必當兵?高明的回答平淡無奇:“隻是想來。”

  此前的高明雖然身為班級團支書並在同年級中第一批入黨,不過並沒有顯示出日後毅然從軍、驚動眾人的端倪。

  喜歡辯論是特點之一,也曾半夜被朋友拉起來談哲學,習慣於寫文章到深夜,但這在北大並不罕見。

  北大光華管理學院黨委副書記冒大衛和高明頗為熟悉,他的評價是高明“是一個優秀的北大學生,早熟,有時固執己見,但無更多特別”。

  在高明的回憶中,自己平日隻是來往於朗朗的課堂,望著中關村處處奔忙的腳步,想自己“應該做一頭快樂的豬還是思索著的柏拉圖”。

  但如果回望高明過去20年的人生,或許會有一些痕跡。

  這個出生於甘肅正寧農村的孩子,從小喜讀古文,他在一篇文章中說自己“世居秦故地,先祖尚武、知耕,臨函穀而望諸侯”;而“高姓源於薑姓,出於齊魯,民以仁德稱”,“我承秦齊傳統,希望文武不失”。

  這些埋在潛流中的意識一直等到2005年——當國家頒布在校大學生可以參軍的政策時,“每個男兒都有的軍人夢”清晰地跳了出來,沒有太多思考,高明決定參軍。

  母親最好說服,況且這個父親早亡的孩子,早已習慣自己作決定。最激烈的反對來自伯父,理由是晚兩年畢業,耽誤掙錢。高明回信說,“男兒意氣,無關富貴。”

  這個光華管理學院的學生甚至用了專業理論,“經濟學上講,隻有一次的東西,它的權重就無窮大。對我來說,當兵的機會就這一次,當然要去。”

  踏上南下從軍列車的高明無疑是欣喜的,他後來在一篇文章中不無興奮地說,“在一個北風凜冽的早晨,離開了我熟悉的燕園,告別了我精神所依歸的一塔湖圖,飛往祖國的南部邊陲,從此穿梭在凝冷的校場,遵照著軍人的榮譽與恥辱。”

  “知恥而後勇”

  駐地晴朗的夜晚必然繁星滿天,讓這個北大學生時而生出“依北鬥望京華”的感慨

  雖然豪情萬丈,但從一個北大學生到合格軍人的轉變並不順暢。

  入伍第二天高明就挨了批評:當天班長要給他安排任務,正在疊被子的高明隨口回了聲“稍等”,結果班長厲言說,聽到叫名字必須答“到”。

  更難堪的是第一次出早操,點名時獨不見高明,幾分鍾後在宿舍被叫醒的高明直愣愣地看著班長說:“這麽早就起床了?”

  班長曾經找教導員提出不帶這個兵,理由是大學生“眼高手低”。不過幾天後,班長改變了看法。當然,高明也再未“稍等”和遲到,原因很簡單:知恥而後勇。

  兩個星期後,表現突出的高明已經做了副班長。胡明全再見到高明是新兵訓練快結束的時候,一個標準的軍禮,讓旅長感覺“像個樣子了”。

  北大學生高明迅速展現了一個大學生士兵的素質:下連隊第一次考試隻有47分,但第二次時已經是營裏前三名。

  這個出身文科的大學生後來自學了《電子電路》和《機械製圖》這些專業基礎理論,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加班加點的學習過程,“有些科目我很快就弄懂了,可別的戰友還要學一個月,我也要為自己找些事幹。”高明說。

  但訓練成績是如此突出,以至高明在下連隊不久就擔任了某專業關鍵操作號手,而這個崗位一般是5年的老兵才能勝任。號位需要涉及五百多個口令,高明背完它們的時間是:半天。

  不過他跟別人說自己一個多月才背完,“怕人家不信,個別戰友背了一年還沒搞清楚。”

  他也是一個愛發表自己見解的兵,有一次作為第二炮兵優秀政治教員的教導員吳學軍給全營官兵上完政治課後,高明“委婉地指出了授課中引文和表述的不當”。後來吳學軍跟旅長說,每次講課都加強準備,免得被高明看出錯誤。

  2006年8月的時候,高明被領導叫去給96213部隊全體軍官上了一堂現代管理課,此時的他已經是旅裏惟一的義務兵班長和義務兵黨員。

  但也有高明不“積極”的,比如在連隊種菜。他解釋說,自己認為正規軍不應該幹這個,不過後來想通了:這可以培養一種作風。

  雖然從軍艱苦,但軍旅生活在高明眼中是富有詩意的。訓練之餘不能隨意外出,而駐地晴朗的夜晚必然繁星滿天,讓這個北大學生時而生出“依北鬥望京華”的感慨。

  訴說自己的體悟

  “我們不用將責任、奉獻、吃苦掛在嘴邊,我們這些被寵壞了的年輕人,都在努力”

  就在高明在基層連隊以“一個大學生的速度”成長時,第二炮兵的將軍們敏銳地發現了這個符合部隊內在要求的例子。

  這顯然是一個健康的形象――一個不矯揉造作,但又素質良好、訓練刻苦的大學生士兵。

  中央軍委副主席徐才厚7月4日在刊登有高明材料的《國內動態清樣》上批示說,“要吸引更多的優秀大學生入伍,促進基層官兵素質提高”。高明最終引起了軍方高層的注意。

  聚光燈打在了這個22歲士兵的身上,隨之還有疑惑:畢竟,這隻是一個參軍一年多的兵。

  在麵對幾十個記者的一次座談會上,高明謹慎而堅定地為自己的角色定位:“我隻是一個媒介。”他說,“訴說自己的體悟,讓願意參軍的大學生們了解這條道路。”

  此前,他曾在北大青年網上寫了體驗第二炮兵軍旅生活的萬字長文,幾天中點擊過八千,跟帖五百。而在本部隊,高明在年輕士兵中已頗有影響,記者采訪時就曾碰到他的“粉絲”,後來席間談及,高明笑言:崇拜我的多了。

  曾有人問高明,是否認為自己有責任在畢業後還回到部隊?因為,“如果兩年畢業後你掙錢去了,我怎麽跟我的孩子說起你?”

  高明回答:“像我來部隊就是為了這身軍裝,穿上軍裝我就滿意了;如果說我後來為了錢去當商人,掙了很多錢,我也非常滿意。經濟建設領域的英雄同樣是英雄。”

  他說:“應該改變某種傳統觀念,你是不是應該這樣跟孩子說:高明大學的時候,選擇了參軍入伍,盡了兩年的義務;脫下軍裝之後又帶著部隊的曆煉投入到社會中去。”

  作為改革開放後出生的一代,高明顯然更樂意展示自己作為普通人的邏輯,而避免附加太多的沉重。他在一篇文章中說,“我們不用將責任、奉獻、吃苦掛在嘴邊,我們這些被寵壞了的年輕人,都在努力。”

  橫戈原不為封候

  他抄錄了明末名將袁崇煥的詩:“杖策隻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候”

  北大光華管理學院黨委副書記冒大衛代表北大來看望高明,他同時帶來的還有光華管理學院院長張維迎的口信。張在表示為高明感到驕傲之餘,也希望高明能有一顆平常心。“我們怕他因為少年得誌而束縛了自己。”冒大衛說。

  事實上,這個“80後”的年輕人已經習慣於消融那些可能誇大自己的色彩。“最好的結果是大家記得一個大學生參軍的夢想,但忘記我。”

  他在4月份的一篇文章中說,“2005年12月,我來到軍營,2007年11月,退役返校。該來,則來;該去,則去。”

  高明曾在晚上熄燈後閱讀專業資料,這看起來是一個刻苦學習的傳統例子,不過他不喜歡被記者著墨,“做過這樣的事,但我不建議引導這樣的趨勢”。

  提到傳統價值觀的時候,他會回想起自己是看賴寧的故事長大的,但“欽佩他的精神,卻不會像他那樣去救火,因為他首先要保護自己才對”。

  他也會老實地跟你說,自己當初參軍沒想過太多的意義,後來別人不斷問起,才想“是啊,為什麽”。然後回頭在內心尋找原因,跟別人解釋。

  而他試圖跟大學生們所傳達的是:這是一個不改變你人生軌跡的選擇,如果你向往軍營,並願意付出兩年時間,那麽你可以為這支共和國軍隊的信息化貢獻自己的力量。而就自己的感受看,這兩年軍旅生活絕對值得。兩年後,你可以重回曾經的道路。

  他也會跟你分析利弊,“從經濟學看,這是一個雙贏的進程。”但他也依然承認諸如理想、責任、光榮這些詞匯在自己價值坐標上的地位。

  但無論表現得如何“普通”,這個22歲的年輕人顯然是向往豪邁和剛毅的。他在一篇文章中抄錄了明末名將袁崇煥出京赴遼時所作的一首《邊中送別》,其中一句說,“杖策隻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

  不過他喜歡的另一首現代詩或許更符合他的年齡和心境:“想象穿過泥濘 / 給橄欖綠的年齡 / 鍍上了一層水霧 / 於是在關於戰爭、硝煙 / 抑或生與死的傳說裏 / 萌生出了 / 綠色的夢。”

  采訪結束時,當地部隊給記者送行,高明摻雜在眾多普通士兵中間,不聲不響地一起搬送行李箱。此前他曾半開玩笑地要求說,“采訪‘折騰’我一個人就夠了,不要去打擾我的戰友。”

  至少到現在,這個被賦予榮譽的年輕人似乎沒有忘記,自己和這些扛著“一道杠”的士兵們,依然是兄弟。

  “作為導彈部隊,我們不僅需要傳統意義上的‘老黃牛’”

  “高明的意義不是他為部隊做了多少貢獻,而是他背後所代表的讓大學生參軍的趨勢。”第二炮兵政治部副主任鄧天生少將說。這位將軍期望從高明一個人,引領出“高明現象”,從而吸引更多的大學生走入軍營。

  高明曾利用閑暇時間寫了一份2萬字的材料,訂正了幾本導彈教材中就同一問題表述有些差別的地方,材料後來送到鄧天生少將手中,這位冷靜的將軍找了第二炮兵裝備部的副總工程師鑒定材料,副總工程師給予了相當的肯定。

  “我們比較吃驚。”鄧天生說,“認識到了大學生士兵的素質。”

  而高明的背後,是一支軍隊的急迫,眾多第二炮兵的高級軍官們正為提高兵員的素質而焦慮和努力。

  高明所在的96213部隊的上級基地(軍級單位)政委唐國慶少將說,部隊現在依然以初高中生士兵為主體,有的士兵學曆還摻雜了不少水分,“這些戰士雖然很努力,很刻苦,但是掌握專業技術的能力和形成作戰能力的周期差距明顯。”

  他以美國為例說,大學生士兵占其兵員的20%,而中國的數字是對方的四分之一。一位96213部隊的軍官對本報記者直言,技術是第二炮兵立軍之本,“作為導彈部隊,我們不僅需要傳統意義上的‘老黃牛’,還需要懂技術的人才”。

  廣大的大學生群體正被第二炮兵的將軍們注意,他們引用數字說,今年畢業的大學生有496萬,其中有四分之一的人無法在當年找到工作,這樣有一百多萬大學生將處於閑散狀態,而軍隊每年需要補充的新兵不過幾十萬,“這個資源非常豐富,我們應該好好利用。”

  “部隊擁有的高精尖武器裝備將會越來越多,大學生士兵在掌握和使用現代化武器中,有著初高中生士兵不可比擬的優勢。”唐國慶說,“我們需要高素質人才特別是高明這樣的優秀大學生士兵群體的願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迫切。”

  高明所在的基地近幾年征召了九百多名大學生幹部和士兵,唐國慶說,雖然有的剛到部隊時也有些抱怨,存在一些明顯的缺點,但他們變化很快,“都有著不俗的表現,感覺大不一樣”。

  軍方提供的數據說,這九百多人中,101人走上了連營團主官崗位,68人成為基地和旅團技術骨幹。

  另一方麵,現在去地方招兵並不像過去那樣多是優秀人才,旅長胡明全說,某省的一個縣,給了200個指標,但參加體檢的隻有180人。“很多都是待業青年,或者輟學的人。”胡明全說,這些兵員素質參差不齊。

  大學生士兵群體可以帶來的顯見好處是,縮短部隊的訓練周期。“有些基礎課大學生學過,剩下的課程他們自學能力也很強。”以高明為例,一年時間完成了一般士兵需要5年的訓練科目。

  “有人退伍的時候都未必弄懂了專業,大學生士兵們一年就可以形成戰鬥力,還有剩下的一年可以用。”胡明全說。“10個士兵裏麵有3個大學生士兵擔任重要崗位就可以起到關鍵的改變作用。”

  不過將軍們所期望的不僅僅是這些,他們期待這個群體能給部隊帶來多方麵的更新。

  “大學生士兵群體的民主意識比較強,部隊需要改進管理,過去動不動就劈頭蓋臉地批評的辦法是不行的。”第二炮兵政治部副主任鄧天生說。

  唐國慶說,大學生士兵群體,給部隊的政治工作、軍事訓練、管理教育、官兵關係等帶來了全新的活力,但同時也給軍官的思想觀念帶來了衝擊。“通觀高明在部隊的學習、工作和生活中的表現,這種活力和衝擊的脈絡清晰可見。”

  “高明式的大學生士兵受過良好教育,他們追求公正、民主、信任的管理環境,渴求人文、科學、和諧的管理氛圍,喜歡用挑剔的眼光去評判我們的管理方式。”唐說。

  “這使我們部隊平時開展的灌輸式、說教式教育受到挑戰,與大學生士兵多元化的思維、多樣性的需求不相適應。必須改進教育方法使政治教育更具針對性實效性。”

  不過改變並不容易,眾多的基層軍官擔心大學生“想法多,不服管”。

  “這個看法是誤區,大學生群體自製能力強,懂事理,知道高壓線在什麽地方。”一位第二炮兵政工軍官說,“基層反映大學生士兵沒有不服從的,不服從的是文化程度低的,他們一旦想不通就走極端。”

  而旅長胡明全說,“部隊基層軍官長期形成了‘填鴨式’管理,喜歡想法少的兵,大學生士兵來了對我們的軍官素質也提出了挑戰,你說了人家不服說明你自己素質不好。”

  軍隊對讓大學生參軍已日趨重視,基地政委唐國慶說:“這是時代的需要,更是一種必然趨勢。”

  高級軍官們希望能有具體政策配合他們的想法,一個信號是,部隊已經出台規定,入伍兩年且表現優秀的大學生士兵,可以直接提幹。(記者 馬昌博 王永孝 陳壽富 餘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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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炮兵的“前世今生”


  中國人民解放軍戰略導彈部隊(第二炮兵,簡稱“二炮”),由地地戰略核導彈部隊、戰役戰術常規導彈部隊及相應保障部(分)隊組成,是一支由中央軍委直接領導指揮的戰略性兵種。

  1966年7月1日,中央軍委發布命令,宣告第二炮兵正式成立,第二炮兵的名字由前總理周恩來命名。同年10月,戰略導彈部隊用中國自行研製的地地導彈“東風二號”,成功地完成了導彈與核武器結合試驗,結束了中國“有槍無彈”的曆史,中國導彈核力量由此形成。

  20世紀70年代中期,中國戰略導彈部隊組織了規模宏大的導彈團遠距離機動作戰實彈發射演習。1980年,中國在太平洋海域成功進行了洲際運載火箭的全程飛行試驗;1984年,二炮開始擔負戰備值班任務;同年10月1日,第二炮兵第一次公開接受檢閱。

  1996年3月,第二炮兵接受了中央軍委賦予的向東南海域進行導彈發射的訓練任務。這是二炮首次公開展示其戰鬥力。

  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中國戰略導彈部隊武器裝備初步形成固體與液體並存,核導彈與常規導彈兼有,近程、中程、遠程和洲際導彈齊備的武器係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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